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刚开始嘴角含笑,说道最后,却忍不住湿了眼眶,十一皇子见状,笑嘻嘻的在淑妃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淑妃忙把眼泪吸回去,笑道:“还是你最乖,母妃父亲去世,兄长贬官,母妃什么都没了,母妃就剩下你了。”听得一旁的奶娘也止不住落泪。
这几天,冬日里出现了少有的晴天,各位娘娘一直躲在在屋子里取暖,见了好天气,都出来走走。
皇宫就那么大,后宫妃嫔宫女又数不胜数,走到哪里都容易遇见人。万千宠爱的谦昭仪知道自己已经是众矢之的,不便往人多的地方去,便带着宫女悄悄地去了林园。
纳兰玉同留阿源在家,带着其姝四处走走,想着御花园人多,便只朝着东南面的永秀宫走去。
一无桃花,二无荷花,永秀宫此时此刻和大多数宫殿一样荒凉,再加上大门紧闭,就像是皇宫之中一个死角。
纳兰玉同明显感觉其姝很不喜欢这个地方,道:“是不是在永秀宫的时候,萧婕妤总是欺负你?”其姝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纳兰玉同叹道:“虽然这地方是本宫之前的住所,却也是你的伤心之地。罢了,咱们去别处走走吧。”
抬脚走上迂回的长廊,纳兰玉同道:“其姝,你跟着本宫也有一年半了,如今青若不在了,惜颜也走了,除了阿源,本宫最信任的也只有你了。现在宫里的妃嫔们都觉得本宫手中有皇权,所以心狠手辣起来,别管本宫今日对人怎样,本宫再狠心,也不会伤害你们这些身边的人。”
其姝摇摇头道:“娘娘别这么说,其实奴婢一直都觉得娘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即便有时要拿出贵妃娘娘的气派来,也是那些人有错在先,娘娘并没有什么不对。在奴婢心里,娘娘永远都是和蔼可亲的主子。”
穿过长廊,纳兰玉同看着不远处的流云轩,不仅又想起了萱妃,她虽然悲观厌世,性格又懦弱,可是心地纯良,从不曾谋害过他人,在后宫这个大染缸里,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可是好人却没有好报,死在歹人的手里,如今只怕拿出了证据,别人见她与萱妃交情好,也不会信她的。
其姝见纳兰玉同不停的叹气,轻声道:“贵妃娘娘可是想起了萱妃娘娘?其实萱妃娘娘有孕的时候奴婢也有耳闻,说萱妃娘娘心中郁结,身体又羸弱,怀孕怀的很辛苦呢。娘娘别伤心,好歹母子保住了一个,十一皇子在淑妃娘娘的手里一定会平安长大的。”
纳兰玉同道:“淑妃那里本宫自然是放心,只是想起了本宫之前与萱妃的情分,如今却物在人亡,真是叫人伤感。”说着到了流云轩门前。看着仍旧高大的桂花树,纳兰玉同似乎闻见了桂花糕的香气,只是以后旁人做得再像,也做不出萱妃手里的味道了。
其姝见纳兰玉同停下了脚步,思量着她又要伤感好一阵子了,便劝说道:“娘娘,此处荒凉,娘娘从萱妃娘娘过世了身子就一直不见好,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走走吧。”见纳兰玉同不为所动,其姝又说:“要是娘娘娘因睹物思人又伤了身子,皇上一定又要罚咱们懿祥宫的宫人了,娘娘就算不为自己想,也替奴婢们想想啊。”纳兰玉同叹了口气,道:“唉,走吧。”
走到初月湖边,纳兰玉同见湖水都结了冰,忽然想起那年夏天,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了温贵人,秀丽柔美,宁静祥和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狠毒的心,想到这里,纳兰玉同摸了摸自己的脸,现在十皇子在皇后那里每天咿咿呀呀学认字,哪里知道他的亲娘在冷宫里过的好不好呢?
