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连绵的宫阙楼台如重重叠叠的山峦,起伏不绝,太阳的光辉洒落在各宫殿的紫金顶的琉璃华瓦上,熠熠生辉,焕然一新的皇城显然也换了个主人。
我早早的就醒了,待一还在睡着,这一夜不知怎么回事,他竟蜷在了我的怀里,眉心舒展,神色轻松,想来是做了个好梦。
我轻轻动了动,不想却惊醒了他,他慵懒的睁开双眼,眨了眨眼道:“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看到他目光迷离,脸色微红,轻轻的打着哈欠,锦衾被滑落露出半个肩膀,我一时玩心大起,轻吻了吻他的嘴角,笑靥如花说:“怕错过美人初醒的时刻”。
他嗤笑一声,抱了抱我,“别取笑我了,时间还早,咱们再睡一会儿吧。”
“不早了,你今天要上早朝,第一次上朝你早点去,给臣工们一个明君的形象。”我揉了揉他的脸,让他快点清醒过来。
他咕哝一声,虽有些不乐意但还是乖乖的起来了。我没有让宫人进来,亲自帮他穿上龙袍,戴上金冠。
黄袍加身,头发束起,就又是男儿样了,我满意的打量着他,道:“真是个倜傥的皇上,好了,去吧,我在这等你回来。”
他朝我点了点头,打开寝殿大门,坐上御辇,一路迤逦去了议政殿。
刚才光顾着待一了,我自己只是简单的穿上衣裳,头发还没有梳呢,我便叫人来帮我梳妆。我现在近身侍候的不再是瑰儿了,我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婢女,也就多嘴去问她的下落,跟她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方婕妤。
“小姐,你今天想梳什么发髻?我向宫里的姑姑学了好几个发髻的梳法。”
小月随着江家一众家眷也入了皇城,重新做我的贴身侍女,很久没见小月了,重新团聚,心里倒是欢喜。
“随意吧,只要看着得体就行。”我虽已经是一国之后,但并无意争奇斗艳,这后宫里只有我一个女人,太平的很,可我最担忧的也是这一点,后宫里怎么可能就只有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呢。
我择了一件金青色服饰,金银线绣着鸾鸟朝凤图案,穿在身上到底还是贵气多于清新。我在殿里闲闲的翻了几本书来看,但今天是待一第一天上朝,心都飘去他那了,无心在书本上,思来想去,索性放下手里的书,叫小月随我去议政殿瞧瞧。
我从议政殿后面的小门进去,在屏风后面远远的瞧着端坐在龙椅上的待一,时而蹙眉时而上扬嘴角,距离有些远,听不清具体在说些什么,但大致好像是商议赋税民生和科举的事。今天是第一次早朝,花的时间比较长,直到最后,待一站起来,望了望议政殿的匾额,朗声道:“此殿虽是商议国事的地方,但议政殿这三个字朕不喜欢,只能做到议政而不勤政,也是徒劳,前朝就是亡在了议而不勤上了,前车之鉴,朕不能不防微杜渐,从即日起,议政殿更名为勤政殿,警醒后世君主。”
底下文武百官跪地叩首,齐声道:“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好一个君临天下的场面,我仿佛看到了待一身后有一条盘踞已久的巨龙就要腾飞了。我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上朝的一举一动,想知道他每一次为何事蹙眉?为何事露出笑容?这一看就是好多好多年。
久到靓儿和雨桐都离开了,我还清楚记得当初靓儿向我辞行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和雨桐一起来我宫里,靓儿嬉笑着说:“大嫂,靓儿在宫里呆的很闷,太平盛世又无仗可打,我每日虚顶着官衔和爵位,也怪没劲的。我仔细斟酌过了,靓儿只会打仗,并无治国之才,倒不如带桐儿归隐,图个快活。”
我怔了怔,看着靓儿欢快明艳的脸,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兰姐姐和章影离开了,现在就连靓儿和雨桐也要走了。我拼命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勉强笑道:“打算什么时候走?”
“这就两天吧”靓儿剥了一个柑橘,掰开递给我一半。我还记得那是淮南新运进宫里的金桔,味道甘甜,是桔中最好的品种,也是靓儿最喜欢的。
雨桐还是娴静如水,在一旁浅笑着向我点头,似一潭碧波清水中忽然绽放出一朵袅袅婷婷的水仙花,那种白如玉璧的光华,凌然与碧波之上,光滟无法可挡。
我僵硬的点了点头,扯出一丝笑容,“怎么走的这样急?向待一辞行了吗?”。我可以算是历史上第一个敢对皇上直呼其名的皇后了吧,可也只是在靓儿这样亲近的人前这么放肆。
靓儿点头,“说过了,但皇上师兄他什么也没有说。”
是呀,让待一说什么好呢?本就处在一个高处不胜寒的地方,这下只怕是更孤单更寒冷了,冷的说不出话了吧。我缓缓说道:“既然靓儿不想再留在皇城里了,大嫂强留你就不近人情了,只是,你们要去哪里呢?”
