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还在低头沉吟,我们几个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实在不能明了她在说什么,顾光明却终于会意了默默,拖着长音“哦”了一声,“你是说张义山墓里那条石阶中间有一栋明显比上下邻近的要高出一大截,是少修了一栋的缘故吧?”
默默扬头向后一甩扎起的头发,圆圆地瞪大了眼睛,神情无比可爱,语调却诧异万分地说道:“难道我说的你们都不能理解?张义山墓里的石阶一栋只有十厘米左右的高矮,唯一不同的那一栋却有大概二十厘米高,正好多出一倍,那不就是故意少修了一栋吗?”
我赶忙“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不是特别笨,心说妹子你的思维方式太独特,我们真正跟不上啊,在你的世界里已经看花不是花,我们可没那么高的境界,知道那是花就很不错了。
默默继续按她的思路分析着,不过大概是为了照顾我们,一边看着那条石阶,一边轻声的把分析过程说了出来,“张义山墓里的情形需要代入其中去理解,他在下葬时墓是修好的,既然遗言里叮嘱棺材放在上层,抬棺的人就只能通过上层狭窄的墓道把棺材送进去,需要注意到的是,把棺材摆在固定修好的棺座以后,棺材的位置正好卡死了送葬人进来时走的墓道,送葬人只能通过向下的石阶到下层墓室的墓道再走到外面去……我这么说你们都能想到吧?”
这一次我和大头顾光明点头点得极快,连声“唔唔”着,她说的这些本来不难理解,张义山的墓又简单,但我确实没注意到按那些布置,棺材最终会卡死上层的出口。我心想这妮子从如此简单并且被盗墓贼洗掠一空的墓室就能联想到这么多,的确厉害,可她究竟要表达什么?
看到我们的理解能力足够明白她说的话,默默脸上的表情总算轻松下来,估计她的感觉就是面对几个智商刚刚到了幼儿园水平的小盆友,继续说道:“送葬人沿着窄得不合常理的石阶向下的时候,一栋一栋会走得非常在意,手里可能还拿着一盏灯照明,墓里光线昏暗,下了七八阶以后,正当逐渐适应了那石阶的高度,突然遇到缺失的那一栋,被这简单的陷阱晃点了是一定的,甚至会不小心跌倒。”
默默的描述虽然是空想,但画面感极强,我的脑子里不自觉出现了一个抬棺送葬的古人身影,在结构已经被我们熟悉的张义山墓里,拿着盏油灯一栋一栋慢慢下台阶的情形,然后忽然间在特定的那一栋踩空被晃倒。默默此时抬头看了看还在认真倾听的我们几个,“而这,就是张义山设计的提醒,送葬人必定是按照他的遗言安葬他的人,比如他的至亲,也是他希望能够得到秘密的人。阴宅和阳宅完全对应,秘室石阶和墓道石阶的位置和走向也一样,那么栋数也应该同样才对。”
说到这里,默默放慢了语速,又开始数台阶,“事实上我们也可以反向理解,不是墓里缺了一栋,也不是这里多了一栋,和墓里石阶位置对应,从下向上数第九栋和第十一栋之间,表面上看是第十栋,实际上张义山在墓里就提前告诉了送葬人,那根本就不是台阶,而是陷阱!”
我靠,火星人的世界我们真不懂。难道他们之间的交流哪怕跨越了几百年,也必定要通过一种繁琐无比的密码又以向地球人显示他们的智慧?他妈的张义山,还有他……默默,你们也太得瑟了,大家最起码表面上长得都是人类的模样,就算我们不开窃,也不能这么不尊重我们吧?
高童挠头笑了笑,神情有点无耐,和我们不求上进,脸皮也比较厚不同,他已经很努力了,可不得不接受智商远不如人的现实,“嘿嘿”两声说道:“那就这样吧,咱们碰都不要碰那一栋,看来张义山还是在这秘室里设了防备,不过应该不会太复杂,否则他想把秘密留下来,也没人能消受他的这些机关,唉,可真是煞费苦心。”
小心翼翼地跨掉那一栋石阶往下走,我真有些好奇踩下去会发生什么,但一想到当初在机关空墓里的遭遇,还是赶紧收敛了好奇心。五个人缓缓下到石阶的底部,脚踏实地的一瞬,我长出了一口气,不知不觉间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
众人头顶的矿灯同时照亮着前面的一条拱形甬道,这甬道的走向有点歪斜偏差,并不是直直对着走下来的那道石阶,这种不规律让或多或少有点强迫症的人都会觉到难受,我倒没有强迫症,可也暗暗纳闷,故意将甬道方向调整成斜的角度,这又是为什么?
高童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拿出罗盘,左右对了半天的方位,满面狐疑地说道:“奇怪,这样的通道走向,怎么是按照一处墓道朝向的设计?”
墓道是什么意思?这条甬道会通向一间墓室?说来说去,这秘室下还藏着一座墓?我的脑子又开始凌乱,发觉张义山也不用怎么刻意,只要在正常里随意加一点出人意料的变化,就足够让我们大脑短路了。就好象下一局象棋,对方是一个你从来也赢不了的高手,他却不顾你的车马炮大兵压境,毫无意义的上了一步边卒,你是不是会抱着头想上半天疯掉?
不管是巧合还是张义山的故意,反正这条甬道就这么摆在我们面前了,张义山的算计从来都是无章可循,众人虽说疑惑不解,但好不容易一路到了这里,总不能就此放弃,只好硬着头皮轻手轻脚地走进甬道中。
甬道一人多高,宽度容纳两个人并着肩走没什么问题,和我们进过的周元王墓相比,两侧光秃秃的都是墓砖,一比较之下有些寒酸,高童走了几步,突然一楞神,扬起头向头顶看去,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