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如溪流般孱弱的速度,缓缓划过细嫩的脸颊,一部分触感发硬,像是女人圆润的指甲正轻抚着她鼻息中散发的温热。
“单柯。”
陌生女人的声音幽幽地传进单柯的耳朵里,冰凉的哈气喷在她右脸上,单柯腻着脑门儿,头皮一阵儿发麻,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紧跟着竖了起来!
谁?!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此刻眼皮却重比千金,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抬不起来!手脚也像被人死死地绑住了,使不上一点儿力气,肌肉瘫软,分毫都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皮下的世界一片漆黑,她似乎就要想象出自己躺在这张床上即将安详死去的样子!想到这儿,单柯的额头不禁接连渗出一串串细密的汗珠,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可是顾潇呢?白可可呢?
屋子里还有这两个人啊!
按说顾潇现在正睡在地板上,白可可躺在自己身边,他们听得到,感受得到么?
“单柯。”
不容单柯再想下去,女人冷寐的声音又悄悄地探进了她的耳膜里,“我知道你在听,呵呵,对么。”
单柯身上感到一股子冷热不均,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在胸腔里抑制不住正‘咚咚咚’狂乱地跳!颊边骚动的冰凉抚得她痒痒的,这恐怕是她经历过的最惶恐的煎熬!
“听我说。”
陌生女人用指尖轻轻拨开一些黏在单柯脸上,被睡得稍显凌乱的发丝,并低头贴上了她的面颊上柔韧的汗毛,彼此呼吸可闻之即——“壁画。”
壁画?
她在说壁画么?是那副画在二层墙面上的,还是被隐藏在卡斯妮娜卧室里那副用激光才能照出来的?两幅中的哪一幅?
画在二层墙壁上的那副巨大油画的秘密单柯已经略知一二了,其一就是那画相对外面窗户的位置。是可以进出这房子的‘后门’,其二便是夜晚能用激光手电照出的中文释义为微生物的英文单词rgaim,但对于正对这壁画的位置。也就是卡斯妮娜房间的那堵墙上为什么也能照出一副一模一样的画,这其中的玄机单柯还未能参透。她暂且还想不通这样布局的原因。
“不要相信任何人。”
然而,还不等单柯睁开眼睛,清醒地问一问那奇怪的女人她是谁,她说这些什么意思,什么目的,便感觉肩颈处突然被人一掌重击,袭来一阵酸痛
由于不能拉开窗帘。二层又没有窗户,这栋房子迎来朝阳的清晨就像三亚伴着夕阳来临的黄昏。
有时候单柯会怀疑他们会不会在这栋房子里憋死。
幸好,肩颈处的酸痛感还在,不然她一定会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是一场由于她精神压力太大而产生的梦。因为顾潇和白可可似乎根本不知道有这个陌生女人的出现,没有出任何异样,连提都未曾提过。
单柯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她并没有把夜里发生的事说出来。和他们进行讨论。
回想起女人最后留下的忠告——不要相信任何人。
单柯也有过犹豫,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就是她现在的态度。
既然这女人提示她壁画,那么她就先从壁画着手查起吧!但在查出个所以然之前。她并不打算和任何人分享这个消息,即便单柯已经开始怀疑那半夜来找自己的陌生女人,就是卡斯妮娜,即便她已经确定,在这栋房子里还存在着除了他们三个人以外的第四个人!
单柯已然是认定了卡斯妮娜正同他们住在一起的事实,从猜忌到事实,只需要思维上短短几天的自我辩证罢了。
顾潇白天是出去的,白可可则是窝在屋子里睡觉,对于单柯来讲将调查放在白天展开再好不过了。
二层走廊壁上那副明眼人都能看到的壁画于单柯而言已经没什么神秘感了,她现在主要着手的,是卡斯妮娜房间里的那副同样的《十四朵向日葵》,这幅壁画是单柯在半夜拿藏着激光筒心的手电筒照出来的,然而此时虽然是白天,这栋房子却因为不能开窗开灯的原因不如白天般清亮,走廊也被这闷湿覆上了一层朦胧的暗影。
单柯深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的,她咽了口干沫,看了眼躺在床上服过药已经熟睡的白可可。
“呼——”
她似乎还是有所犹豫,但顾潇也走了有一会儿了,一切准备就绪,她也要做她该做的了,她的优柔寡断只会拖延出一个更坏的结果。
单柯握紧手电筒,一步一挪地靠近卡斯妮娜的那间卧房,面对未知,人总是会产生一种极其陌生的抵触和恐惧。
‘如果可松在的话就好了。’
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单柯没想到自己心里默念的居然是这一句。
呵呵。
她自苦地摇了摇头,又想到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已经变得对他这么依赖。
‘吱拗——’
随着门缝拉大的动作,单柯却不由得抬手遮住半眯起来的眼睛,眼睛似乎突然被一道明晃刺中,酸酸涩涩的,缓了有好一会儿才敢逐渐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颜色并不鲜艳,也并不透光的米黄色窗帘。
这屋子里并不算是特别亮,窗帘都没被拉开,许是太久没有见到过阳光了吧!
