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想像,如果刚才自己没有拉住她,她会不会现在已化为一缕香魂远去,他被云不染闹腾得失去了冷静,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小‘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之‘色’,思虑良久,他颓然松口,“莫鱼,苏澈,让她去吧!”
众人皆目瞪口呆。-
连云不染也呆住了。
她闹腾归闹腾,不过是为了发泄内心的郁闷之气,另外存着一点点的侥幸之心,万万没有料到,萧逸庭居然会改变主意放她走。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
她一愣过后即开怀大笑,忘形之下,也忘了面前的这个皇帝是自己深恶痛绝之辈,对着他又蹦又跳,“谢谢皇上,谢谢皇上!你人真是太好了!你长得真是太英俊了!”
她在那里笑逐颜开胡言‘乱’语,‘弄’得一众‘侍’卫恶寒无比,试问谁曾见过这么飞扬跳脱的妃子或者‘女’子?一个个都瞪大眼睛作木‘鸡’状,萧逸庭其实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已然后悔,因为他很明确的意识到,自己再次被这个小‘女’人耍了。
她实在是狡诈至极,让人防不胜防,她演戏的功夫实在是一流的,前一秒还在哭,下一秒已然笑颜如‘花’,对于这样的‘女’人……他喉间一阵发痒,很想发飙骂人,但是,骂谁呢?
那个前一秒还寻死觅活的家伙,这一秒已经屁颠颠的飞奔到城楼下了,顷刻间,一骑白马从城楼‘门’口飞奔出来,马上的‘女’子英姿飒爽,矫健异常,乌发高束在头顶,面如满月般皎洁明亮,她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向那广阔的原野奔去,城楼上,空余她畅快清亮的笑声……
萧逸庭扶着城楼,怔怔的站了好半天,风声寂寂,城楼上的彩旗在风里哗啦啦的响,那响声像是某种悲歌,让他觉得苦涩又凄凉。
她这一去,怕是再也不肯回来了吧?
云不染一路急驰,只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就已经追上了南宫烨。
看到她笑‘吟’‘吟’的出现,南宫烨心里一阵狂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而那帮小跟班却已亲亲热热的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叫:“云姐姐,皇上怎么又肯放你了?”
“是呀,逸庭他,怎么肯?”南宫烨好奇的问。
云不染狡黠一笑,把自己在城楼上闹的事一说,周围一阵嘘声,云笙在一边吐着舌头说:“姐姐,你还真是不知羞,连这种办法都能用得出来。”
云不染吃吃的笑:“我本来也没想用呀?只是看他好像很怕我死的样子,所以就用了。”
南宫烨听到这里,心头陡然一跳。
云闪在一旁拍马屁:“皇上自然是怕姐姐死了,姐姐可是神机妙算的大军师,姐姐要是死了,那可是大萧的损失!”
“就是,就是!”剩下几个小屁孩也在那里随声附和。
云不染从来就不是一个谦虚的人,当下便得意的说:“那是,大伙儿放心吧,在南宫大将军的英明指导下,在我云大军师的全力辅助下,在众将士们的‘精’诚合作下,我们一定能把番军打得屁滚‘尿’流!”
一群小屁孩开始噼里啪啦的鼓掌。
听着他们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南宫烨提起的心陡然又放下了,他安静的微笑着,看着云不染眉飞舞的跟那帮小孩穷侃,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这样的‘女’子,‘精’灵古怪,有时调皮顽劣得像个孩童,有时却又冷静自如沉着淡定,而和自己在一起时,却又有一种别样的娇憨和温柔,她真实,清新,像是清晨最晶莹的一颗‘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而自己何其有幸,竟然能得到她的爱情?
云不染跟小跟班们穷侃了一阵,一转头,看见南宫烨正歪着怔怔的看着自己,心里一阵柔软跌‘荡’,略带了撒娇的口‘吻’,问:“你在想什么?”
“想你。”南宫烨低低的答。
云不染倒没想到他会那么直白,心里一‘荡’,嘟嘴道:“我不是已经在你面前了?”
南宫烨看着她,“是,你已经在我面前了,可是,我还总是觉得跟做梦一样!”
云不染扑哧一笑,“那你继续你的白日梦吧,我好久没骑马了,前面一片田野很不错,我要放马狂跑一场!”
