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正想着,慕容毓卿质疑道“我父亲从没告诉过我他有义子,若你真是父亲的义子,为何我从没见过你?”
“我十二岁那年便听义父的话外出历练”我看了一眼慕容毓卿,随意讽刺了她两句后,便开始解释“那年你才一岁,根本没有记忆。”
说罢,我又想起当年慕容毓卿还小的时候儿,胖嘟嘟,比起现在来好不可爱。于是,又不免加了句“记得我走的那一日,还曾抱过你。若我知晓你长大后如此愚蠢,当时定不让你近了我身!”
“你!”慕容毓卿有些气恼“按照你所说,我兄长当时五岁,应当是有记忆的了!为什么他从没跟我提起过你!”
她依旧不肯相信我,不断质疑我的身份“你十四岁离家,至今整整十八年,这十八年你去了哪儿?为什么从不回京城瞧瞧?”
“你怎么知道毓晟没跟你提起我,我便不存在?”我一步步靠近慕容毓卿,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十八年来就没有回京城?小丫头,你不知道的事情不代表从不发生,凡事儿不要太自我为好。”
说罢,我又忍不住嗤笑道“说来,你兄长的名字还是我起的。”
慕容逸辰,慕容毓晟,名字多么相似。
当年慕容毓晟出生的时候儿,慕容烈风便让我给这个小弟弟取一个名字。我瞧着慕容烈风高兴的模样儿,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以前我在宫中得万千宠爱,后却因闻人擎苍的出生而差点丢掉了性命。好不容易捡回条命,认了慕容烈风为义父。可是,他又得了个亲生儿子。
我并不十分喜欢这个弟弟,害怕慕容毓晟的出生跟闻人擎苍一样,会给我带来灾难。但转念一想,我体内根本没有慕容家的血。就算慕容烈风为了慕容毓晟忽视了我,我也根本没有资格不快!
所以,当慕容烈风把起名的事情交到我的手上,我便苦思冥想了好几夜,才想出了毓晟二字,”
逸辰,毓晟!当真是极为相近的读音了!只希望,慕容烈风每每唤起他儿子的时候,能想想府中还有我的存在。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我的担心皆是多余。
慕容烈风虽有了亲生儿子,可待我依旧极好,甚至,可以说是视如己出。如今我和母后对慕容家做了这些事情,也算是我对不起他。
只是,为成大业,难免要牺牲掉一些人。特别是,志不同道不相为谋的人。
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发现此时的慕容毓卿除了满脸的震惊外,还有一些孤疑。
于是,为了让她相信我的身份,我又开口道“除了离家后对毓秀的母亲不太了解,我知道慕容家所有的事情。”
慕容毓卿听到此,微微抬起了眼看我。我见此,主动提起了她的身世“义父的脾性,毓晟母亲的喜好,包括你的身世……”
言毕,不管她信是不信,我又紧接着告诉她,我此次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查清慕容家的事情,还将军府一个公道!
想要接近她,只能与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不是吗?
慕容毓卿听到我说起了她的身世,又见我信誓旦旦地说要查清慕容家的事情,不免瞪大了眼睛。
我知道,她心里有很多的疑惑。不过这种疑惑于我而言,是一种好事儿。
她越想知道的真相,我越吊着不说,她便会越想接近我。
为了不让她那么快就知道所有的消息,,我赶在她询问之前开口“蠢丫头,天色不早了,明天夜里的这个时候儿,我依旧在三角梅这儿等你。”
说罢,我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届时你就会明白,我到底有没有骗你。”
言毕,我长袖一挥,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
第二天夜里,当我来到坤宁宫的时候儿,慕容毓卿早已备好了茶在三角梅处等我。
好笑的是,这一次的她懂事儿了不少,竟还会在凳子上放一块软塌。
“你终于来了!”我才一现身,慕容毓卿便惊喜起身迎我。
果然,昨天夜里我那番话,定是折磨了她一整天吧。
“那么早便在等我?”我走到慕容毓卿面前,问。
许是见我不肯入座,她稍稍有些尴尬“坐……坐吧……”
我听言,不免好笑“这回总算是可爱了几分……”
“三十好几的人了,能不能正经些?”慕容毓卿是个不肯吃瘪的人,才被我调侃了两句,便恨不得张牙舞爪地咬我几口。
我见此,坐下道“才表扬了你,便又被打回原形了。”
“别啰嗦!”慕容毓卿恨不得立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愿与我浪费口舌“快告诉我,我的身世!”
