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相亲势在必行,温小雪终究敌不过温老爸彪悍的武力手段,哭丧着脸被温绒再次压到那间高级会所。
“怎么办?”
温雪坐在车里,望着窗外那间会所豪华奢侈的大门,无力地扒在窗边,突然她回过头眼神凶恶地看着温绒:“你到底跟付苏说了没?”
温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了,大小姐,说得很清楚了。”
“你的手机是不是破了,为什么收不到短息,也没有电话。”
温雪拿起手机愤恨地敲敲打打,温绒吓了一跳,慌忙从她手上救下宝贝手机,搂在胸口摸了摸:“你干嘛,这可是我新买的,它又没得罪你。”
温雪不甩她,命令道:“你,现在马上给付苏打个电话,让他赶过来救我。”
温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付苏是她叫来就来的人么,连温雪都叫不动他,别说她了。
“好好,你等等。”
温绒慢吞吞地摸出只老式手机:“我这只破手机只能短信,不能电话,没声音,我发个短信过去。”
温雪看她老牛拖破车的慢动作,火气直冒:“你动作快点!对了,你就说‘快出人命了!’”
温绒瞥了她一眼:“你太夸张了吧。”
“少废话,快发。”
“哦,发出了。”温绒还是那般白开水的温吞样。
等了一会,那只古董手机没动静,可时间不等人,眼看着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还是没等到付苏的回应。
温绒看了看表,提醒道:“该进去了。”
温雪一咬牙,倔强道:“我不要,他上次敢放我鸽子,这次若再放我鸽子,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自从温绒告诉她,那“去死”二字实则是为了挽回她的颜面,温雪对温绒的脸色终于好了点,但同时对那个叫林隽的厌恶之上又加了几层恨意。
温绒先下车,到另一侧打开车门硬是把温雪拉了出来:“你还想被老爸禁闭吗?早死早超生,走吧,我陪你上去。”
“我不要,我不要去,我会死的。”
有病吧,相亲会死,温绒还是头一次听说。
温绒这次一点都不温柔,如果她这次不完成好任务,她老爸一定说到做到不让她参加奶奶的寿宴。
于是,温绒半拖半拽,终于把温雪带进大门。守在门口的竟然还是上次那个小伙子。
这回他极有眼色,一看到温绒,立即上前,恭敬道:“温雪小姐,林先生已经在等你了,请这边走。”
温绒刚要解释,腰侧竟被温雪狠狠一掐,她吃痛地皱起眉,她小妹这招屡试不爽。她回过头看到温雪正拼命跟她使眼色,眼皮都快抽筋了。
“我不能再代你去了。”温绒压低了声音跟她说。
温雪不留情面地又掐了一下:“你先替我去看看那个人什么样,就说我去洗手间,一会到,然后找机会发短信给我描述一下,就这样。”
说完,温雪一溜烟跑了,她体育考试都没跑这么快过,温绒追上去两步就被人叫住。
“温雪小姐,这边走。”那男侍者发现温绒没跟上去,又折回来,“刚才还有一位小姐?”
事到如今,她还能怎样,温雪淡定地说:“哦,她去厕所了。”
又闻厕所,男侍者的嘴角抽了抽,可还是笑着说:“好,请随我来。”
温绒一面暗骂温雪真会给她惹事,一面开始思量一会该怎么应对那个传说中不近人情,冷酷凶残的“禽兽”。其实林隽其人,她听说过一些,不管怎样她是个挂名的富二代,但在家里浸淫了这么多年,对一些“豪门圈”里的名人有所耳闻。林隽就是其一,毕竟林家很强势,本来温绒对这种人事从来是过耳不过脑,但这个人温绒却记到了。当然,她听到的版本没像温雪那么离谱,只记得她老爸曾经提起过一句:“要不是林隽当年把我打下的基业一下子侵吞了大半,我现在早就站在他脑袋上了!”
