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黎姝已经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抱着她的人将她换了个姿势,将她搂抱在怀中,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耳畔温热的呼吸连同那股自言自语的碎碎念依旧还没有停下。
黎姝感觉自己恢复了点体力,这般坐在他的腿上,便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挣脱。
脸色白了又红,精彩的很。
[啧啧,这也太会撩了,要不是当初跟你一起看着这小子长大成人,还真无法想象,那个乖巧懂事又可爱的小男孩,会变成如今这个阴鸷暴戾又色情的神经病。]
[神经病?]
[哦,一个地方的方言说法,就是脑子有毛病的意思。]万语镜适当地表现出它的学识渊博。
黎姝却没有再注意这件事情,因为她感觉得到身后人的情绪,连着扑在她脖颈间的浊息,越来越不对劲。
这是不是所谓的终日打鸟,却被鸟啄了眼?
哎...管它是不是,总之她现在就很难,非常难,难上加难,难的不能再难。
我有点慌。
虽然我是喜欢美男不错,虽然当初我是对你有过玩养成的心思也不错,但不要了就是不要了,你现在就是想要,我也不敢要了。
这就好像刚出锅的鸡腿,掉在了地上,或许可以吹一吹重新吃,但掉进粪坑里的,就算她再不讲究,也是嫌脏的。
于是,在身后之人的大手摸上她的腰带时,她说出了阔别七年对他的第一句话。
“也许,你想要我自爆内丹与你同归于尽。”
话音落下之际,身后那人的呼吸明显一滞,能够感受到的僵硬,放在她腰间的那只大手也不敢再继续得寸进尺,而是迟疑地,慢慢收了回去。
黎姝眸底露出一抹了然,毕竟是曾经养过十多年的孩子,就算性子再变,可一些本质上的东西,却是无法轻易抛弃的,比如说,怕死?
世人皆畏死,她也一样,才活了这么点岁月,自是不够的,而身为妖的她都会有这样的想法,身为区区百岁不到凡人的他,同样抱有这样的想法更是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生命短暂,才值得珍惜嘛,再加上,他小时候作为别国质子,在没遇她之前,受了不少欺辱与苦楚,长大之后成了一代帝王,手握天下,权势滔天,想要什么几乎都能有什么,这样的日子,自是要贪恋一二的。
就跟她一样,有了一个灵宝就想要第二个,有了第二个就想要第三个,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寻万语镜偷入裕弓国,遇到他这个孽缘。
如果能够再来一次...
[怎样?]偷听到她心里话的万语镜拔高了音调在她脑海中回响。
黎姝沉默稍许,认真回道:[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换一条路走,绝对不碰见,也不手贱去救他,惹来一身骚。]
[还不是你见色起意,看人家小小年纪,便长的那么可爱,长大以后一定是个超级大美男,这才冒出点心思,去多管闲事把人救了,之后还狠狠地揉搓了人家的脸...]
话未说完,黎姝自个已经无地自容地单方面屏蔽了万语镜的声音,正所谓往事不堪回首,我们要对未来充满热情,要蓬勃,要积极,要有期望。
“阿黎终于肯跟我说话了。”略有些苦涩的话语,搭在她肩头的脑袋往她脸颊处更接近一点,似乎想要亲她。
但黎姝却早已看透他意图地撇开脸去。
又是一阵窒息的沉默,身后之人终于不再忍耐,下巴被他强硬地用手捏住,蛮横地转到他那一边,对上一双满是惆怅深情的褐棕色眼睛,极其接近黑的颜色,在瞳孔最深处慢慢沉淀,最终化为一片阴鸷的犀利。
但这一次,黎姝却并没有躲避,而是用一双冰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褐棕色的眸子,倨傲的下巴即便是被捏着,也是半点不求饶,不服输。
黎姝是有反骨的,只是平日里很少出现,但出现之后,却是执拗的有些可怕,比如现在,她与他对视,没有分毫想让与退却。
最终,还是轩苍远服了软,叹了口气,将捏着她下巴的手指松开道:“还是这么倔,捏疼了没有?阿黎,我不想伤你的,我这些年脾气越来越不好,你别惹我生气,不然我失去理智之下,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看似关心,却是只有那么一丁点隐晦的威胁,黎姝感受着下巴传来的隐痛,看着对方心疼地伸出手指似乎想要摸摸她的下巴,眼神顿时厌恶地撇开头去。
而这份厌恶刚好被身后时刻关注她神情的男子收在眼底,瞳孔刹那紧缩,黎姝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掐住了脖子,按在了身后的车壁上。
“你讨厌我?”像是询问又像是肯定的话语,轩苍远俯视着被他掐住脖颈的少女,看着她死死地瞪着他,哪怕脸色憋的通红,也不肯向他求饶。
心底暴戾的因子汹涌地翻腾起来,他又加重了一分力道,表情却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眸底蒙上了一层水雾,无措又慌乱着,看着她无视的目光,低下头将整个脑袋靠在她瘦小的肩膀上,近乎乞怜地,用颤抖到不像话的哽咽嗓音小心翼翼地说着:“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阿黎,我喜欢你,阿黎。”
说着,松了掐住她脖颈的大手,转而将她牢牢地搂抱在怀中,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骨血的力道,勒的她生疼。
心中暗唾一句,疯子。
之后,黎姝便被他一直搂到入住客栈为止,若非她态度强硬,他竟还想与她睡在一起,像是时刻防着她逃跑似的,但即便后来各退一步,却也让国师守在了门外,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