“我凭什么告诉你?”我挑了挑眉,慵懒开口“你不是不信我么?”
“你信你还不成么?”慕容毓卿瞪了我一眼,咬牙应道。
呵……
今夜的慕容毓卿跟昨夜,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我原本还以为,她只有正经和难过这两面,没想到,她竟如此狡猾。
不过……
我自然不会因为她的狗腿变化就告诉她她的身世。
因为,我除了知道她是义父在外头生的孩子外,其余的一无所知。她的生母是谁,死了还是活着,我一概不知。
身世,只是我为了接近她,而随意说出的一个词罢了。
所以,我只能学着她的狡猾,好笑道“我也没说,你信了我我便会告诉你一切,这可是义父的秘密……”
“你!慕容逸辰,你怎么能这样儿!”
我看着慕容毓卿气恼的模样儿,心中十分痛快。可却不愿意再接过她的话茬,只严肃了脸,把带来的锦盒推到她面前“打开瞧瞧吧。”
以我这两天对慕容毓卿的了解,若我一直与她纠结她如何,我如何,只怕一辈子都说不到正事儿上。所以很多事情,嘲讽也好,调侃也罢,点到为止最为合适。
好在慕容毓卿也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见我满脸的认真,也不免严肃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接过锦盒打开,随即惊呼“是家书!”
没错,是家书。
那个小小的锦盒里,是一封封泛黄的家书。这些家书,有些是在军营里收到的,有些是当年我在外历练时,找到了长久的落脚点后收到的。
每一封,都是慕容烈风的亲笔信。
这些信中,有劝我忘记仇恨,莫要执着于报仇的苦口婆心。有说府中一切安好,勿要挂念的陈年旧词。也有催我娶妻生子,安份度日的潺潺善语。
当然,有时候儿他也会为了让我放弃仇恨,而写上一些当时朝廷的局势,让我在外头为国尽忠。
我选了一些不曾透露自己身世秘密的书信拿来给慕容毓卿,为的便是让她相信我的身份。
玉佩不可伪造,慕容烈风的笔迹更是如此。
我看着慕容毓卿满目震惊,于是开口问她“信了?”
她只抬头看我,却久久不语。
我见此,开始与她分析当时慕容家出事时的情况。
当然,这些分析也都是真的。
慕容毓晟与罗家小姐青梅竹马,以前确实是有过一段。可慕容毓晟是个极其懂得拿捏分寸的人,罗家的家教也是极好。
总是罗家小姐被传召入宫成为妃嫔,心里还对慕容毓晟念念不忘。可就算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跟慕容毓晟私通。
我听母后说,当初她要对慕容家和罗家动手的时候儿,曾暗地里给过慕容毓晟和罗家小姐机会,希望他们能真正地走到一块。届时,只要稍稍有人通风报信,慕容家和罗家必定倒下。
可谁知,慕容毓晟和罗家小姐并没有按照母后的想法一步步坠入陷阱。所以后来,母后才会利用了一个宫女,编织出一个以假乱真的戏。
“你若知晓了什么,必须得一一告诉我!”我见慕容毓卿只听不语,便又开口道“我比你更能调查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至少,我不被这皇宫拘束!”
