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卿卿可比之前要小心多了,先细细打量了一下房间摆设,又反思下自己没有随便动过房间里的东西,这才放心。同时不禁深深委屈,万梅山庄那么大为什么她就一定要住在书房呢?还是西门吹雪的专属书房。
桌子上烧着油灯,因为不知道西门吹雪的什么时候会突然来看书,所以书房的灯从每天天黑就开始烧了,油都是满满的。床在最里面,中间还用屏风隔开,即使睡在里面也不会被外面的油灯打扰。
房间的摆设一件不落,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宝剑书画,虽然冷清了点不像女子的闺房,作为书房是极其风雅的。但不管怎么风雅,也只是书房,让人郁闷的书房。
卿卿看着书柜角落里的兰草突然想到,要是西门吹雪半夜突然发神经要找什么书看岂不是随便就可以看到自己睡觉的模样?好吧,西门吹雪的不会那么无聊。于是卿卿又开始想自己晚上睡觉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想想吧可能因为各种奇葩原因被西门大神扫地出门,深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正想着,这边西门吹雪发现了卿卿的愣怔,“在想什么?”
卿卿,“我在想要不要再门上加把锁。”
“为何?”
基本上熟悉了西门大神的问话方式,卿卿心里内流,谁说西门吹雪没有好奇心的,光“为何”这两个字她就停了不下十遍。便道,“高手太多,像司空摘星那样的,万一某个晚上不偷东西改偷人了怎么办?”
西门吹雪微愣,语气冷硬,“只要自身实力高,何惧小人夜袭。”
卿卿怨目,她总不能说最怕的小人就是西门吹雪本人吧。好吧她错了,偶像怎么能用小人代替呢?“可我要实力高至少得五年。”这还是保守数。
“有我在,谁敢动你。”西门大神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例如司空摘星,他今天不就进来了。”
西门吹雪皱眉,半晌方道,“他不敢。”
卿卿也知道他不敢,没看见她把西门吹雪的名字一报司空摘星就乖乖把吃的给她了?刚想再说什么,西门吹雪却不给她机会了。
“睡吧。”
简单的两个字,卿卿完全没有反抗的念头,“哦”的一声爬上床,连衣服都没脱。薄被遮到鼻子,只留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床边那个黑影。
隔着屏风,橙黄的灯光不是那么明显,西门吹雪背光而立。整个人都处在阴影中,只那双眼睛却如寒星分明,清澈。有那么一瞬间,卿卿觉得站在自己床边的不是个人,而是一柄半出鞘的宝剑。西门吹雪,可不就是一柄绝世宝剑?
卿卿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能够在晚上睡觉有剑神守护的至少现在也只有她一个吧,至于未来可能出现的孙秀青就忽略不计了。卿卿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挺好的,顿时身心愉悦,愉悦之下就捂着被子咯咯傻笑起来。
清脆的笑声像是春日里的黄鹂,西域美人腰间摇摆的银铃铛,叮当伶脆,让听到的人也忍不住心情愉悦。乐到深处,甚至忘记了面前那人是自己师父,是杀人不见血的剑神。
“笑什么?”
“没什么,师父晚安。”
“嗯。”
男人挺拔的身影立在床前,居高临下带着极强压迫感,淡淡的温热的气息却带着奇异地冰冷。卿卿不觉回想起先前拉了西门吹雪的手的时候,温度和本身的气质相反却又诡异的融合。她也只能叹一句西门大神不是常人了。
疲惫的意识渐渐沉睡,眼前再不是鲜血尸体,取而代之地却是一双寒星般的黑眸,冰冷无情又让人无比安心。
油灯被窗外的夜风吹得摇曳不止,床边的男人挥手间关了窗户,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闭目而眠。
房间外,两个身影正偷偷摸摸从窗口离开。
“怎么可能呢,不应该啊!”