李靓回我道:“先回无忧谷,兴之所起便出去游历山川河流,闷了便去尝遍天下美食,遇见不平之事,还可以代替师兄惩恶扬善。”
雨桐笑一笑开口道:“我经常听靓儿说无忧谷,真想去这神仙一般的地方去看看。”
靓儿去过这样好的日子,我又有什么理由或是借口去阻止她呢?我只好羡慕道:“听起来很好,我想过又不能过的日子就让你代我去过吧。”
两天后,靓儿和雨桐走了,走的动作很小,只有我和待一两人去送至皇城门口,从始至终待一还是什么都没说。但我看得出他眼中深深的不舍,这么多年形影不离的两人,一下子分开了,待一如同断了一条臂膀,他要开始适应没有靓儿的日子。
当天晚上我躺在待一身边,紧紧的搂住他,恨不得把他揉入我的身体里,“无论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你始终有我。”
夜里我看不清待一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中可以推断出他的神情一定很黯然,“放心吧,我不会让今日的悲伤蔓延到明日,有惠羽在我便不算是孤零零一人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一句话都没有跟靓儿讲,甚至道别的话都没有?”待一在我面前从不自称为朕。
“因为你怕一开口就是挽留的话,同时又不想让靓儿为难。”
待一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额上,“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那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侧了侧头,“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只有一条黑的走下去了。”
待一吻了吻我的发,“为了达成理想,我失去了太多,现在猛然一想,竟有些后悔。若我当年真的失去了你,登上皇位于我来说又有什么用。”
我抚了抚他的胸口,“好了,都过去了。我们现在都好好的不是吗?若你真的放弃了皇位,只做一个平民百姓,你才真的会后悔,因为你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
靓儿走了,日子还是一样的过,我也还是执掌凤印,无人可撼的皇后。朝臣们不是没动过送女人给待一的心思,想出各种名目来选秀,好让自家的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而待一的应对之策就是,从刑部统计了各种数字,结果显示,囚犯中多是好色的奸恶之徒,若是男人能做到不贪女色一定能减少很多的刑案。待一便下了一道旨意,男子不三妻四妾,对家庭负责的可优先录用,而他愿为天下人做表率,宫中只有一位皇后而无其他后妃。朝臣们为了想在待一那留下好形象,便不敢多言选秀一事了。我对待一说过此举多有些胡闹,但他说,忠于妻子和家庭的人总不会坏到哪去,多录用些这样的人也无不可。
这一日,庆元殿上,我坐在待一的身旁,设宴召见属国番邦的使者。像往常一样,使者进贡了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但我已见怪不怪了。
只是其中一个使者,让我印象深刻,那使者在酒宴中起身,行了个礼,道:“敝国还有一份特别的礼物送给皇上。”
待一心情不错,饶有兴趣的问:“哦?是什么?朕可要好好瞧瞧了。”
使者挥了挥手,一行舞姬翩翩而至,在殿中央的红毯上跳起了颇有异域风情的舞蹈,跳到最□的时候,一以轻纱蒙面的女子,丛天而降,玉足轻点落在众舞姬的中央,就像戏文里的情节,看到这我已经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使者单手搭在肩上,行的是番邦的礼节,道:“此女是我国国主为天朝皇上精挑万选出来的,不仅精通汉语还通晓音律书画,特此献给皇上。”
几年里,这种把戏我已经不止一次的见过了,我不动声色,轻啜了一口杯盏中的酒,实际上早就让小月换成了清水。
待一脸上也闪过一瞬的惊奇,随即淡淡笑着说:“贵使有所不知,我朝乃是礼仪之邦,只娶一房妻子的男子多被人称道,朕可不想打破这个规矩。”
那以纱巾蒙面的异国女子轻轻的揭开了面纱,宴席上的所有人都发出了唏嘘的声音,低声赞叹着她的美貌。我甚至都不免被她所惊艳,但我更在意的是她竟与我有几分相像,却比我更年轻,看来这个使者做了很足的功课。
使者道:“皇上乃是天子岂可与平民一般,更何况皇上也要为皇家子嗣考虑。”
与其说为了子嗣不如说为了联姻,生出一位有异族血缘的皇子才是他们最强有力的保障,看那女子的气质并不普通,多半是个公主或郡主。
待一向下环视了一圈,勾了勾嘴角,挥手召唤道:“吕王世子过来让朕看看”。
当年吕王归顺之后,待一虽收了他的兵权,却保留了他的王位,给了他足够的体面。吕王世子年纪十六七岁,这几日刚好代替他父王来京朝圣。
吕王世子从坐位上出来,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微臣在”。
待一摸了摸下巴,问:“世子今年有十六岁了吗?”