我知道事情的一切来龙去脉,所以我自然不会前去调查。之所以如此问她,只是想知道她如今究竟信不信我。
只见慕容毓卿考虑了一会儿,终是看着我,告诉我罗家小姐根本没有身孕。
说罢,又主动提起了锦儿。说罗家小姐出事儿后,宫里的人都被安贵妃给处置了。
“安贵妃,安瑞锦?”我问。
没想到,锦儿已经是贵妃了。这一点,母后并没有与我说过。昨日见锦儿的时候,她竟也没告知于我。
“你知晓她?”
我轻轻用指尖划过茶杯,淡淡道“听说过,品德名声儿很是不得了。”
说罢,我又问“你难道就没有怀疑的人么?”
“我……”
慕容毓卿吞吞吐吐,许久不曾有后语说出。
我见此,径直问道“难道爱情真的远比家族荣辱重要?若我没猜错,你怀疑的人应当是当今圣上,闻人擎苍吧?”
慕容毓卿是不是真的怀疑闻人擎苍,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人心这东西,极难猜测。
很多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怀疑,不需要有什么证据。只要,别人在她最无助最毫无头绪的时候儿轻描淡写的提上一句,她便会放在心上。
这就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我见慕容毓卿紧紧咬着唇,继续沉默。于是,不免又跟她分析其了当时的时局。
罗家与慕容家在东陵的地位如此之高,她慕容毓卿又是后宫中唯一一个有身孕的妃嫔。只要是个不蠢的人都能明白,在这个时候儿没有任何人敢轻易动了慕容家,更别说拿罗家一起陪葬。
普天之下,能够动慕容家和罗家的人只有母后和闻人擎苍。可母后以不问不争,专心礼佛闻名天下,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到她的头上。如此,这个黑锅就只有闻人擎苍来背了。
慕容毓卿听着我的分析,把头埋得更低。
我见此,又突然想起了昨夜锦儿所说的话。于是,不免开口为锦儿说情“安贵妃向来与你交好,这一次却突然做出了如此怪异的事儿,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既然她已经怀疑锦儿,我也不便去为锦儿洗白。把她推到一个迫不得已的位置,也算是不辜负了她对慕容毓卿的姐妹之情“她品德一向极好,又与你交好,此番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是被人胁迫?”
我的话,一语双关。
一来,是让慕容毓卿明白锦儿的不易。二来,也是让她对我的分析深信不疑。
锦儿已经是贵妃了,在后庭位分只在慕容毓卿之下。若被人胁迫,又有谁能胁迫得了她?若不是被人胁迫,以锦儿的能力,怎能一举拿下两大家族!
慕容毓卿长长的睫毛不断颤抖,想必是已把我的话听进了心里。只是,她对闻人擎苍的情太深,所以还无法接受我所说的“事实”。
为了不把她逼得太紧,我以退为进“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种猜测,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闻人擎苍干的。”
只是,话音方落之时,我又加了句“但是,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他不是么?”
这一次,慕容毓卿终于开口“可是……若真是他,难道事先他所做的准备,父亲都一无所知吗?”
果然,她还在为闻人擎苍找寻借口。
只是,早在决定要把黑锅丢给闻人擎苍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对于慕容毓卿的狡辩,我只能以她和罗家小姐都在宫中作为解释。
而这一个解释,正巧行得通。
罗家小姐原本与慕容毓晟情意相通,可却在过了选秀的年纪突然被召入宫中为妃。慕容毓卿逃避了选秀,在回到京城后一样被母后的懿旨带了进来。
在外人看来,她们二人入宫是光宗耀祖。在母后看来,一个是为了避免罗家和慕容家联姻,扩大势力,对我以后会有影响。一个,则是对付闻人擎苍的妻子。
可对于想要铲除慕容家和罗家的闻人擎苍而言,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人质。
纵使闻人擎苍没有亲自对慕容家和罗家动手,可谁能保证他没有那样的心思?
否则,他怎么什么都不肯细查,就轻易给两大家族定了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