“怎么不可能,你我亲眼所见。陆小凤,别忘了我们的赌。”
“司空摘星,你确定里面那个人是西门吹雪?不是易容的?”
“你可以进去试试他的剑。”司空摘星无良建议。
陆小凤……“还是算了。”没有谁会想不开在万梅山庄冒充西门吹雪,因为冒充的只有死路一条。“喂,你说西门吹雪对那丫头真的只是师徒?”
“我猜——”
一道凌厉的剑气从两人之间擦肩而过,成功让这两个家伙闭了嘴。司空摘星指指后面,对陆小凤道,“走吧,人家不欢迎我们。我请你喝酒,只限今晚。”
陆小凤问:“你哪儿来的酒?”
司空摘星:“早就听闻雁翔楼的招牌酒是来自万梅山庄,难得来怎么能不试试。”
“万梅山庄的你也敢偷?”
司空摘星看了看后面,轻哼道,“不算偷的,就当我拿玫瑰酥换的。”
陆小凤默然,随即笑到,“你可知道群芳阁是谁的产业?”
司空摘星,“谁的?该不会是……”
陆小凤拍拍司空摘星肩膀,“拿别人的点心换酒,啧啧——”
司空摘星一摔,“管他呢!有你陆小凤做陪,被西门吹雪追杀也值了。而且我的轻功怎么也比你好。”
谈话声逐渐远去,房间里西门吹雪面无表情地看了床上睡得正香的女孩一眼,重新闭上眼睛。
如果说在睡前卿卿对西门吹雪成为自己师父还万分荣幸觉得自己好运气的话,那么当她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就被西门吹雪提起来练剑时就只剩下郁闷和懊悔了。
天还是蒙蒙亮,太阳才刚刚从东边冒出一点影子。卿卿已经在梅园站了好久了。她是被西门吹雪从被子里拖出来的,可是再恐怖的冰山脸也不能将卿卿从对周公的美好执着里彻底脱离。西门吹雪正在不远处那一块枯枝中的空地练剑,卿卿却在这边哈欠连天——保持着某种或许是可以成为马步的姿势。
西门吹雪的剑法无疑是惊心动魄的,正所谓宝剑双蛟龙,雪花照芙蓉。精光射天地,雷腾不可冲。卿卿看不到雪花,更不见血花,睡眼朦胧间她只能看见一道白影上下翻飞,疾如电,迅如风。只有亲眼看见才能领会到那是一种怎样的美景,怎样的气势,可不论多美,她还是好困。
天色渐明,卿卿两只握拳放在腰间,腿半曲着,整个人软绵绵地,眼皮子像有千般重阖在一起。正是半梦半醒间,卿卿突然觉得一股凉气只充脑门,全身汗毛倒竖,瞬间清醒过来。
睁眼一看,正迎向一双黑沉的星眸,冰冷如寒潭——西门吹雪。
“师,师父早上好。”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卿卿都以为对方要对自己拔剑了,第一节课就打瞌睡真的好吗?
“醒了?”
“嗯嗯,醒了。”卿卿忙不迭点头。
西门吹雪看了她一眼,道,“放下吧。”
卿卿如临大赦,把手放下,活动了一下身体,僵硬的骨骼还发出“咯吱”的响声。这才觉得好过了点,师父真乃好人啊!
卿卿完全忘记了刚才在心里把师父骂了无数次变态的人是谁。
正想着,又听见西门吹雪说,“你要学剑?”
卿卿微愣,这个问题西门吹雪至少问过她三次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是的师父。”
“学剑很苦。”
“我不怕。”她会想尽办法偷懒耍滑的。卿卿对自己有信心。
西门吹雪冷着一张脸看着卿卿,片刻后淡淡道,“你若半途而废,我会杀了你。”
卿卿:……她现在放弃可以吗?
“师父你不杀女人的是吧?”卿卿一脸渴盼。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学剑的不是女人。”
卿卿,“哦。”
于是教学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