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堵异常厚重的会移动的人墙,高可比姚明,壮可比三个举重运动员,皮肤黝黑发亮,至于脸,很遗憾,太高了,云不染实在看不清他的脸长什么样。
“人墙”先生很轻易的就把云不染举了起来,一个举到头顶,两个丫头齐声尖叫,上前扑打,却被“人墙”先生一只脚就踹了出去,落在地上惨呼不已。
云不染头上开始冒汗,头上脚下的悬空久了,她有点缺氧,趁着还有力气讲话,她连忙大声叫道:“放开我!我给钱!”
“人墙”先生很满意的哼了一声,轻轻的把她丢了出去。
虽说是轻轻的丢,云不染还是摔得七晕八素的,惹得店堂内的食客一阵哄笑。
掌柜在那边作友情提醒:“结帐请到这边。”
云不染苦苦脸,再次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荷包,最多只有二十两。
她把那些钱拿出来,递给掌柜,掌柜一扫眼已知不够,他也不说废话,张嘴就叫:“福……”
“大叔,大叔,给条生路!”云不染连连抱拳作揖,“我们真心不是找事,是没想到这里的东西这么贵……”
掌柜瞪眼。
云不染连忙抽自己的嘴,讪笑说:“不贵不贵,是我们……我们是乡下人,没见过大世面,欠下的那三十两银子,容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给你们凑上!一定凑!”
掌柜翻了翻眼皮,吐出两个字:“去凑!”
采薇和青衣眼泪婆娑的看着云不染,“我们到哪里去凑?”
云不染哭丧着脸,说:“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她在这京城可是两眼一抹黑,表明身份是绝对不可能,因为那样会死得更惨,目光在熙熙攘攘的食客中掠了又掠,只是茫然无措,最后目光落在一个卖唱女身上……
半柱香过后,云不染披红挂彩站到了大堂中间。
数十道目光嗖嗖射在她身上。
云不染淡定自若的微笑,没办法,人脸皮厚就是有这点好处,她对着满堂食客鞠了一躬,清了清嗓子,说:“各位父老乡亲,各位老爷太太,小人初到京城,不知物价几何,没带够吃饭的银子,偏在京城举目无亲,吃饭不付钱非君子所为……”
下面有人哄笑,“你是君子吗?”
“明摆着就是个大姑娘嘛!”
云不染嘿嘿笑,“是,小人确实是个小女子,小女子别的本事没有,只会变个戏法,若是各位捧场,又或可怜小女子,就打赏些碎银子,好歹帮小女子付了这饭钱!小女子感激不尽!在这里先谢过各位了!”
她转着圈对周围又是鞠躬又是作揖,众人齐呼:“先别耍嘴皮子,先lu点真功夫看看!”
云不染深吸一口气,拿出了一条绳子,在众人眼底一晃,笑说:“各位注意看了,这可是一条绳子哦,我吹一口仙气,”
她对着绳子吹了一口气,手一抖,那绳子神奇般的变成了两条,紧接着,绳子在她手里像是活了一般,不断的变化着,忽而三段,忽而成一个完整的圈,忽而又拉出一段绳圈,其变化之多之快,让食客们看得眼花缭乱,叫好声不断。
人声鼎沸的盛况惊动了二楼雅间的三个男人。
一袭黑衣笑容温润的男子不自觉的推窗看了看,目光在场地中心的云不染身上一掠,黑眸倏地瞪得浑圆。
他身边的紫衣男子淡淡的问:“南宫,外面什么事这么吵?”
南宫烨笑了笑,答:“好事!”
另一个身着冰蓝锦袍的男子微微侧头,“南宫觉得好的,定然是好的!”
身形微转,他也移步上前,凝神观看。
云不染却没有意识到楼上有人在看她,她正在全力卖弄自己从网上视频里学来的近景魔术。
微笑着摆了摆手,她又拿出一只瓷杯和一只铜板,将瓷杯倒放在柜台上,请掌柜的看了看,又请众多食客看过,证明里面确实是空无一物,然后,她又将那枚铜板拿在手中,笑眯眯的说:“如果我说,我的这只铜板,能穿透杯子,大家信不信?”
众人纷纷瞪眼,摇头。
云不染神秘的笑了笑,手指夹着铜板,在杯子上故弄玄虚的摆弄一会,然后叫了声,“穿!”
