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她记得,只有娘亲才会这样抱着她。
“看来,本将军的担忧是多余的……”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隐隐还带着一丝傲曼的嘲讽。
袁锦心一个激灵从美梦中顿悟,睁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浓密的剑眉,飞扬入鬓,眸光犀利敏锐,凉薄的唇瓣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讽刺。
慕容寒一手怀抱袁锦心,一手化肘撑住头部,就这么斜斜的望着她。
“四殿下?”
“本将军还担心你在这帐子里睡得不踏实,看来,你适应的很好……”
言下之意是,你原本一个女儿家,就这么安心于一个男子的宫帐?没有一点羞耻之心么?
他的话,袁锦心慢慢领悟出来了,她不着痕迹的从他的臂下退了出来,起身靠墙坐下。
“四殿下身份高贵,锦心又怎敢生出嫌疑,将四殿下想象成无耻之徒?”
巧妙的化解了慕容寒的讽刺,并且不着痕迹的将他臭骂了一通。这话,无论慕容寒怎样去接,都是找骂受!
原本只是一时意气,却意外的收到了他的一抹赞赏。
慕容寒看着她,好半天没有声响。
突然……他坐起身子,向前一倾,温热的唇瓣凑到她的耳边,带着引人深思的戏谑:“三小姐不打算答谢我么?”
袁锦心瞪圆了双眼,因为他的亲近而猛然收缩的心脏犹如小鹿般,狂跳不止,一张小脸亦涨得通红。
慕容寒不禁失笑,他以为她刀枪不入,荣辱不惊,眼下却因为他的一个小小的不良举动而羞红了脸。
那韧气的眸子里总算有了不一样的情绪,他紧紧的看着她,这一瞬间的风华,让他的心也紧紧的收缩了一下,身子再向前一倾……
刚才的震惊慢慢的从眼眸深处酝开,慢慢的化成了一抹暴跳的怒意。
他……吻了她,他为什么要吻她?
慕容寒的吻并不深入,只是浅浅的在袁锦心的唇瓣上停留了片刻,微微辗啃便离开了,那冰凉的触感,清冷的香气,似乎是从灵魂深处散播出来的。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本该是青涩、懵懂的年龄,可是,在袁锦心的身上,慕容寒却看不到半丝应有的反应。
从下午受伤后的冷静、拨箭时的强韧,还有面对嫡姐时那隐忍的态度,以及,看向慕容迁时那一闪而过的仇恨。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的心里,一直藏着什么。
袁锦心冷冷的瞪着他,开口道:“四殿下觉得好玩么?”
慕容寒被她这副少年老成的样子逗得噗哧一笑,嘴边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虽然不深,却牵动了眼梢,原本就向上挑起的单凤眼,略眯起来,是真心的笑意。
“还好,味道不错!”他故意抹了下嘴唇,意犹未尽的伸出舌头舔了舔。
袁锦心的脸因为他的下流动作而一下子涨得通红,她尴尬的低下视线,望着膝下针线细密的云海锦被。
“四殿下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她转移话题,不想再继续纠结他此刻的举动。
“你不应该好好答谢我么?我帮了你一个忙,说吧,接下来还要我做什么?”
慕容寒嘴角一勾,带着几分庸懒的合衣躺下,似乎料定了袁锦心定会有下文,他的脸上是长年不败的自信,仿佛天下苍生都聚集在他的手里。
袁锦心的小手紧捏起被褥,这个四皇子,看起来莽撞无理,实则是扮猪吃老虎,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只怕没能逃过他的双眼,但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打算揭穿她,反而有种和她站成了一线的错觉。
直觉让她选择相信他。
想到这里,袁锦心轻松一笑,因为这抹淡淡的笑意,嘴边荡开了两朵浅浅的小梨花,如同朝阳初照,夏日暖风,撩拔得人心里痒痒的。
“四殿下如此爽直,锦心也不逗弯子了……”
异日一早,慕容寒便准备了一辆马车,让杜军医护送回府。
素稿的马车里却是极舒适的,软榻珠帘样样不缺,还备有靠背的软垫,袁锦心心想,这四皇子倒是个心思细密的人,知道她肩部受伤不宜靠卧,还备了软垫。
马车一路前行,从外看,只是一辆寻常人家的小油车,无任何起眼之处。
“袁小姐,拐过这条街道,就到了丞相府!”
帘外传来杜军医温厚和蔼的嗓音。
纤纤玉指微微撩帘,袁锦心用眼角的余光在街道上扫视了一圈,只见街道上人潮涌涌,各色摊挡琳琅满目,真不愧是大齐的都城,一看便是繁华富庶之地。
她挑眉淡笑,双眸却随着那过往的热闹而越加的深遂。
“嗯,有劳杜军医了。”
放下珠帘,袁锦心微微闭目养神,进了袁府,便意味着硝烟四起。
对于昨夜的事,大夫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沉沉的吸了一口气,一个晚上的时间让袁锦心理清了自己的处境,也意味着以前的路她还得重走一次。
“袁小姐不必客气,这是我份内之事,昨日的事四殿下也深感歉疚,本想亲自相送,却又无奈分不开身,还请袁小姐见谅才是!”
杜军医微微一笑,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沉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文人的儒雅,看慕容寒对他的重视,便知此人定不简单。
“杜军医抬举我了,锦心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庶女,又怎敢劳烦四殿下屈尊降贵?”
袁锦心嗤之以鼻,那人会歉疚?母猪都该学会爬树了……
杜军医淡笑,并不与她争论。
马车拐了个弯,隐隐能看到丞相府门前那威武的雄狮了。
想来,袁府已经在眼前了。
这边想着,外头却已传来杜军医礼貌的低唤:“袁小姐,到府上了。”
丞相府坐落在盛京最繁华的长盛街,门前两蹲威武的石狮,头顶上的御赐金扁锃锃闪亮,张显了这户人家的尊贵和权势。
杜军医牵着她下了马车,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