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毫不迟疑,当即笑言道:“蒯公不必多虑,刘子初此人自私自利,且心胸狭窄,乃是睚眦必报之小人!”
“前番他与我传信,告之刘璋曾因其战败之事,多有责备,因此他怀恨在心,加之眼下西川局势岌岌可危,刘子初在此时转投于主公麾下不但能保存富贵,且又能解其心中之恨,依我来看,刘子初却是可信!”
张松当下与蒯越一一分析,蒯越沉吟一阵,遂将目光投向庞统,庞统默默颔首,表示认同。
刘备见状,当即灿然一笑,张手而道:“好!既然诸公皆认为刘子初可信,便依士元先前之计,子乔速发文书,令刘子初为之内应,不得有误!”
张松凝神,正欲回答,就在这时,忽有兵士来报,刘璋遣其麾下大将刘巴为使,在寨外求见。
刘备听言,脑念电转,一下子便猜出了刘巴此行之意,哈哈笑道:“哈哈哈,看来不必劳烦子乔,这刘子初已说服刘璋投诚于我!”
刘备笑毕,遂令兵士召刘巴入见,不一时,刘巴进帐,跪拜于地,先奉上高沛首级,凝声而道:“皇叔乃乱世雄主,我主刘季玉自知益州乃天府之国,非世之明主不可守之,亦知难敌皇叔麾下虎狼之师!”
“我主本有投诚之心,助皇叔完成皇图霸业,前番却不料高沛这莽夫竟然在殿内忽然发作,将皇叔之使当堂杀死,我主欲要拦阻时,却已来不及,且当时西川多有不识时务者,加而逼迫,故令我主不得不与皇叔抗之!”
“近日皇叔又再大破我军,西川文武人人自危,纷纷向我主谏言投诚皇叔,以保全其家中老小,我主亦知眼下局势,难抗皇叔雄师,不欲战火倾覆西川,以致生灵涂炭,故下令先取高沛首级,以表其心,还望皇叔谅在我主尚能悬崖勒马,受之其降,此实乃西川四十一州百姓之幸也!”
刘备听言,眯着枭目,冷冷地打量着刘巴,刘巴跪伏在地,不敢与之直视,心中正是忐忑时,刘备却又忽然笑起。
“哈哈哈,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刘益州能看清局势,不但是西川百姓之幸,亦乃两家之幸也,不过竟然刘益州欲表其心,就此一人首级尚且不够!”
刘备蓦然话锋一转,刘巴心知刘备言下之意,连忙拜礼答道:“皇叔息怒,我主本欲取马超之首级献予皇叔,可马超麾下大将姜维、王双,彻夜不离其左右,难以下手,而且马超在军中深得人心,贸然而动,恐有变故!”
刘备细细地望着刘巴的神色变化,见他说得真切,沉吟一阵后,忽又问道:“哦?依你所言,刘益州确是真心降我,前日一役,马超被我三弟还有我麾下大将赵子龙重创,就不知此时马超可还尚在人世耶?”
刘巴早知刘备必会问之马超生死,当下速速答道:“回禀皇叔,昨日马超兵败而回,我主遣医者去救,医者却迟迟未有答复,直至今日拂晓,医者方才回报,马超被伤及心脉,已在昨夜流血致死,我主赶去看望,果见马超并无生息,姜维、王双等将皆在其尸旁皆痛哭不止!”
刘备听言,遂向庞统投去眼色,庞统心神领会,遂又向刘巴细细问之细节,这也难怪刘备这般谨慎,马超为新近崛起之枭雄,潜力不可限量,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刘备一日未有亲眼看见马超的尸体,都不敢确认,他这死敌已离开人世。
少时,经过庞统连番询问打探后,确认刘巴并无欺瞒,庞统遂向刘备默默地投去一个眼色,刘备微微颔首,凝声向刘巴言道。
“刘益州真心来降,我岂有不受之理,你且回去禀报,告之刘益州,明日午时我将率军至羊渠城下交接,即时还望刘益州在关下将马超之尸,还有其一众爪牙擒于城下,以表明其心!”
就如蒯越所言,越是紧要时期,越要谨慎而为,刘备深明此理,不敢丝毫松懈,刘巴听言,不由为难起来,唯唯诺诺而道:“马超麾下爪牙极其勇猛,此事却是为难!”
刘巴言未绝,刘备一双枭目猝然瞪大,迸射出两道迫人精光,吓得刘巴心脏一揪,刘备冷声打断道:“哼!马超此子城府高深,若不如此,实难让我安心,还望子初多多费心,事成之后,我必不亏待于你!”
刘备此言一出,刘巴脸上遂涌起狂喜之色,当下便应道,定会竭力而为,不负厚望。
刘备遂留刘巴于寨,设宴款待,在席中赠予一副价值连城的金甲,刘巴喜得眉开眼笑,慨然受之。
当刘巴在刘备大寨乐不思蜀时,羊渠城内却是哀嚎声震天彻地,马超的死讯传遍西川诸军,无论大小将校、兵卒听之,无不痛哭。
刘璋表面佯装悲态,心中却对己军将士如此痛哭马超,冷笑不已,到了晌午时分,张任、黄权、法正、孟达、姜维、王双等人齐聚于城内某处府邸,内室床榻上,卧于其中的正是马超。
原来马超根本未死,当初那个医者被黄权劝服,今日所传死讯,乃是要欺瞒刘璋,让其心有松懈。
而此时,一众西川文武还有马超派系之人,正在密谋作反,欲要铲除刘璋,夺之益州大权。
只见马超脸色煞白,毫无血色,脸上尚有几分犹豫之色,摇头拒道:“不可!超此番入川来为义而来,怎可夺刘益州之基业,倘若天下人得知,必遭万夫所指!!!”
黄权听言,心中一急,连忙劝道:“眼下情势危急,马骠骑万不可感情用事,刘璋已丧心病狂,昨夜他竟派刘巴残杀高沛,以取那大耳贼欢心!”
“此人贪生怕死,为保富贵,宁愿将父辈基业拱手让人,更不惜残害臣子,此等行径,与禽兽无异!”
“况且益州倘若被大耳贼所夺,必增长其恶势,实为国家之大难也,马骠骑得天子衣带诏,且信义无双,西川诸臣、百姓无不敬佩马骠骑,马骠骑取之益州,乃天命也,岂不闻逐兔先得之语乎?马骠骑欲取,某等当效死!”
黄权话音刚落,张任亦急急言道:“黄公所言极是,我等将士为保国土,身先前线,舍生忘死,如今刘璋那无胆鼠辈,不顾忠义,将国土拱手让人,实乃大逆不道之举,我闻马骠骑志向远大,欲救百姓于水火,当纳西川以为助力!”
黄权、张任一文一武为西川文武之首,此时皆来劝马超夺取益州,马超心中大喜,不过却没有表露于色,沉吟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