“啪”地一声,她张开手,手心的铜板已经不见了,掌柜的迅速拿开杯子,那枚铜板果真躺在杯子里面。
这一下众人齐声惊呼,因为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做到的,当下掌声雷动,久久不曾停息,云不染微笑着对众人再度鞠躬。
能来得起天香阁的人,自然非富即贵,见到这么好的戏法,自然不会吝啬自己的碎银子,有些出手大方的,一人就出了五六两,很快,云不染不光凑够了饭钱,还余下若干银钱。
她素来豪爽,自然不会将这些银子放在眼里,很快又向掌柜的沽了酒,拎了酒坛,挨个桌敬酒,惹得食客们纷纷上前与她碰杯,这一下,谈笑风生,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倒是如个武林豪杰聚首一般痛快淋漓。
雅间的三个男人看直了眼。
南宫烨惊极反笑,想一想,这个云妃娘娘本就精灵古怪,今日会有此举,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乍见她穿男装,英姿飒爽面如冠玉,倒是另人眼目一新,而宝蓝的宫绦紧扎腰间,更显得曲线玲珑,凹凸有致,看得他面热心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紫衣男子和锦袍男子却是惊讶非常,连声道:“这怎么可能?”转而又说:“这是哪家的姑娘,豪爽大气,竟是大有男子之风,令人着实惊叹!”
南宫烨哈哈大笑,“两位想不想见见她?”
“想!”两男异口同声的回答。
南宫烨飞身下楼,不知怎么的,自觉得今天的骨头分外轻,似乎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他径直走到正与食客们把酒言欢的云不染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云不染回头,看到是南宫烨,也是惊喜非常,连声道:“南宫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众人听到南宫将军四个字,都向南宫烨望去,有人认出了南宫烨,都齐声打着招呼,南宫烨向众人打了个手势,拉着云不染的手上楼。
云不染被他拉着,凉凉的指尖触到他温暖宽厚的手指,心里突然漫生出细碎的欢喜来,欢喜中带着妥帖与安定,嘴角不由微翘,一时有点舍不得松开他的手,一直到了楼上雅间,她还是与他两手相牵。
南宫烨拉她的手时,也未想到许多,只是自然而然就这样做了,可触手处,凉软柔滑,又见她笑得羞怯,竟是从未见过的柔媚,心里也不由一颤。
他微觉不妥,可一想到放开她的手,竟然千般万般舍不得,心里忽又担心她会突然着恼甩开自己,不过十来步的距离,竟然如跨越千山一般,以至于站到包厢中间,还想着这事,竟忘了跟两位朋友介绍云不染。
好在两人只顾看云不染,倒也没注意这两人之间的小小暖昧,倒是一直跟在身后的青衣和采薇突然“啊”了一声,好像看到了什么让她惊讶的事情。
这一声轻叫,让云不染和南宫烨同时醒了过来,两人倏然松开双手,耳边有人轻笑了一声,道:“南宫兄,你不为我们介绍一下吗?”
云不染看向说话的人,不由又是一怔。
方才全部身心都在南宫烨身上,压根没有注意到这屋子里的人,可此时一看,顿时明白青衣和采薇因何惊呼,因为面前的这个锦袍男子,长得实在太……
太俊了!太美了!美得让人屏息!
她原以为南宫烨已是这世间少有的美貌男子,可是,跟这个男子一比,却被生生比了下去,如果南宫烨是温润如玉,那么面前的男人则是灿美如花,还是那种世间最美最清绝的花。
一时间,以前读过的一些古诗词全都浮在脑际: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她愣了愣足足有十秒,这才惊呼:“啊,你长得真好看!”
一句话引来数声嗤笑。
南宫烨心里略略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介绍说:“云妃娘娘,这位是玉国公子玉无痕!”
“果然是天下第一公子?”青衣在那边惊叫,见众人的目光皆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由红了脸,讷讷的说:“奴婢失态了!”
“天下第一公子?”云不染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别说,这称号倒是名幅其实,玉公子,你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呢?”
玉无痕哑然失笑。
他生来俊美,倒也习惯别人对他惊艳的目光,但像面前这个女子这样直言赞美的却从未遇到过。
说来也怪,她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眼神偏又澄澈清朗,并不似惯常遇到的那些女子,满眼痴迷,就算她直言相赞,亦让人觉得光风霁月,并没有任何腻烦之感,又听南宫烨叫她云妃,登时又是一脸惊讶,朗声道:“莫非就是那位大闹后宫劫持帝王,又舌战冥相的云妃娘娘吗?”
云不染张口结舌:“啊?你知道我?我竟然那么出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