“回皇上的话,微臣今年十七。”
“可有娶妻?”
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道:“微臣年纪尚轻,还未娶亲”。
待一抚手大笑:“也不小了,朕当年就是十七岁娶的亲,世子年轻有为,风流倜傥,我看与这位姑娘刚好是天作之合。今日朕就为你指婚可好?”
吕王世子刚在下面已经被那女子的美貌所深深吸引,现在听待一这么说,喜上眉梢,连忙跪下谢恩道:“微臣谢主隆恩”。
那女子脸上露出难堪之色,却又不好说什么,我暗自为她叹了口气,命运的捉弄,谁又能摆脱?
使者还欲说什么,却被待一抢白道:“吕王与朕交情匪浅,朕没有什么兄弟,一直拿吕王当兄弟,今日他的世子娶亲等同与皇室娶亲,朕会为他们好好操办的。”
当夜,酒宴散去之后,我与待一同乘御辇回寝宫,我问他,“那女子生的倒是极美,嫁给吕王那个庸碌的世子不觉得有点可惜吗?”
“那也要比嫁给要我好,我觉得有意思的是,她倒是长得有几分像你。”待一身上沾了梅子酒的香气,我枕在他的肩头,便能闻到梅子的清香。
我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比我更年轻貌美,我今年已三十了。”可恨东君,把春去春来无际,春风吹面容易老,过了三十,美貌便离我越来越远了,眼角似乎已经出现了些浅浅的细纹,而待一他长了一张少年的脸,虽与我同年,看上去却要比我小一些。
“你会老,我也不会越来越年轻呀,我们一起老,谁也不嫌弃谁。”我知道他在安慰我,芳华不再大概是女人最伤心又无奈的事情吧,我亦不能免俗。
待一见我不说话,便换了个话题,“我想给小夜再请一个骑射师傅,你心中可有什么人选吗?”
待一他失去武功,自然不能亲自教小夜骑射了,每每想到此处我便又是一阵心疼,待一从前最骄傲的就是他的武功了。“我看新科的武状元还不错”。
待一点头道:“他是不错,可以让他试试。”
一日夜里,我睡的甘甜,手习惯性的攀上待一的脖子,却被他脖子烫人的温度所惊醒。我顿时没了睡意,支起身子问:“待一,你怎么了?”
待一似乎很难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只唔了几声。我慌了神,急忙披件衣服,点上灯,灯光下待一眉毛拧成一团,嘴唇发白,额头又滚烫滚烫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擦着待一额上的汗,向外面高喊道:“快传御医!传御医!”
待一突发高热,昏睡了好几日,御医院的所有御医都不知病因,只大致推测是积劳成疾,战伤颇多,又曾中奇毒,身体底子被掏空,今有寒邪入体,无力抵御,终致此病。
待一的病症我都看在眼里,发热,畏寒,呕吐,经络血脉收引,身体屈伸不力,疼痛不堪。对于这些病症,御医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只能以各名贵药吊着命,主要还是看待一自己能不能闯过这一关了,我在床前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心中被恐惧和担忧塞得满满的,好怕他醒不过来。
待一他喝不下药,我便只有含在嘴里一口口的过给他,药很苦。
有时他会清醒片刻,握着我的手,断断续续唤着我的名字。可没过多久就又昏睡过去了,能看到他眼角有泪水划过,是不舍得我吗?既然不舍得,为何不快点醒过来。
月亮又圆了一回,我却怨恨夜空不懂的在我伤心的时候藏起它得意的圆月。
我对外只称皇上是感染风寒一类的小病,对内只有几位靠得住的御医和我知道详情,连小夜都是瞒着的。可时间久了,还是有风言风语传出,不安分的已经暗地里有所动作了,我一人心力交瘁,不知还能苦苦撑多久。
或许是上天怜悯我,沉睡了一月的待一终于清醒过来了。他醒过来的时候,累极了的我,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梦,草长莺飞的季节,我和待一在青石山上,临溪而坐,我靠在他的怀里,笑着听他说话,可他说什么我听不清,我努力听,努力听,向上扬了扬头,便醒了。
好像有一只手,在摸着我的头,还是在梦中吗?我猛的一抬头,待一虽然脸色还很苍白,眼睛却有了神采,对我笑一笑说:“困了,就上床来睡吧。”
我双手握住他的手,惊喜之余倒真的有点累了,但我已顾不得累与不累了,忙问:“你什时候醒的?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要我宣御医吗?”
