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天日,我这一辈子怕是没有希望了。”棠梨宫的赵采女叹道。一旁的宫女劝说道:“主子别难过,皇后娘娘不会不管你的。”
赵采女道:“如今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就像一颗被遗弃的棋子,她哪里还会顾得上我呢。”宫女道:“依奴婢看,主子可千万不能自暴自弃。您又不老,想想七公主,您可要振作起来啊。”
赵采女无精打采地说:“要是琼芙是个皇子,我何苦如此费心思呢?不仅是个女儿,偏偏既不学才艺,又不懂学问,真是让我丢尽了脸面。”宫女道:“即便七公主有一千个一万个不好,她也是您的女儿,您也要为她打算啊。”赵采女道:“也罢,毕竟是我的孩子。改日我去求求皇后。”
眼看外面太阳出来了,纳兰玉同道:“阿源,陪本宫去看看太后娘娘吧。”阿源笑道:“淑容,这刚下过雪,即便路上扫干净了,出了太阳也会有些滑的,您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能不出去就别出去了。”
纳兰玉同道:“本宫会注意的。都好些天没去过了,太后对本宫那么好,还特意让本宫多去走走呢。莫不是你犯懒了?”阿源忙说:“奴婢不敢。您等会儿,奴婢收拾收拾就去。”说完,拿出手炉递给纳兰玉同,又取出披风给纳兰玉同披上。
太后一见纳兰玉同来了,忙把贵妃榻让出一半来:“同儿快来,坐哀家身边。这有五六天都没来了吧,不过这几天天气不好,确实要少出门呢。”纳兰玉同笑着坐下:“太后娘娘不怪罪嫔妾就好,这几天人虽没来,心可都在呢。”
太后笑道:“出来冻坏了吧,哀家叫人笼盆炭火来。”纳兰玉同道:“不必劳烦了,嫔妾出来时捂了个严严实实,冻不着。”太后道:“绍婕妤与你关系如何?”纳兰玉同道:“较为和睦。”
太后道:“怪不得皇上最近又注意起绍婕妤来,原来是爱屋及乌了。”纳兰玉同道:“绍婕妤美丽得像开着屏的孔雀呢。皇上喜欢也不过分啊。”
太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你别被她外表给迷惑了,孔雀虽美,胆可是有毒的。绍婕妤入宫四年,可不是省油的灯。哀家看,她就是一棵牵牛花,看你这棵树长得高,就爬上去,等爬得够高了,就朝着皇上开出许多花,像喇叭一样想引人注目。”
纳兰玉同道:“太后娘娘,绍婕妤对嫔妾一直很好,她对嫔妾没有歹意的。”太后道:“有也好,没有也好,哀家只说到这里。反正哀家进宫四十年,没少看见那些个牵牛花把树的营养全抢走,那些树干枯而死的悲剧。你自己看着办吧。对了,燕才人最近如何呀?”纳兰玉同道:“她很好,倒多谢太后娘娘记挂着。”太后道:“后宫里人多,哀家也顾不过来,左右不过是皇上关心谁,哀家也上点心罢了。”
寂静的御花园中,荣妃与珂丽仪相对坐在一个小亭子下,两人一来一回正在博弈。思量半日,珂丽仪放下手里的棋子:“嫔妾输了。”
荣妃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手炉,笑道:“珂丽仪是因为没带手炉,也没带暖袖,手冻得不听使唤才会输吧。给,本宫手也不冷了,你先用着吧。”珂丽仪并不接:“输了就是输了,嫔妾没那么多理由。再说,嫔妾也并不觉得有多冷。”
荣妃也不生气:“本宫看你的璟瑄宫一年到头怪冷清的,都十二月了,离过年也不远了,这宫里处处都是欢声笑语,璟瑄宫也该热闹热闹才是,有空常来怡月轩坐坐,或者去同淑容那里走走。”珂丽仪道:“嫔妾偏爱冷清,不爱去人多的地方,对嫔妾来说,过年与平日里没有丝毫差别,别人热不热闹与我何干?”
荣妃笑道:“古人云: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你这可算巨隐了。你这样安稳的日子,像我们这些大俗人可学不来。”珂丽仪道:“进宫是没办法的事,可是嫔妾进了宫,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就是嫔妾说了算。虽然与外面只隔了一道墙,嫔妾也觉得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荣妃道:“可多少人进了宫还是身不由己,像你这样洒脱的有几个呢?”