她说完双‘腿’一夹,轻喝了声“驾”,那马儿便撒开四蹄跑起来,南宫烨轻笑一声,也策马跟上,两人或并驾齐驱,或一前一后,在田野里尽情驰骋,笑声飘‘荡’在前往西南边境的每一条路上。
这一路,不像去打仗,倒像去野外郊游一样的轻松愉快,笑语欢声不断。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无论是云不染,还是南宫烨,在扬眉欢笑之时,那一颗心,却是一直在高高低低的吊着。
逐冥自撤回城,留军队在西南苦守,无非就是以此施压,‘逼’萧逸庭向他低头,现在萧逸庭不光不向他低头,反而另派得力干将前去,逐冥怎能不窝火?怕是这一路之上,不知设了多少埋伏,要将这支人马消灭。
是以众人看似轻松愉快,实际外松内紧,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放亮了眼睛,而云笙那一伙小兄弟更是派上了大用场。
云不染让他们分散开来,三三两两的在前面打探,这些孩子虽小,却个个武功高强,独立‘性’相当强,而云不染在皇宫时,亦‘抽’空给他们讲课,比如,特种兵行动时,一些特别的手势和指令以及利用周围物体传递消息的技巧,如今他们运用起来,倒还算得心应手。
他们虽然名义上参军,但那眉目之间,根本就不像是当兵的,俨然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模样,穿着亦很随便,骑马行在路上,一点也不引人注意,有了他们的帮助,中途顺利的解决了几股隐藏的杀手势力,众将士都觉‘精’神振奋。
几百骑兵急行数日,有一天,云不染听到水流哗哗的声音。
南宫烨细听了一会,微笑说:“赤水河快到了!”
云不染神情一凛,她将决战定在了赤水河,对这条河自然十分关注,当下安排军队在赤水河附近小作停留,自己则和南宫烨亲自去赤水河考察。
按照事先的安排,留守在这里的兵士会安排渡船相候,两人正举目四望,只见水流滔滔,一眼望不到边,岸边停着许多渔船,更有许多渔民在那里撒网打鱼,看到云不染和南宫烨,都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
这时,一个胆大的渔民甚至笑眯眯走过来,叫:“这位将军,可要买我们的鱼犒赏兵士?我们赤水河的鱼体‘肥’膘壮,味道鲜美着呢!”
南宫烨微笑着摆手,那渔人却不肯离去,仍是兜售自家的鱼,这时,又有几个渔民也围了上来,南宫烨浓眉一挑,面‘色’突然一冷,与此同时,云不染心里也是一凛,那几个渔民的目光太过凌厉敏锐,他们根本就不是渔民!
脑中那么一闪,身子已被南宫烨挟了起来,整个人也飞在了半空中,那伙渔人突然亮出长剑,寒光闪闪,‘阴’狠刺来。
南宫烨身形急转,渔人的剑扑了个空,撞击在一起,火‘花’飞溅,南宫烨右臂抱着云不染,眼看就要落地,那伙渔人的剑却再次袭到,他的足尖在剑上一点,挟着云不染,再度腾空而起,同时左手忽拳忽掌,点点寒星向那几人袭去。
云不染稍定了心魂,一把拔出南宫烨腰间的佩剑,借着他的凛冽之势奋力砍杀,两人一上一下,配合得十分默契,不多时,便将那群假渔人全数放倒,两人对看一眼,温然一笑。
这时,就见不远处又跑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一看见南宫烨就叫:“南宫将军,往这边来,给你们准备的大船在这儿呢!”
南宫烨定晴一看,果然是自己留下的内卫肖良,当下放了心,对云不染说:“走吧,去看看!”
“把‘侍’卫也带上吧!”云不染说,经过刚才那一战,她虽然并不害怕,却总觉得多一点人才妥当。
南宫烨点点头,挥手让‘侍’卫队跟上,一行人行了一阵,果然见几条大船停泊在岸边,众人登上船,见船内十分宽敞,又问了载重量,便打算安排后面的军队上船,这时,云笙突然背着只鱼篓,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他附在云不染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云不染面‘色’陡然变得凝重。
她扯了扯南宫烨的衣角,轻声说了几句,南宫烨身子一震,面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他喃喃的说。
云不染摇头,轻叹说:“人心本就难猜!”
南宫烨苦笑,快行一步,赶上面前的肖良,温和的问:“肖兄,近日南宫可是有亏待肖兄的地方吗?”
肖良一愣,刚想逃跑,只觉背部一麻,已然动弹不得,他惨然一笑,头向衣领处一咬,突然剧烈的咳嗽几声,嘴角渐渐涌出黑‘色’的血液,转瞬间脸也变得一片乌黑,竟然没了气息。
云不染大惊,道:“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一抓到就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