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渊看着吕轻侯,“我们的恩怨真的了清了,说这句话你问心无愧?”
吕轻侯眼神闪烁,有些闪躲,似在回避这般灼灼的对视。
虚渊郑言有声,“你说,我的怨,从何而来。”
他指了指尚在战斗的凌云、汪明月和徐遇雨,“他们三个,你怨,我可以理解。但你怨我,谈何说起。我当年,为了替吕相洗去冤屈,主动承认罪责。可是你的父亲,他若不是对故友有愧,不是心中坦荡,为何会自我了断。他堂堂一国储相,就搅不动半点风雨。你看看你现今的岳父温相国,他能以谢弘扬为打手,放出无生大牢的死囚。你的父亲没有这般大的权利,他有,可是因为他的身子正,所以不会这么践踏国法。”
虚渊恨铁不成钢的骂着,吕轻侯的头低的更甚。
“你对我有怨,你怨什么。怨我为替吕相开罪,自承罪责,被关入无生大牢。怨我多管闲事,闻听你们母子有难,在前往无生大牢的路上逃脱,一路护送你们回到延溪府。”
“当年,我将你护在身后,你的身上,沾染我的血,我安然将你带回,你也怨我。”
这哪里是怨,这是恩重如山,吕轻侯羞愧地垂下头颅。
虚渊指着他,“这些话,或许我永远不会说。看你现在的样子,都招惹些什么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想过没有,山下村庄那些亡死的无辜,与你有没有关系。你的父亲,虽死,还让百姓立祠著碑,可是你呢,你做的这些,所谓何求,仇恨真的那般重要?”
仇恨根植于内心,会让人极度扭曲,扭曲到不管不顾。
“他们是被浮空城的荣耀迷住了双眼,所以做下了错事。但他们没有付出代价嘛,有,天大的代价。当年他们灰溜溜离开中碧,被所有人戳着脊梁骨。是他们错了?他们没错,但为何浮空城容不下他们。就连大司命都认为他们能够入驻浮空城,却被顶头上司大司律反对。”
他的眼中满是怒火,“就正如大司律所说的那般,我们缺少历练么?四年里,我们肃清了多少冤案,抓住了多少恶贼。浮空城那里的水,不需要那么澄澈,所以我们不适合浮空城,这才是根本的原因。”
水至清则无鱼,帝王家里,谁没有些黑暗的事情。若是让这般能净化环境的四不漏入驻浮空城,这些存于黑暗的阴暗,会丝毫不露地暴露在昊日之下,天毅皇室的脸面何存。
浮空城不需要四不漏,不需要这一束驱走黑暗的晨光。但年轻的他们不懂,他们单纯的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所以想做一件惊动天下的大事。虽然他们已经做了很多的大事,早已名动天毅王朝。但他们选择,办这一件,牵扯到浮空城储相的案子。
他们要证明,浮空城也有黑暗,也需要他们这一束光。
但似乎选错了对象,他们要证明,吕相的伪善,而吕相确确实实表里如一,是个为国为民的贤相。
四不漏,包括不漏阁主汪克明,都付出了代价。他们远走东碧,建立不漏阁。他们确实有着自己的能力本事,很快,便还得东碧一片朗朗晴空。其中付出的辛勤与汗水,又有几个人能懂,能够知道。
“你若要报仇,你就去查查,当年是谁将这个案子从陈旧的案牍里,放在了他们的面前。而吕相死后,谁得到的利益最大。当年,你们离开浮空城返回滇州,那个人只给你们派了一个护卫。而现在,他给你这么大的资源,不是为你好,而是在害你。他是要利用你,将吕相留给百姓的恩德败坏殆尽。你却傻傻地,往这个套子里钻。”
不要相信他,吕轻侯的母亲多次告诫过,而且,他去浮空城,是为了解除婚约。
谁也不知道,温行简跟吕轻侯说了什么,吕轻侯不仅没有解除婚约,反而策划了这一次“除漏”行动。
吕轻侯沉声道,“我只是利用他,我也知道他对我们不好。”
你利用一个人的时候,别人何尝又不是在利用你。“你跟一国储相玩心机,你利用他,你好好想想吧。”
虚渊已经不屑于再怎么去质问他,他指了指齐风,“你若有心,就看顾好这个人,替你的姐姐,看顾好他。你背着你的母亲,做出了这件惊天下的大事,但我希望你到最后,不要为亲人所弃。”
他提着剑,朝着亭外走,他感觉到有些诡异。楼千层说他必须突破,才能解决目前江湖层面带来的危机。他知道,自己的心就快通畅了,而白老头所说的心无旁骛,容剑入体,很快就能够达成。
但若现在达成,亭中三个老牌的修行者,会给予他致命的杀机。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得突破自我,达到修行者的层次。
这些人尽皆该死,他走向了南霸天。徐遇雨已除掉了两个对手,胜券在握。陌芷心长枪所至,血玫瑰只是挣扎求存。而消耗过大的凌云夫妇,一时之间还拿不下南霸天,他要促成这件事情。
南霸天看到虚渊赶过去,哪里还有拼命的勇气,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怨怼,都及不上他的命,他欲要抽身而逃。
凌云和汪明月却绝不给他机会,战斗已打到这个份上了,他们绝对不会放他走。南霸天或许不会再给他们带来什么威胁,但他的存在,就会有很多人遭逢厄难。已经有一个南覃县如此,如何能再上演第二个南覃县的悲剧。
除恶务尽,一直都是不漏阁奉行的宗旨,这么一头作恶的老虎,打之不死,虎将伤人。
虚渊出了一招寥落定尘寰,这一招九落剑,在乎于一个定字。定了,就不容更改,就是必胜。
所以南霸天吃了这一剑之后,双目圆瞪,惊恐地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两声极为急促的“小心”,在相思山顶响起。
是谁发出的提醒声,大局已定,还需要小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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