珂丽仪道:“嫔妾不是洒脱,只是无情而已。娘娘挂念着宫外的族人,自然步步小心,生怕哪一边拖累了另一边。嫔妾的家人不顾嫔妾死活,把嫔妾送进了宫,他们无情,我便无义,就当自己没了亲人,别人的事,再与我无关。所以嫔妾不会争宠,不会埋怨。无宠,亦无喜无忧。”
荣妃道:“本宫做不到如你这般,所以永远也过不上像你一样的生活。”珂丽仪道:“人各有命,路都是自己选的。嫔妾要回去了,娘娘保重。”说完,一个人沿着小路往回走了。宫女对荣妃道:“娘娘,外面冷,咱们回去吧。”荣妃道:“回去做什么?去缀霞宫看看太皇太后吧。”
燕才人早就是缀霞宫的常客了。荣妃进来后,燕才人忙跪下道:“荣妃娘娘吉祥!”荣妃笑道:“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道:“平身吧,赐座。”坐下后,荣妃笑道:“太皇太后回来了两个多月臣妾才来,是臣妾的不是了。”
太皇太后道:“不怪你,回来了哀家就是图个安心,太热闹了反而受不了。”荣妃道:“有个人陪伴总是件好事,太皇太后若不嫌弃,臣妾今后也常来陪伴您。”太皇太后笑道:“不必,有一个两个人就好了。”荣妃笑道:“这倒也是。”
绍婕妤又到了懿祥宫,纳兰玉同笑道:“恭喜姐姐了!”绍婕妤道:“如今淑容的地位高于我,怎可再叫姐姐?”纳兰玉同道:“姐姐比我年长,我怎能长幼不分呢?如今皇上重新垂青于你,真是可喜可贺。”
绍婕妤道:“前不久你刚升做淑容,才是可喜可贺。宣国开国以来,后宫从未有晋升如此之快的。你当真前途无量呢。”纳兰玉同道:“姐姐快教我绣牡丹花蕊吧,如今我只有花蕊不会绣了。”绍婕妤边示范边笑道:“这么着急学,将来可要多生几个才不枉费你这般下功夫。”
纳兰玉同道:“妹妹学了又不单是给自己绣,等学好了,先给薇儿绣几个肚兜穿。”绍婕妤道:“她的肚兜可多了,一个月天天换都不带重样儿的。”纳兰玉同道:“那我给她绣几个大的,等长大了穿。”绍婕妤道:“哎哟,长大了那可慢着呢。想得比我这个亲娘还长远呢。”
纳兰玉同低头笑道:“姐姐不想多个人疼她吗?”绍婕妤道:“妹妹说哪里话,姐姐怎么会不想?姐姐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疼她呢。”纳兰玉同看着绍婕妤如花的笑颜,不知怎的,想起了太后的话,心里顿时百味参杂。
“皇后,劼国派使者给朕送了一封信。”皇上拿着信走进了凤寰宫。
皇后从偏殿出来行礼道:“皇上吉祥!这信里是什么?”皇上撩起龙袍坐下道:“劼国皇帝要给他们的九皇子求娶我宣国的公主。朕正想着给玲儿物色一个,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皇后道:“劼国与我宣国多有过节,先帝在时也征战不断,如今虽平安无事,此次要结秦晋之好,对两国邦交也有帮助,说不定还能增进关系呢。”皇上道:“朕也这么想。当然了,朕叫他们在明年正月初五到皇城一趟,如果那个九皇子有问题,或者是与玲儿合不来,朕是不会同意的。”皇后道:“皇上费心了。”
皇上道:“玲儿从小就没了母妃,又一直在宫外,朕没有机会好好宠爱她,只能给她寻一个好人家,这也是朕唯一能为她做的。”皇后道:“若是九皇子能对咱们玲儿好,惠妃妹妹九泉之下也就放心了。上天夺走玲儿的,一定会用别的东西补偿她的。”
皇上道:“一想到玲儿会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朕就舍不得。”皇后道:“其实也不是太远,劼国不是邻国吗?玲儿要是想你了,回来看看也方便。”
皇上道:“劼国皇帝已经年近六十,几个皇子正暗中较劲,九皇子也很有希望,朕就是怕玲儿卷入政治斗争。玲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心直口快,没心眼,爱闯祸,怕她去了不安全。”皇后道:“没事,皇上不用担心,依臣妾看,这女孩子嫁了人脾气就会变好了。再说了,到时候有玲儿的夫君罩着,后面还有皇上替她撑腰,闯不出什么大祸。再说,臣妾觉得玲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无缘无故闯祸的。”皇上道:“好。朕回去写回信了。你把这个消息告诉玲儿,让她也准备准备。”
皇上走了之后,刘姑姑道:“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皇后道:“姑姑是本宫的奶娘,跟本宫四十几年,就像亲娘一般,有什么话不能说呢?”刘姑姑道:“奴婢听说劼国这几年不断往边境增兵,大有挑衅之意,如果把三公主嫁过去,一旦两国交战,三公主很可能被当做用来胁迫我们的人质,万一这样,三公主岂不是很危险?”
皇后轻描淡写地说:“姑姑,你这些话是哪里听来的?本宫怎么不知道?”“这……”刘姑姑顿时语塞,难堪极了。皇后道:“姑姑,前边的事不是我们该操心的。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就是三公主的命,她就得受着。何况国家与国家之间联姻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她作为公主,这是她的使命。”刘姑姑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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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马上要开学,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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