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加起来,袁锦心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那便是……今日要她性命的,除了大夫人和袁锦绣,还有便是当今的皇上、皇后。
“父亲,父亲,您可回来了,三姐好狠的心啊,她竟然杀死了二姐的孩子,我们正要拿她问罪呢!”
袁锦夕邀功似的跑了过去,脸上满是兴灾乐祸的兴奋。
袁敬之的脸色一变,而后神情复杂的瞧了袁锦心一眼,声音冷淡的说道:“果真有此事?我定会替你二姐作主的!”
身后的韩国夫人却是早他一步跑进了正堂,一眼便看见了袁锦兰抱在手中孩子,她连忙用手指去探孩子的鼻窒,而后脸色大变,惊得浑身颤抖,连退了三步,若不是魏卓远在背后扶着她,只怕这会,她已经瘫软在地上了:“袁锦心,拿你的命来祭我的孙子!”
袁敬之亦厉声大喝了起来:“锦心,你为何要杀你二姐的孩子?”
他这话一问出来,无非就是坐定了袁锦心杀人犯的罪名,可想而之,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袁锦心身首异处,好向那些万人之上的人举手邀功。
好一场杀子之计,好一场先发夺人的妙策,不知是谁将这出连环套策划的如此精密无缝,让人连针也插不进去。
墨雪的脸色变得更加铁青,柳叶一般的眉毛拧成了一团,她在心中暗道,世人都说仙渺宫嗜杀残酷,却不知,这世间的亲情却比她们这些江湖人更加歹毒。
她不禁在心中默默的同情着袁锦心,外头虽然有侍卫几百,但是凭着墨雪的本事想要杀出重围将袁锦心救出去,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不仅如此,府中还有不少仙渺宫的人,只要她暗号一出,大伙都会从四面八方涌进来。
如此想着,墨雪低声说道:“主子,你与他们顾念骨肉亲情,人家压根没将你放在眼里,待我将这些人杀光,再护你离开这里……”
墨雪确实是一番好意,在她的思想里,凡有谈不拢的问题,都只有一个出路,那就是杀!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世间便是如此的现实,弱肉强食,因果循环,但却在她正要挥剑出招之时,袁锦心却一把拉住了她,清冷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感激,道:“墨雪,一剑将人杀死,其实并不能让敌人死得痛不欲生,而是给了他们一条免遭磨难的捷径,你若是真真的恨一个人,你便会希望对方生不如死……饱受世间万物的折磨和摧残,到头来,千刀万剐,即使是死,也受尽世人的污辱……”
袁锦心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正和要好的友人在讨论眼前的美酒是用什么材质酿造的,今晚的月亮有多圆一般!
袁敬之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仿佛一时之间消化不了这样残忍的话是从自己的女儿嘴里说出来的。
大夫人和袁锦绣同时打了个寒颤,原本兴灾乐祸的心中似乎慢慢的冷怯,不知为何,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预感,仿佛袁锦心口中的所恨之人,正是她们二人!
正在此时,二姨娘却哭着跪到了袁敬之的脚边,道:“老爷,就是这个贱人害死了锦兰的儿子,刚才大夫人领着锦兰去望老夫人,贱妾想着自己身份低微,照顾孩子恐有不妥,三小姐如今贵为未来的太子侧妇,身份高贵,便听了大夫人的提议与三小姐一块照看孩子,刚才贱妾突然肚痛不已,便起身去了茅厕,刚一回来,便听到孩子的啼哭声,而后便见到三小姐在给孩子喂什么东西……再之后……再之后……”二姨娘哭得死地活来,擦着眼泪,再也说不下去了。
原本留在正堂侍候着的一个小丫头,此时也站了出来,口口声声的说道:“老爷,二姨娘说的句句属实,奴婢亲眼看见三小姐给小少爷喂东西,但是奴婢胆小,不敢上前阻拦!”
这个丫头一直是在正堂这边侍候的,因此,说起话来,倒也是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听了这话,韩国夫人手指颤颤的指向袁锦心,厉声道:“你好狠的心啊……相爷,请您将这个毒妇送官查办,我一定要为我那可怜的孙儿报仇!”
韩国夫人的脸色虽然极差,但她身后的魏卓远却是满腹心事,儿子死了,妻子狼狈不堪,他甚至连一句质问也没有,除了刚刚进门时,盯着那死去的孩子看了好一会儿,余间都是面色淡淡的。
袁锦心看着这一连串的好戏,不得不佩服这些人高超的演技,等众人的指责唾骂都告于段落,她这才慢悠悠的往前一步,清冷的眼眸毫不畏惧的看着袁敬之,冷冷道:“父亲,锦心想给您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袁敬之显得有些不耐烦,但他对这个女儿此时也存了几分愧疚。
袁锦心朝墨雪使了一个眼神,墨雪便从袖口掏出了一包东西,打开之后呈现在袁敬之的面前。
只见那东西颜色呈褐宗色,四四方方,表面看上去如同一块粗糙的糕点,凑上前一闻,却有一股奇香,在那些小小的糕孔出散发出来,绕着人的耳鼻,一时之间脑海中像是驾了一层云雾一般,飘飘欲仙。
单单是闻上一闻,便能让人小乱心智,若是食下……
袁敬之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东西是何物,除了几名年轻的后辈,长一些的都认出了此物正是江湖中惯用的慢性幻药长生糕。
据说,服下此物,三五日便能上瘾,三月以上便能侵心,慢慢的便会神智不清,精神失常……
“是长生糕!”慕容寒突然上前一步,严肃的说道。
他定定的看着袁锦心,看着这个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女人,心中除了那让人痛不欲生的依恋之外,还有一份深深的猜忌,刚才那孩子……真的是她杀的么?
袁锦心冲他淡淡的点头,只需一眼,便看出了他眼中的猜忌,她不需要一个对她妄加猜测的同伴,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慕容寒都不是最好的人选。
“是,这是长生糕,父亲可知道这东西是在哪里找出来的?”她轻轻反问,无惊无恐,从容淡定,站在那里就如同不染尘间烟火的九天仙子,却又如同那见血封喉的地狱修罗,矛盾的结合体!让人怎么也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