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真是这么认为,绾青将军明明那么优秀、那么善良,对谁都很温柔。
可偏偏命运不公,有血亲的家人还整天希望她离开这宅子。
换成任何人,早就仇恨肆虐了。
可是顾婉卿却从来都没有私下说过他们的不好,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怒火。
顾婉卿道:“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玄茗不假思索道:“将军是个天才!……只可惜天妒英才!我最佩服的人就是将军了,武功高强、还熟读兵法谋略,精通琴棋书画。既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又有领兵之人的豪爽英姿,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是活了好多年的人呢!哈哈哈!”
面对玄茗豪爽的笑声,顾婉卿未答。
心想,这丫头还真是挺聪明。
玄茗招招手,“将军,你想什么呢?”
顾婉卿道:“我只是在想,或许我有些胜之不武。”
“啊?为什么?”
“开挂的人生,如何能解释。”顾婉卿莞尔一笑,拍拍一脸懵的玄茗的肩膀,“洗洗睡吧。”
玄茗带着疑惑离开了房间。
顾婉卿坐在铜镜前,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镜面,掸去上面的灰尘。
她盯着铜镜里的这张脸,忽地阴森森一笑。
“是啊,开了外挂的顾婉卿,为什么要同这些‘凡人’生气呢。”
从出生后,她便这样告诫自己。
十八年前,随着落在将军府的那道灵光,顾婉卿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灵光。
那是一道将顾婉卿从二十一世纪带到这个南炎朝的闪电。
武道高手,过硬的身体素质,各项武道女子赛金牌得主,行内奇葩!
——那是上辈子的她。
若不是出了车祸,终结了二十八岁的生命,她定也是个传奇人物。
所以在这个年代,从婴儿时期开始,她就拥有所有超乎寻常的技能。
即便是重新学习这个年代的知识,也根本不在话下。
若不是‘扫帚天星’这个帽子压着她,她必然会在这南炎朝有着直冲云霄、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本事。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失必有得。
顾婉卿淡淡笑着,长睫轻颤,眼底波光流转。
“但那又如何,我还是我,不必苟且眼下。”
吹熄蜡烛,屋内瞬间黑暗。
只留窗纸上映着月光的颜色。
……
侯府。
此刻偏苑寂静无声,风声牵动树叶,沙沙声都略显刺耳。
屋内,一把黑云木古琴摆放中央,檀香清淡四溢。
古琴旁落着一面巨大的同是黑云木制成的书架,书籍整齐摆放,一尘不染。
白珏依窗而坐,月光倾斜,将他笼罩在一圈不真实的柔光中。
他手握一卷书,发尾因刚沐浴完,还有些潮湿,沾上宽松的轻衫,能透出衫下紧实的肌肤。
片刻,在窗户外落下两双轻巧的脚步。
比鸟儿落在枝叶上的动静还要轻。
白珏目不转睛,翻了一页书,“回来了?”
男声道:“是,主子。”
女声道:“耽误了些时间,请主子恕罪。”
“高家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白珏问。
那女声道:“高老爷的嘴很紧,为了他的女儿,是半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那陈家呢?”
男声道:“陈家对那个儿子本就嫌弃,根本不关心。后续处理,陈家也不会过问的。”
白珏合上书,起身看着窗外半跪着的二人,“你们做得很好。”
月光从乌云中移了位置,照清了这一男一女。
一个是陈泽州。
另一个,则是身上沾满了血迹的高素素!
他们同时撕开了连在脖子上面的人皮面具,这面具之下,又是另外一张脸。
清秀的陈泽州变成了一个脸部轮廓锋利的少年。
而高素素的面具之下,则是一张令白珏看了后浮起笑容的脸。
“若红,这段时间任务多,你辛苦了。”白珏道。
若红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迹,道:“能帮上主子的忙,若红绝无怨言。”
不只是脖子,还有身上的血迹也依旧保持着鲜红。
只有衣服上破了一个小洞,身体完好无损。
仔细一闻便知,那鲜红的血早就没有腥味,反而化作为一阵果香。
白珏道:“你擅长易容伪装和障眼法,有些事情,不得不让你去做。包括留在绾青将军身边这个任务。”
“是。主子的安排,若红明白。”
白珏唇角微挑,“将军正漫天找你。”
若红略有尴尬,“是……将军十分信任我。”
白珏道:“信任是好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细作。那天的行刺和今天的假死,你演得都很成功。”
若红点点头,“绾青将军她……是个温柔的人,是个好人,所以很单纯、很好骗。”
白珏抿着淡淡笑意,想到了有趣的事情。
“她也同样很聪慧,今日的杀人手法,她很快就破解了。”白珏挥挥手道:“你先下去,休息几日,后面还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是。”
若红领命,飞身隐入黑夜中。
看着离开的若红,方才那少年道:“主子大费周章,顺了高家的人情,帮他们打掩护,好让那个和陈泽州私奔的女儿逃走消失,这等丑事,若是没有主子,高家毁了和二皇子的婚约,定要倒霉!”
少年名为楚豪,白珏的心腹。
虽只有十六岁,双眼却比同龄人深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