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纳兰玉同大吃一惊,虽然她并不喜欢萧婕妤,可是柳丽仪进宫这近一个月来,萧婕妤也是安安分分的。惜颜道:“萧婕妤怎么会冻死呢?一定是有人害死了她,丽妃娘娘失去了心智,萧婕妤就没有了靠山,之前被她欺负过的人肯定不会放过她。”纳兰玉同道:“应该不会吧?那些人要是对萧婕妤一直虎视眈眈,怎么不在丽妃疯了之后立刻去,还要等这么久?”惜颜刚要说话,纳兰玉同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转头问其姝:“你说,萧婕妤是怎么被冻死的?”
其姝咽了一下口水道:“昨晚下起了大雪,萧婕妤穿着薄薄一层舞衣,跑到御花园的灯下面,在雪中跳舞,还不允许宫女跟随,今天早上被发现冻成了冰,太医们说没有了脉搏,瞳孔也散了,救不回来了。”阿源道:“这大冷天的,别人都门窗紧闭,生怕跑进来一丝冷风。萧婕妤可倒好,穿着薄衣服往外跑,她是不是脑子坏了。”
纳兰玉同摇摇头道:“她是想等皇上来看呢。”惜颜道:“那也不能这样冒险啊!这下皇上不来,争宠不成,反而把命都搭进去了。”阿源道:“她怎么知道皇上会去呢?”纳兰玉同笑道:“这还不简单,买通方公公就好了。”惜颜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是方公公为何不带皇上去呢?”
其姝道:“奴婢知道。之前萧婕妤得宠时,目空一切,谁都不放在眼里,别人敬方公公是宫里的长辈了,都恭恭敬敬地,可是萧婕妤根本不拿方公公当回事儿,仗着自己是皇上的宠妃,觉得方公公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就对方公公百般羞辱,方公公肯定早就看不惯她了。”
纳兰玉同道:“萧婕妤的死完全是个意外,皇上是怎么处理的?”其姝道:“皇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下令把萧婕妤葬在皇陵边。也没有追封,也没有下什么特殊的命令,只是说萧婕妤的死因要对外保密。”纳兰玉同道:“在大雪里被活活冻死,这个事情说出去确实不是什么好听的事。萧婕妤也是够蠢,想出这样一个危险的方法来争宠。”阿源道:“人各有命,这可能都是上天安排的。”
映月馆。厚厚的白雪中间只扫出来一条小道,连接着正厅与大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只麻雀落在院子中间光秃秃的树枝上,叽叽喳喳一阵,又各自飞去。
皇后轻轻走进正厅,正厅也空无一人,只听见偏殿传来低低的歌声,唱的什么,却听不清楚。皇后掀开帘幕,只见温岚月一身素色底绣青色梅花对襟长袄,柔顺的长发简单的用一支桃木雕刻成的簪子松松挽住,正在绣鸳鸯,嘴里哼着歌,皇后听过一次,是温岚月哄十皇子睡觉时哼的。
“皇后娘娘来此做什么?”温岚月头也不抬,继续绣着手中的鸳鸯。皇后在贵妃塌另一边坐下道:“没什么事,就是整天看着十皇子,也经常会想起你这个母亲。”温岚月道:“娘娘是第一次来这里吧?”皇后道:“是啊,大半年了,还是第一次。”
温岚月道:“奴婢这里没有好茶招待娘娘,叫娘娘受委屈了。”皇后道:“无妨。你这里没有一个人照顾,本宫怎好对你诸多要求?”温岚月放下手中的绣活,抬起头,眼里泛着点点泪光:“娘娘,远儿怎么样?”皇后道:“很好,跟着本宫,本宫不会叫他受半点委屈的。”
温岚月点头道:“那就好,”说完竟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半日,才说,“我,我好想见见他。”皇后道:“可是皇上不允许。本宫知道你思念儿子,所以特意来告诉你一声,十皇子在本宫那里一切都好,你不必如此牵肠挂肚的,好好照顾自己是正经,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出去呢。”
听罢,温岚月的眼睛里发出了光芒:“真的吗?娘娘觉得皇上还会记得奴婢吗?过了这么久,他会不会原谅奴婢了呢?”皇后道:“这个本宫也不清楚。不过本宫总是带着十皇子在皇上面前晃悠,皇上看见十皇子,怎么可能不想到孩子的亲娘呢?”温岚月一脸羞愧道:“皇后娘娘心地真好。怪只怪奴婢当初进宫时太过轻易相信人,后来便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落得这般田地。”
