经过十来天的路程,一干人等终于到了清玄宫所在地,涞州。
看着写着涞州二字的大石头,林晓筱激动的要跳起来了,终于可以好好洗个澡了,吃几顿好的,一路上餐风露宿,又不便洗澡,总感觉自己身上都有一层厚厚的‘保护膜’了,虽然说偶尔运气好打点野味,但事实上饿着肚子赶路的时候也不少,嘴巴里都要淡出鸟了。
“好热闹啊!还挂了那么多灯笼?这是有什么特殊的日子吗?”林晓筱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好奇地问。
“这个啊~是这边的一个风俗,祈求上天保佑丰收!每年的七月中旬!到时候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像放花灯,祭天仪式~到时候可以带你来玩!”云镜很耐心的解释。
“真的吗?那好,你一定要带我来玩哦!谁骗人谁是小狗~”林晓筱从来没有过过古代的节日,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了,说着孩子气的话逗得众人掩嘴笑个不停。
一干人随意找了间客栈住下了,林晓筱什么也不管叫小二送了一大桶热水舒舒服服的泡澡,竟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直到宵风在她门外敲门敲了好半天,才悠悠醒转过来,看了眼天色才蓦地想起自己还没吃饭,猛地爬出了水桶,拿过衣服将自己裹起来了,也许是泡在水里的时间太长了,腿都泡软了,刚走了两步便直直的跪了下去,撞倒了屏风,林晓筱痛的惊呼一声。
“姐,你没事吧!”门外的宵风不知道林晓筱刚刚从水里出来,听到里面的动静,又听到她的惊呼,便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
林晓筱一愣,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便看见闯进来的宵风,看着倒在地上的自己,脸色由白转红,有些窘迫。
林晓筱眨眨眼睛,低头看了眼,还好衣服没有掉,忽的又听到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林晓筱才反应过来,憋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宵风,转过身去,把门关上!”
“哦哦~”宵风听得这话才回过神来,脸更红了,立马转身跑出了房间,站在门外像个门神般守着。
云镜看着他怪异的举动,不明就以的问道:“宵风,你怎么脸红成这样了?晓筱怎么了?”
不说还好,宵风听得这话更加窘迫,脸红得像滴血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着:“没什么!姐姐摔了一下!”
“哦~那你还站在这干嘛?不进去看她一下?”云镜虽然奇怪他今日的言行,也没多想什么,欲推开他进去看看,却不料宵风立马靠紧门,拦着云镜不让进。
“你怎么了?我只是想看看晓筱有没有摔伤,你让开!”云镜见他如此行事,这几日本就积了一肚子酸醋,现在更是到了爆发的边缘。
宵风毕竟还是个孩子,见到云镜这样,只是倔强的抬起头,拦着他。
“你~”云镜闭了闭眼,尽力使自己平复下来,忽听得里面传来一个翠铃般的声音,“云镜,你不要为难他了,是我让他守在门外的,我刚刚将衣服弄脏了~”云镜听得这话也没了脾气。
林晓筱拉开门,看着这两人,耸耸肩,无奈的笑了。
“走啦~去吃饭!”说着,一把拉过两个人,谁知一碰到宵风的手,他便像踩了尾巴的猫跳开了,脸涨得通红。
林晓筱心底明白是为什么,轻轻叹了口气,拍拍宵风的头,道:“没事啦!我是你姐姐~不是说好了,以后我就是你姐了?乖啦!”
