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染停顿的时间都没有，手起刀落，手腕处粘稠的血液顿时喷薄而出，夏荷吓白了脸，她以为、以为沐染那话只是说说而已。
血红不住的从那手腕处流出来，滴落在地上，顿时形成了一滩，刺的人眼睛生疼，沐家女眷当即就稍稍别过了脸，沐老爷子和沐雄天脸色铁青。
沐染不惧的对上沐老爷子的目光，“照这个速度，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行了……”
“半个小时你就死了！”顾相思推开阻拦她的沐家仆人，冷着脸抬脚踏进了沐家厅堂，身后跟着疾跑过来的沐采。
“做什么不好偏要寻死，师傅他老人家知道吗，师兄，你别告诉我上一次你去南城就是和师傅辞别的。”顾相思下了狠劲抓着沐染挣扎的手，想办法给他止血，“沐家从不曾期待过你，如今你也只当做与沐家毫无干系，干什么非要做这些作贱自己的事情。”
沐染抿唇不语，失血过多的脸色有种病弱的苍白，他垂眸看着顾相思替他止住手腕间的血口，眼底藏匿着不知名的情绪。
顾相思对上沐老爷子，“你们这是要逼死他。”
总算没闹得血溅当场，沐老爷子绷紧的心弦蓦然松了许多，“这算到底是我们沐家的家事，顾丫头，你家老爷子来了都不一定有资格管？”
“这在沐家我是没资格管，但是他的师傅是傅家二爷，是当年我师傅托付国探所的人，你说我能不能管，沐老爷子不会还不知道现在国探所在我手里吧？”
沐老爷子能探听出来，沐雄天也多少知道一点，但是沐家的其他人不知道，不知道国探所已经易主，甚至还差一点落在沐染身上。
“国探所是附属军部，传子传女不传外人，这是规矩，师傅当年想将国探所当作拜师礼送给师兄，已然将他当作了儿子看待，师兄所有会的东西，一身本事全是师傅他老人家手把手交出来的，你们沐家倒是会趁机下注，打的好算盘！”
“现在想认人回来早干嘛去了，十多年了也没提这事，如今又提这个做什么，合着他就是个权衡利弊的平衡棋子，如今是到了他入沐家就会给你们沐家带来更大助力的时候了吗？”
沐老夫人冷言道，“看来顾家的家教不怎么样，否则怎么教出来这么一个没有规矩的姐儿，同长辈说话没有一点晚辈的模样。”
顾相思笑，“这确实怪不到顾家，原谅我在清源寺长大的，规矩没学会反倒是脾气见长了不少，既然老夫人提起规矩，那我就好好掰扯掰扯，沐家不是一向规矩严谨吗，当年老爷子为向老夫人示弱便立下了私生子不入沐家的规矩，如今怎么也由着沐家这些人朝令夕改？”
沐老夫人脸色沉下来，那模样何婉都有点害怕。
赵老夫人要脸面，平时不会跟沐老夫人撕扯的厉害，双方各留余地，实则心里哪个不让让对方倒大霉，如今看沐老夫人被如此下面子，赵老夫人嘴角都要裂开了。
多少年了，谁敢这么对沐老夫人说话，她气得发抖，“好一张厉害的嘴。”
“到底不比沐老夫人。”顾相思冷笑，“老夫人在内院多年，品茶闲聊磋磨日子，日日磨练嘴皮子，哪像我这些年全是风里来雨里去的狼狈。”
沐老夫人：“……”
顾相思胡乱闹了一通之后，便再不管沐老夫人了。
夜深了。
“顾丫头，你如今闹也闹了，气也出了，带着人离开吧。”沐老爷子摆摆手，想尽快打发了顾相思。
今天晚上本来只是把沐染和夏荷喊来敲打敲打，为日后开祠堂做准备，但人来到之后的事情的发展就控制不住了，原本只是一个小时就能解决的事情，如今拖长了两三个小时。
沐老爷子身子骨不比年轻时候，坐着长达三个小时身体器官先受不了，眉梢间带着深深的疲惫感。
沐老夫人和赵老夫人再精明，却也挡不住自然生理上的疲倦不堪，如今只是坐着勉强忍着，一遍一遍的喝着醒神茶。
“走好说，老爷子始终不松口要认回师兄的事情，莫不是还有这些心思？”顾相思眯眼。
“顾丫头，不可能所有的便宜都让你白占了吧，你说两句话，就让我放弃沐家的一个孩子，哪有那么容易？”
“你要如何？”顾相思问。
沐老爷子笑了笑，“顾丫头聪明，怎么不知我所求。”
“那不可能。”顾相思想也不想便摇头。
沐老爷子未在言语，招仆人进来，“送人出去吧。”
*
夏荷被人遣回了别院，当夜就发了高烧，老佣人急得不行，忙着去请医生过来，因为夏荷长年病弱，医生随时都候着，所以来的很快。
打了针，吃了药，发发汗，折腾到半夜夏荷才勉强醒过来，但人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一会说对不起沐染，一会又说想见沐雄天。
念念叨叨的，想到什么说什么，老佣人叹气，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呢。
另一边，顾相思送沐染去医院，护士包扎好伤口之后离开，沐染闭着眼躺在床上，他失血过多，几近昏迷。
顾相思在这守了他一会，等他睡熟了才悄悄离开，门外沐采失神的站着，似乎也没了与顾相思斗的兴趣，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你担心师兄，也是怕他死是不是？”顾相思关上身后的门。
“不说也就算了，你和我原本也没什么好说的，沐家我最讨厌了，如今是因为师兄我才牵扯进来，我是最不想他和沐家有关系的人。”
顾相思说完准备离开，缄默不语的沐采忽然开口，“你和沐染纠缠不清，傅凉他知道吗？”
顾相思回头，“怎么，你这是在傅凉面前示好不行，改换挑拨离间了？”
沐采轻笑，“你没把柄我也没辙啊？”
顾相思淡淡道，“那你最好能给我一个惊喜出来。”
“行，到时候我说出来你认就行。”
沐采推开了病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