皇后听了有些不自在,道:“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本宫来就是想看看你好不好,然后告诉你十皇子的情况。他刚过完两岁生日,皇上送了他一副文房四宝,呵呵,虽然他现在还不会用,不过本宫以后都会慢慢教他的,你放心好了。”
温岚月顿时热泪盈眶,对着皇后就跪下了:“多谢皇后娘娘对远儿的关怀照顾和悉心栽培,娘娘的大恩大德今生无以为报,奴婢愿意来生当牛做马报答娘娘。”
皇后扶起她笑道:“你不用行此大礼,说起来,本宫还要谢谢你呢。多亏当时皇上叫本宫来抚养十皇子时你没有反对,要不本宫如何享这天伦之乐呀!”温岚月笑道:“娘娘温柔敦厚,皇上叫十皇子跟着娘娘已经是我们娘俩的福气了,奴婢感谢皇上还来不及呢。”
皇后站起身来道:“好了,本宫就不多逗留了。不来还不知道,你这里这样冷,回本宫叫尚宫局的人给你送些炭火来。”温岚月一边随着皇后往外走一边说:“不用了,奴婢看天气也冷不了多久了,这可能是最后一场雪了,这个冬天奴婢都熬过来了,这个时候叫人送炭,未免让人家说奴婢矫情。”
皇后笑道:“之前都是本宫考虑不周,叫你受冷了,不过这次你可不要谢绝。常言道:化雪冷过下雪天。这雪得好几天化呢,这几天怎么过?”温岚月笑道:“多谢皇后娘娘。”皇后笑道:“这才是。好了,外面冷,就送到这里吧。”说罢,跺了跺脚上方才不小心粘上的雪,走了。
“皇上,天冷,多喝点热茶吧。”棠妃站在皇上身后,笑道。皇上正在批阅折子,头也不抬:“你来了这么一会儿,朕都喝了四杯茶了,害得朕不停的出恭,都没法静下心处理这些事儿了。”棠妃看着一旁忍住不笑的方公公,脸上有点挂不住:“皇上,臣妾也是为你好嘛!你看这冬天又冷又干燥,不多喝点热茶怎么行啊。”
皇上放下笔,从棠妃手中的托盘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回去,道:“这么多年了,你泡茶的手艺还是老样子。”棠妃道:“皇上极少去看臣妾,臣妾泡给谁喝?没有皇上在一旁指导,臣妾自然是泡不好的。”
皇上道:“有空的话多去怡月轩向淑妃请教请教。对了,说起淑妃,朕似乎许久没有去看过她了。”方公公会意,在一旁道:“那皇上看,今晚要不要派凤鸾春恩车……”“不用了,”皇上起身道,“朕现在就去看看她。”
“皇上……”棠妃欲言又止。皇上回头道:“你先回去吧。朕最近在给芙儿物色夫婿,你也回去多陪陪她,等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就少了。”棠嫔几不可见地皱皱眉头,道:“是,臣妾知道了。”
淑妃正在怡月轩哄十一皇子睡觉,忽然见皇上从大门走进来,赶快到门口迎接。皇上见她出来,笑道:“不用出来了,外面冷,快进屋。”
进了偏殿,皇上看见十一皇子的摇篮车,道:“怎么不放在奶娘的屋里?”淑妃做了个息声的手势,小声道:“臣妾这是第一次养孩子,想亲眼看着十一皇子长大。这样才不辜负皇上对臣妾的信任。”
皇上道:“辛苦你了,琳儿。”淑妃笑道:“只要是能为皇上做的,臣妾都甘之如饴。”皇上道:“朕有多日不曾来过,你不会怨恨朕吧?”淑妃道:“没有。柳丽仪风姿绰约,鑫贵妃美若天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皇上也不例外。”
皇上道:“还说没有怨恨朕,朕好不容易来一回,你连茶都不想给朕泡了。”淑妃顿了一下,笑道:“怪臣妾了,臣妾现在就去。这些日子只顾忙着照看十一皇子了,要是臣妾泡出来的茶不对皇上的口味,还望皇上能体谅臣妾一二。”
皇上悠闲的靠在椅子上,笑道:“你闭着眼睛泡出来的茶叶都比别人好喝。”淑妃拿着茶叶从隔间出来,笑道:“皇上说笑了,臣妾要是闭着眼睛泡茶,恐怕手都烫的不成样子了。”皇上道:“没事,手烫坏了朕照顾你。”淑妃一愣,手一抖,滚烫的热水倒在了左手上,烫的直甩手。
皇上一见忙过去拉住淑妃的手,道:“朕看看,有事没?”淑妃笑着摇摇头。皇上见她手烫的通红,道:“朕说手坏了照顾你,你还真要把手烫坏啊?”淑妃笑道:“哪有,臣妾是听皇上的话太感动了,才失了手。”皇上道:“你为朕泡了二十多年的茶,即便是以后再也不能泡茶了朕也会对你好的。”淑妃笑道:“皇上是不是吃人家的嘴短,想喝茶了,就夸臣妾来了?”皇上不好意思的笑了:“没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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