云镜听得这话,心莫名的轻松了许多,不自觉地笑了,悄悄握紧了林晓筱的手,林晓筱知他心意,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一个人蹦蹦跳跳的下去吃饭了。
云镜和宵风走在后面,各怀心事,一顿饭吃得毫无滋味,倒是林晓筱没心没肺,自顾自吃得很是嗨,时不时还给他两夹自己喜欢吃的菜。秦嫂和徐韫滢早就用完餐回了房间照顾晚碧了。
林晓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干脆下了床,披着衣服站在窗前,呆呆地看着深蓝色的夜幕,脑中想着白日发生的事情,虽然说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思想没那么固执,更何况当时还裹着衣服,只是肩膀和手臂露在外面了,想当年步行街那些女生穿了跟没穿差不多,只是宵风这个傻孩子~林晓筱内心浮起一丝罪恶感,总觉得自己成了一个让人讨厌的坏人。
忽然林晓筱听得一声沉重的叹息,偏头看去,一白衣男子不知何时来到了对面屋顶,看着自己,林晓筱只觉得这眼神中有浓的化不开的忧伤,那一声叹息更是无尽苍凉。
林晓筱飞身到了那人跟前,只觉这人很熟悉,坚毅瘦削的方形脸愁云密布,颧骨微陷,更加清瘦,无原多了些沧桑之感,愁眉紧锁,眼睛深邃如渊,气息却很干净,蓦地想起来这人是明渊,只是眼中没有了那种令人生厌的狂热和黑暗,反而多了些纯净与淡然。
林晓筱放下戒备,和他并肩而立,语气依然冷淡:“你到这来是有什么事吗?不要和我说你是来晒月亮的!”
明渊轻声笑了,淡淡的笑意,让林晓筱觉得很舒服,原来这人笑起来也可以这般好看,像个小孩子一样单纯的笑意,只是这笑容总让人感觉有些悲伤,她没兴趣去探究这笑容背后的故事,见他不说话,林晓筱也不急,反正睡不着有个人陪着晒月亮也挺好的,虽然还是名义上的仇人。
“我也不说其他废话了,我想请你救一个人!”明渊轻启双唇,缓缓吐出几个字。
“救谁?”林晓筱也是简单直白,不多费口舌。
“君玉寒!”这三个字在一瞬间冻结了还算和谐的气氛,林晓筱双手猛地捏紧了,强压下刚刚冒起的冲动,一个字一个字说着:“趁我现在没反悔,赶紧滚!否则我真的难以保证我不会出手~”
明渊也不管林晓筱如何生气,继续说着,眼神中竟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我初见玉寒是在十二岁那年,我被师傅也就是君珝带到他跟前,他才八岁,眉眼中尽是桀骜之色,不管师傅如何斥责他就是不肯低头叫我一声师兄,还说着和年龄极为不符的话“你凭什么让我叫你师兄?”当时我就笑了,说我们比一场?当然结果是我赢了,后来他对我没那么敌视~~~”
明渊平静地说着这些年发生的一切,眼神中偶尔会闪着温柔的光,但更多的时候是痛苦,林晓筱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很可怜,再也提不起一丝一毫恨意,想起君玉寒那张万年冰山脸,有些怜悯,这样的男子该是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才会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本是已死之人,是玉寒从师父手中救回了我,不仅仅是命,还有我被污浊的心,现在他被师傅关在了思过崖的塔底,所以我一定要救回他,只不过我难以抗衡,所以~”说到这,明渊看着林晓筱,不再说话,眼神灼灼,期待着她的回答。
林晓筱抵不过那样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好吧!”
明渊转过头来盯着林晓筱的脸,似乎有些想不通为何如此爽快地答应了,忽的失声笑了,本来选择林晓筱便是看准了她会答应吧~
二人就这样站在房顶上,仰望满天星辰,明渊喉间微动,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似乎在诉说心中的烦忧,从什么时候开始会独自一人站在峰顶,在那里每颗星都像是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一如内心深处那些最温暖最简单的梦想,却遥不可及,当他第一次遇见林晓筱的时候,那些被浮华掩埋而模糊的梦想逐渐清晰,在她身上有一种原始且不加任何修饰的性情,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所以才弥足珍贵。
明渊的心在微凉的夜风中冷静下来,经过一系列的打击磨难,如今终于放下执念,轻声道:“嗯,那我先走了~”
林晓筱还没回过神来,明渊已经消失在夜幕里,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咕哝了两句:“叫你当老好人~真是!最近怎么这么多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