遥想当年,温老爸和林家现任一把手林岩以前是同窗,作为林岩的弟弟林隽却不顾大哥的阻拦,把温家的产业掳去了大半,手法相当恶劣。当时温家两姐妹还小,温雪这颗只装着美丽和男人的脑袋估计早把这茬事忘得差不多了,但温绒还知晓些。
可是,现在他老爸出现了事业第二次危机,第一次危机是林隽造成的,第二次却要靠林隽解救。命运何其古怪,把人玩在鼓掌之中。说来又奇了,林隽当年在林家可谓只手遮天,可几年前他突然莫名其妙地退了下来,把手中的大权全数交给了哥哥林岩,自己做起了闲人。他现在在林家也就是个过气的人物,过气的金矿,她老爸让女儿丢人现眼地扒着他的大腿还不如去求林岩,莫不是林岩已经有妻有女,不好意思让女儿做小三?
胡思乱想中,温绒被带到了一处包房,不是之前那个房间,这间稍小,但气氛暧昧许多。
温绒撇了撇嘴,也不客气,在沙发上坐下,还叫了杯饮料。男侍者告诉他林先生马上就到,一会林先生的助手会先来。
呵呵,还真会摆谱,刚才不是说已经等着了么。温绒也没在意,随意应了声。
温雪的短信杀到,无非就是问真人如何,温绒心道你还真性急,于是故意慢吞吞地回了一句,目标还未出现。
出现的现还没打好,敲门声响起。
温绒低头继续打字,随口说:“请进。”
门开了,又关了。
温绒以为是送饮料来了,头也不回地指指面前的桌子:“放那就好。”
等短信发出,发现对方没反应,温绒奇怪地抬起头,愣了下,眨了眨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不会错,她没眼花。
于是,温绒小有惊愕地问:“……林子豪爸爸?”
对方温文无害地朝她笑了笑。
“你怎么会在这?”
温绒刚问出口就顿悟了,刚那侍者不是说林禽兽的助手会先来吗,于是她马上改口道:“你是林隽先生的助手?”
那人愣了下,可很快绅士地伸出手:“温老师,你好。”
温绒赶忙探身向前跟他握手。
温绒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林隽的助手。可又立即狐疑起来,林子豪这小子,老爸只是林家的助手而已,气焰就这么嚣张。
“请问,林隽先生什么时候到?刚才服务生说他已经在这里等着了,怎么没有人影?”
男人在她对面坐下,温绒悄悄打量了他一下,暗暗给出了个结论,这可真是华丽丽的低调的奢华。她不用奢侈品,不表示她不知道,这个人穿戴很低调,还是一件简单的白衬衣,但就这一件就价值不菲,可见他在林家地位不低。而且,虽然他的态度很温和,气质很卓越,但他的气势很沉,尤其是那双含笑的桃花眼,用句武侠小说里的话,就是暗藏杀机。
她知道她打量对方的时候,那人早就把她打量分析完毕收回了视线。温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羽绒衣,牛仔裤,球鞋,斜挎包……良好教师的形象。
男人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弧度很好看:“温老师,或者是温小姐,林先生,已经到了。”
“额……”温绒思索着是不是该澄清下身份,但她立马注意后半句话去了,“那他怎么还不来?”
这时,敲门声响起,男人道了声请进,男侍者端着酒水进来,放到桌上后,躬着腰退了出去。
“温老师是喝酒还是饮料?”男人虽这么问,却只打开了酒,“天气这么冷,不如喝点酒?”
说到冷,温绒才发现这房间里很热,暖气很足,她忍不住脱了外套。对于酒,她千杯不醉,来者不拒。
温绒接过酒杯没马上喝,她琢磨了一下,虽然她老爸硬要温雪跟林隽好上,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不妨先套套对方的意思。
可她还没开口,那个男人先说了:“前两天我给子豪洗澡的时候发现他身上又被打过的伤痕,温老师,难道学校实行体罚制度吗?”
温绒暗暗一惊,立马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很严肃地说:“我们学校没有体罚。”
“是吗?”男人端起酒杯晃了晃,威士忌在杯壁上晕出一层漂亮晶莹的琥珀色。
“子豪有说为什么吗?”
“没有,我儿子嘴很硬,很守信用。”
男人说话的声音很悦耳,算得上温柔,不疾不徐,可偏偏温绒听得心里七上八下。
温绒决定扯开这个话题:“两次见面,林隽先生第一次干脆没来,第二次迟迟不到,是不是少了点诚意?”