单柯感觉有点儿冷,她往脖领子里缩了缩,一进这屋,她后背就发凉,似乎阳光的气味并未给她带来丝毫的安全感。
“咝——阳光?阳光!对啊!只有这屋子里有窗,只有这屋子里有阳光!”
单柯的眼睛突然放起了光,手也紧跟着颤了起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猛地回过神来看着走廊壁上的那副壁画!那副梵高的《十四朵向日葵》!
还记得白可松曾告诉过她,二层是没有人住的,除了卡斯妮娜,是个出过车祸的植物人,脑坏死,为了保证走廊里这幅油画的颜色鲜亮,所以不能见光,二层没有安窗,但卡斯妮娜的房间例外,为了防潮所以只在她的房间安了窗子,这窗还是不透光的米黄色!
天衣无缝!
简直就是一个精心策划好的阴谋,他们所谓的保证油画颜色鲜亮,所谓的防潮安窗,其实就是为了更加安全地掩盖卡斯妮娜房间里的这幅画!在有阳光的情况下,旁人是再如何照也不可能照出这幅秘密的画的!而若是说有人想要半夜夜探这屋子,如果这人精神没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以卡斯比尼教授精湛的和蔼‘演技’,谁会想到这屋子里有秘密,还非要半夜跑到一个植物人的房间?
单柯的指节攥得青白,回想起她第一次进这间屋子的场景,卡斯妮娜正贴在这面墙壁上!贴在她这间屋子里壁画的位置!
白可松曾在向她坦白她‘入狱’真相时提到过,那时候卡斯比尼是为了让单柯害怕,让她知难而退,放弃查案才出此下策的,而卡斯妮娜被控制立起来不假,可这位置联系昨晚卡斯妮娜说的话,怎么想都怎么像是提示!
或许那时候卡斯妮娜就已经在提示她了!
单柯面色一紧,微眯着眼睛跑回这屋中,她将这铺着白布单子的医用床推向画着壁画的墙壁,然后整个人站上去,轻拍着这墙壁的中上方。
‘咚咚咚——’
这声音听上去有些空。
单柯从床上跳下来,又对比着走廊里那副壁画的琢磨了起来,她向后退了几步,退到后排卧室的地方,看这两堵墙,从某个角度来看,他们的方位可以说是重合的。
单柯清楚的记得,她从那壁画墙翻进来的时候,密码和窗子的位置刚好是在那两片花瓣的空隙之间,顿了顿,她便再次折回卡斯妮娜的房间,拿起被她放在床头的手电筒,二话不说跳上了床!
打开手电筒,白光有些刺眼,但单柯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死死地盯着被手电筒照射的壁画。
她像个壁虎一样,人和手电筒几乎要贴在墙上了,手电筒在她手中缓缓地在她目光锁定的范围内小心翼翼地移动着,然而忽然之间!她看到一排隐藏在其间,但并不明显的荧光绿的字母这些字母周遭有些细微的缝隙,呈方块状,就像键盘一样!是可触动的。平时要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呼——”
单柯做了个深呼吸,她的手有些抖,控制不住地颤抖,她甚至有些莫名的兴奋,当真是不怕死。
‘嘀嘀嘀嘀——’
就这样颤抖着按下她从那墙外翻进来时输入的密码,她抹了把鼻子上渗出的汗珠,可她的手心也是湿的,头发被额头和脸颊处的汗水粘成一撮一撮,身上忽冷忽热,难受的就像发烧了一样。
真相就在二层。
看来黄希文写这封信的时候确实是知道点儿什么,不,应该是她知道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