“我的医术不比那些御医差到哪里,我给自己号过脉了,脉相很稳,已无大碍了,只是肚子有点饿了。”待一摸了摸他的肚子,好可爱的样子。
我不觉笑了,“昏迷了这么久,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当然会饿,等着,我这就去传膳。”
一场大病,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去,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许是安逸的日子过的久了,上天想给我一场考验。此事在我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人在生命面前实在是太卑微了,我能守在待一的床前,却守护不了他的生命,我能做的唯有祈祷而已。我忽然觉得一辈子时间并没有我想的那样长,而且已经过了三十多年,剩下的时间还能有多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再也经受不起待一受到生命的威胁。我虽渺小但也妄想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待一可能是在日常琐事中我察觉了我的想法。
一年春天,我独自一人在宫里的太夜湖上泛舟,无人摇橹,只是随波逐流。待一批完折子,便乘了一艘小船来湖上找我。
我扶他上了我的小舟,问:“今日上朝累不累?”
他上了船,和我并肩坐在船头,“还好,你怎么一个人来,没有叫小月陪着呢?”
“因为想一个人呆着”。
待一听后,便让跟着他来的宫人们都退回去了。
我撩了下湖水,并没有那么凉,“今天天气很好”。
待一“嗯”了一声,把我揽入他的怀里。我扬起脸,正对着他的,他眉眼恰如新月如钩,星辰璀璨,他定定的看着我,我有些奇怪,“这样看我做什么?”
“我们离开吧,我已经妥善安排好了,小夜虽然还小,但我相信经过历练还是会大有作为的。”他终于还是愿意为我放弃了,这一瞬间,我脑海中闪过了许多场面,但最终都汇成了我面前那张温润的脸。
我沉默很久,道:“好”。
天空忽然下起雨来,我和待一进船舱躲雨,他说:“天还是晴的,因该是阵雨,一会儿就停了”。
果然,不一会儿,雨就停了,我和待一携手站在甲板上。我环着他的腰,看向天空,惊喜道:“你看,有彩虹”。
待一抱着我道:“师公说,我出生的时候天空也出现了一道彩虹,是一道很奇怪的彩虹。”
我奇道:“奇怪的彩虹?是什么样子的?”
待一摸了摸脑袋,“我也忘记了”。
彩虹的颜色一点点变浅,直至太阳出来后完全消失。我惋惜道:“太阳怎会忍心让这么美丽的彩虹消失呢?”
待一却道:“我想是太阳太爱彩虹,不舍得给咱们看,就把它给藏起来了。就像我,才不会让别人肆无忌惮的盯着你看呢。”
我轻笑一声,“这么说你是太阳,我是彩虹喽。”
不知怎么,待一的声音带些伤感,“太阳等待彩虹只需要一场雨的时间,你却等了我十几年。”
“怎么会这么说呢?”我侧首吻了吻他的脸颊,“我们明明是一起共度十几年。”
“我知道这样的生活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你所做的都是为了我,不过,就快好了,我们马上就能过你所想的日子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砸在了我的心上,我守在待一身边,已经很满足了,只是心中有个小愿望,希望有一天我和待一过只属于我们的日子,没有前呼后拥,没有危险算计,没有苦苦等待。我很清楚,是待一让我所有的愿望都得以实现的。
春日里温柔的云,温柔的水,温柔的晚霞清风,精美的画船上,起伏的波纹里,相拥的倩影双双对对,偶尔飘过的一阵小雨,如同轻盈纯洁的杨花儿一般,飘散在我们的身侧。
我抬头望了望蓝天,道:“与其说我是彩虹不如说我是衬托太阳的天空。”
他说:“是我所依托的天空才对。”
两月之后,开国皇帝无疾而崩,记载此事的史料甚少,唯一的皇子,顺利登基,四位辅政大臣各尽其职。虽然换了个皇帝,但国家的朝政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偶有人揣测宫闱之事,说先帝并没有死,但这只是人们擦余饭后的谈资,没有人能探个究竟。
至于我,此时正处在远离京城的千里之外一座连尘埃都不应侵染的深谷,开始了我真正无忧无虑的生活,待一也换回了女装真颜。我与她行走云上,垂钓溪上,奏琴涧边,畅快惬意。
待一说,原来这就是铁马金戈半生换来的安定生活,无限江山不若坐拥一隅,携手看遍四季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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