此时迎面走来了柳贵人,见了纳兰玉同,就算心有怨恨,也不得不低头行礼:“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纳兰玉同回过头来,看见了一身单薄的柳贵人,身后跟着一个手捧披风的小宫女。
纳兰玉同忙笑道:“柳贵人免礼,湖边有风,柳贵人应该多顾着身子,怎么衣服不穿在身上,反叫人拿着呢?”柳贵人皮笑肉不笑的说:“嫔妾穿这样就不冷,这个烟花非说嫔妾穿的少,这不,捧着披风跟了嫔妾一路。”
纳兰玉同道:“她也是怕天冷,贵人要是身体有什么不适,连累了腹中的小皇子,皇上可不会轻饶了她们。依本宫看,贵人还是穿上吧。这件披风上面的绣的梅花针线密集细致,朵朵鲜红艳丽,绣在这纯白的丝绸面上,越发显得迎风怒放,再配上贵人的浅蓝色对襟夹袄,更显身姿了呢。”
纳兰玉同很少这样夸一件衣服,柳贵人回头看看披风,犹豫不决。纳兰玉同给烟花一个眼色,烟花会意,把披风举到柳贵人面前。柳贵人道:“也罢,既然贵妃娘娘如此看得起这件披风,嫔妾也给贵妃娘娘一个面子。”烟花忙替柳贵人披上了披风。
纳兰玉同笑道:“柳贵人可有暖和些?”柳贵人道:“还好,没多大的用。”纳兰玉同掩口而笑:“这披风是皇上特意命人做的,现在贵人这样评价它,皇上若听见了,说不定会砍了那些人呢。”柳贵人道:“嫔妾本来就不需要这样的衣服。”烟花小声道:“贵人,贵妃娘娘是怕您冻坏了,她也是为你好啊。”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烟花的脸上,烟花忙跪下道:“奴婢错了,求贵人不要动怒。”柳贵人道:“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她的人?信不信我把你送去慎刑司!”
纳兰玉同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柳贵人,你这一巴掌,真正想打的,是本宫吧?”柳贵人笑道:“嫔妾哪里敢啊?只是不巧当着贵妃娘娘的面教训了奴才,坏了贵妃娘娘的兴致,请贵妃娘娘不要怪罪。”
纳兰玉同看着柳贵人的肚子,想起了两年前自己和梦贵嫔在湖边的事,顿时明白了柳贵人的意图,道:“你教训你宫里的人,本宫管不着。”说罢,抬脚就走。
“妾身给贵妃娘娘请安,给柳贵人请安。”又一个人过来了,纳兰玉同定睛一看,此人虽花容月貌,妆容精致,但是从服装头饰上来看位分并不高,自己也从未见过。其姝小声道:“娘娘,这是宋才人。”纳兰玉同听了道:“宋才人免礼。很早就听说宋才人颇得圣心,无奈本宫身缠政务,无缘一见,今日见了才知道,皇上的眼光一如从前的好。”
宋才人抿嘴一笑:“妾身多谢贵妃娘娘夸赞,方才妾身在不远处晒太阳,忽然看见娘娘和贵人在这边似乎起了冲突,就过来看看。”“那又怎样?你一个才人而已,管那么多!”柳贵人没好气的说。
宋才人并不生气,笑道:“柳贵人息怒,怀有身孕的人一定要保持愉悦的心情,不过妾身也斗胆说贵人两句。贵妃娘娘不仅是朝政上的中流砥柱,更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连贵妃娘娘的侍女死后也能以贵人身份下葬,柳贵人现在的身份,不过与贵妃娘娘的侍女一样,怎能与贵妃娘娘起冲突呢?”
看柳贵人的脸色顿时无比难看,纳兰玉同皱起眉头道:“本宫与柳贵人之间的事不劳烦宋才人当和事佬,跪安吧。”宋才人仍是面带微笑,跪下道:“妾身告退。”纳兰玉同怕柳贵人有个三长两短赖在自己头上,道:“柳贵人好好保重。”说完加快步伐走了。
太子府中。
“爹爹,爹爹。”小世子奶声奶气的叫着,摇摇晃晃的过来了。太子看见了,忙站起来过去抱着小世子笑道:“你母亲呢?”
“在这里。”一身寻常衣服的方良娣微笑着站在门口。太子笑道:“蒙佑午膳进了多少,香不香?”方良娣笑道:“太子爷放心,蒙佑可乖了,每顿饭都能吃下好多呢。”太子宠溺的摸摸小世子的头,道:“那就好。好好听你母亲的话,爹爹要处理政务了,好吗?”蒙佑乖乖的点点头。
奶娘把小世子抱走后,太子道:“董妃那里有消息吗?”方良娣摇摇头。太子叹气道:“都怪我,又责骂她,不过是摔碎了酒杯而已,她已经改变很多了。”
方良娣道:“要不,太子爷去安王爷那里把姐姐请回来?”太子摇摇头道:“不,我是堂堂的太子,怎么会为一个侧妃低头?她嫁给我不过是贪图我的太子之位,只要我一日还是太子,她就一定会回来的。”
方良娣低头道:“太子爷,你的话真叫人心寒,姐姐嫁给你四年有余,就算她平日里有些霸道,可是若说对你,那一天不是尽心尽力的?姐姐是真心对你好,就算她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你也不能整天对她疾言厉色啊。”
太子道:“她不是,那你知道谁是吗?”方良娣吓得白了脸,连忙摇头,太子怒哼一声道:“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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