“上一次不是有留纸条,倒是温老师的回复让人印象深刻。至于诚意,我也没看出温家拿出了多大的诚意。”
温绒直接忽略掉前半句,针对后半句说假话不眨眼:“我们当然是很有诚意的。”不然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不平等条约。
温雪的短信又来了,温绒看了眼,这丫头在那等得急死了,可正主到现在还不出现,只有个看门狗在这里跟她绕圈子,她也相当郁闷。
反正闲来无事,温绒低下头开始认真地发起短信。作为被无视掉的某人,颇感兴趣地看着坐在沙发上他儿子的体育老师,说是女人不如说还是个刚出校园的女生,像个假小子,一会喝口酒,一会脱件外套,一会扯了围巾,一会发起短信,压根没把他这号人物放在眼里。
他是不是该提醒她一下,温家岌岌可危,林隽可是她家的救命稻草。
“请问,你老板什么时候来?”温绒发完短信,抬头问道。
男人不答,微笑反问:“你很急着见他吗?”
“我不急。”
是有人很急。
“但我赶时间。”
我要给人汇报。
这前后矛盾的两句话让男人难得想了一会,然后他给温绒空了的杯子又倒满一杯酒:“温老师下午有课?”
“没有。”
“听子豪说,你以前是运动员出身,还差点入了国家队?”
温绒闻言一愣,有点感伤爬上心头,不过她很快拂去那些负面情绪,摆摆手,淡淡地说:“好汉不提当年勇,都过去了。”
“温老师觉得我们家子豪怎么样?”
温绒一股脑儿又把酒喝完了,想了想,她觉得还是应当如实相告:“他不是块当运动员的料,不过听说他头脑很聪明,学习很好,但跟同学关系不好,很多老师都拿他没辙。”
她的话够直白,男人倒也没生气:“但温老师一点都不怕他,不是吗?”
温绒眉头一皱,怎么又绕回去了:“我是老师,他是学生,说我怕他或不怕他本身就很不恰当。话说回来,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怎么林隽还不来,不会又放鸽子吧。”
男人又给她倒上一杯酒:“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一些关于他的问题,我替你解答。”
“没有。”
男人倒酒的手一顿:“没有好奇的吗,毕竟你们以后很可能会成为夫妻。”
“没有,不可能。”
温绒不由笑了出来,回绝得斩钉截铁,别说她不可能跟林隽成夫妻,正牌相亲对象温雪也不可能,她小妹绝不可能看上一个大自己十五岁的叔叔的。
男人把酒瓶放回到架子上,他依旧面带微笑,一双桃花眼隐在镜片后滤去了不少锐利的光芒。
“温老师好像忘了,这次见面可是你父亲求来的,你们温家需要我们林家的帮助。”
“嗯。”
男人等了会,发现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字,没有下文了。
“温老师现在的态度让我很不解。”
“有什么不解的,要嫁你老板的不是我,要找你老板借钱的也不是我,何况你也不是你老板,你老板让我白跑了两次,有错在先,我不觉得我的态度有什么不对。”温绒说得振振有词。
她一点都不怕他,真的是一点都不,外面的人只要听到林隽两个字都要堆起笑脸迎合奉承,何况他是她学生的家长,怎么也得给几分面子,根据他的观察,这个小女生到底是人太傻还是太傻还是太傻?
“那什么,你打给电话给你老板,他到底来不来。”
男人慢悠悠地拿出手机装模作样摆弄了会,道:“温老师可以回去了。”
温绒怔了怔,随即立刻蹙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很淡然地说:“临时有事。”
“那我怎么回去跟我父亲交代?”
“温老师放心,由我跟你父亲解释。”
温绒点点头,还是不太高兴,她把围巾戴上,把大衣穿上,把包跨上,准备走人。对面坐着的男人也起身送她到门口,还微笑着客气道:“温老师,以后麻烦你多照顾我家子豪。”
“嗯,我会的。”温绒亦是一本正经地回道。
温绒走后,有人进来,那人一进来就笑得不停出气,像是要隐忍,却忍不住。
“鉴非,你哮喘病发了吗?”
一直坐在位子上的男人对身后的人说。
“报告,没有……噗……。”
“你觉得她?”
“报告,她敢打子豪,可见胆子很大,敢无视你,可见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不愧是温大小姐。”
“不是胆子大,而是懒得应付。”林隽拿起温绒用过的酒杯,思量了会,唇边荡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