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若是用这架琴与心上人琴瑟和鸣,必能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又有人提议:“听闻皇上琴技了得,能否奏上一曲?”
这一提议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共鸣,慕容衍也没有不高兴,只是淡淡的应到:“既然大家盛情难却,朕便随兴一曲!”
他从高位上站了起来,慢慢的走至方才宫女托琴的位置,示意那宫女将琴摆好,自己则是盘膝而坐,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撩拨着如丝般透明的琴弦。
一缕如天籁般的琴音便从那琴缝中传了出来。
“好琴,不愧是‘墨香’!”慕容衍显然也被琴音所深深的震憾,却在这时,惠妃也站了起来,嫣然一笑:“臣妾愿为陛下伴舞,以助兴!”
如此提议甚好,刚刚有人心中也这般想,却不敢提出来,此时,惠妃自个儿站了出来,无非是遂了众人的意。
慕容衍看了惠妃一眼,并未反对。
手指开始轻轻的撩拨琴弦,是江南名曲‘相思引’,这首曲子,曲风****,像是情侣间在诉说情话一般,时而低语,时而热情,时分澎湃,时而忧伤。
而伴随着琴声的起伏,惠妃缓缓的舞了起来。
轻盈的身姿在慕容衍琴前摇戈生恣,好似一只翩飞的蝴蝶,时而快乐的随风嘻戏,时而忧伤的感叹世事。
她深情的望着慕容衍,将一名女子的相思之情,释演的淋漓尽至。
袁锦心看着这琴瑟和谐的一幕,看着慕容衍那极尽情意的双眸,狭长而深遂的双眼里此时印衬的却不是她。
这一天,来得太快,快得让袁锦心有些措手不及。
她一开始想到的种种理由,在这唯美的一幕前生生的粉碎了去。
这几个夜晚,她都是彻底难眠,她甚至不相信慕容衍会为了保住他的皇位而弃他们的誓言而不顾,但这一刻,她隐隐有些动摇了。
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的抽着。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脸色越加的苍白而无力,却在这时,慕容寒居然不顾众人的目光,担忧的离席朝她走了过来。
“锦心,你怎么了?”
他向她伸出手,没有任何犹豫。
而却在这时,慕容衍手下的琴音突然变了个调,原本的柔情蜜意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的打断了,瞬间便化为了满腔的怒火,像是一对吵架的情绪在互相指责,互不相让。
惠妃的步子僵了一僵,而后立即舞出了悲伤的调子。
袁锦心抬头望了过去,耳边的琴音再次恢复了平静,就如同和好如初的恋人。
柔情****,细水流长。
她突然想笑,唇边也慢慢的勾了起来:“多谢北亲王,锦心没事!”
淡淡回礼,她再也看不下去了,便默然的起身,如喜的手递了过来,袁锦心顺势将手放上去,悄而无声的退出了宴会。
是以,大家听得太过用心,还是特意不去看,才会对慕容寒离席的举动,一无所知。
“小姐……”如喜担忧的看着袁锦心。
刚才,袁锦心将手搭在她手背的时候,她的每一根手指都是颤抖的,甚至有些虚汗在上头。
再看袁锦心的面色,早已是惨白得让人不敢直视。
一定是慕容衍和惠妃的一曲合鸣让她动了怒了。
袁锦心是极少动怒的,即使前几日听闻侍寝的事,她也不曾说过什么,但此时,她脸上的怒意却是再也掩饰不掉了。
或许,离开的时候终于要来临了。
这宫中虽好,却不是小姐的容身之所。
寿宴的第一日,风平浪静,众人欢声笑语,一直闹到深夜才散了席,各大臣揩家眷回宫,而慕容迁和慕容寒却因饮得太过凶猛,而醉在了案台上,因此,太后特意赐了寝房,特令在宫中留宿。
第二日,袁锦心不曾参与,她独自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抑郁难安,这一日,亦过得十分的煎熬。
到了第三日,亦是宴会的最后一日。
这一日,朝中大臣都不在应邀的队伍之中。
宴会定在昭德殿,诺大的殿内金碧辉煌,歌舞生平,却只有皇上、皇后、太后、惠妃以及两位王爷。
“来,哀家今日十分高兴,亦多谢特意赶来贺寿的两位王爷,先干为敬!”
欢声笑语中,太后举杯,向慕容迁和慕容寒笑着敬酒。
慕容迁看着身前案几上的夜光琉璃杯,轻轻的捏起杯身,不着痕迹的放于鼻前嗅了一嗅,只闻,这酒奇香,却不是前两日的‘醉花香’,而是另一种不知名的酒。
他犹豫了一下,却见慕容寒已经一杯下肚,自然也不好推却,便掩袖一饮。
却在这时,慕容衍大笑了起来,这笑声朗朗中渗着几丝寒意,大笑过后,他突然将手中的夜光琉璃杯捏得粉碎。
“啪……”的一声脆响,碎成了七八片。
所有的人都凝住了脚步,舞姬们更是吓得慌忙退场,殿内的一众宫女、太监都哆嗦着跪了下去。
这三日来,所有的人都是颤颤惊惊的,所有的人亦都明白,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硬战,城外的十几万大军,城内的明争暗斗,只差一个借口,这里……便能血流成河。
太后的双眸一敛,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坐在皇帝左侧的皇后则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右侧的惠妃却是淡然的很,脸上微微现出了得意之色,似乎,她等的正是这一刻,一双杏眸可有可无的瞟向了慕容迁。
那个男人此时的目光正好扫过来,两人在空中点了一下头,隐隐在传递一种别人所看不懂的信号。
“皇上,您笑什么?”慕容寒故作不解的问道。
这一问,带着三分疑惑,三分挑恤,三分不屑,一分的同情。
似乎,慕容衍的命运便完完全全的掌控在他的手中。
“朕笑这诱人的万里江山,朕笑这凉薄的兄弟之情,朕笑这金碧辉煌的金丝牢笼,今日,朕便将这江山让出,你们若是能夺下,就尽管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