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庭不解的看着她。-
云不染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萧逸庭面‘色’忽‘阴’忽晴,最后还是摇头:“不行!这太冒险了!朕不能送你入虎口!不要再说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云不染皱眉道:“你是要让我永远担着这不白之冤祸水之名吗?”
萧逸庭低声回:“朕不管,朕只要你好好活着,活着,一切皆有可能,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他扬手,叫:“苏景,送云妃回清凉宫,苏澈,魏景,给军中的暗探发信号,今晚子时动手,务必将宁筹阮贺擒下,解皇城之危!”
“是,皇上!”两人领命而去。
遇到这么拗的男人,云不染也无可奈何,人踏上凤辇,心中仍细细算计,苏景陪她一路,也唠叨一路。
“云妃娘娘,您以后可别说什么不喜欢他的话了,这话老奴听着都听寒心呀!更别说是皇上了!他待您那么好,又是真龙天子九五之尊,哪里比不上南宫将军?是,皇上他一开始是待您不好,可是,那也怪不得他不是吗……”
云不染被她唠叨得头晕,咕哝说:“苏公公,我看你不该做太监,你改行做媒婆好了!”
苏景翻翻白眼,闭上了嘴,仰起脖子看天,可终究憋不住,没走几步路又说:“这可怎么好?这要是打起来,不定得死多少人,如果陌王爷再来添‘乱’……”
“烟紫萝在哪儿?”云不染打断他的话。
“你说什么?”苏景呆呆的看着她。
“不是说,烟紫萝被萧陌救走了吗?她现在在哪儿?”云不染问。
“她自然是跟萧陌在一起!”苏景喃喃咒骂:“这个贱人,奴才还以为她对皇上一往情深,不想竟与萧陌‘私’通,真是……”
“萧陌在哪儿?”云不染没耐心听他‘乱’骂,再次打断他的话,“是跑回了吴祠山,还是,仍在京城?”
“他倒是想跑,可哪里跑得掉?他犯上作‘乱’,皇上派人围剿,几乎就要全歼了这贼子,谁知宁筹和阮贺跳出来围住皇城,这才让那贼子逃了一命!”
苏景忿忿道:“这会儿,正不知怎么得意呢?说不定,也就在城外看好戏,等着皇上自己人打自己人!偏偏皇上又不肯把你‘交’出去……”
“他不肯‘交’,你来‘交’好不好?”云不染眨眼,轻笑。
苏景张大了嘴,好半天没合上,半晌,俯下佝偻的腰身,卑微道:“娘娘恕老奴口无遮拦,老奴只是为皇上着急!”
“我知道。”云不染微笑,初入宫时,总是‘摸’不清这个老太监的脾气,后来总算明白,他是不问是非黑白,一概以他的主子马首是瞻,恨他所恨,爱他所爱。
“喜儿没被救走吧?”云不染突然又冒出来一句。
苏景完全跟不上她跳跃‘性’的思维,呆愣半晌才答:“喜儿早被皇上收押在慎刑司,救出一个烟紫萝已大费周章,萧陌怎肯再去救她的婢‘女’?”
“那就再好不过!”云不染停住脚步,对苏景说:“苏公公,我想请你帮个忙!”
她附在苏景耳边,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这计划她亦跟萧逸庭说过,他不肯同意,是不想让她去冒险,可是苏景不同,苏景宁愿让她去冒险,换来萧逸庭的平安。
灯光晕暗的慎刑司,喜儿晕晕沉沉的躺在脏臭污浊的烂稻草中。
自从云不染逃离那天,她即被收押,萧逸庭试图从她的口中获得烟紫萝毒杀两嫔妃的证据,只可惜,严刑拷打撬不开她的嘴。
不是每一个人都贪生怕死的,尤其一个死过一次又被主人救起的奴才,有她本能的忠诚。
牢房外的小桌边,两个值夜的狱卒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听说了吗?阮宁两位将军,把皇城都围起来了,说是不杀云妃,他们决不肯退兵,这会儿,孟兵又杀到边境线了!”狱卒甲说。
“是呀,这事可真是十万火急,皇上怎么就不把云妃‘交’出去呢?”狱卒乙说。
“你还不知道嘛!杀死俩嫔妃的人,是里面这娘们的主子烟皇后,云妃不过是被人陷害而已,人家也憋屈的很!”
“唉!是呀,说起来,这烟皇后可真是歹毒,看她那模样,完全想像不到她是这么恶毒的‘女’人!”
两人正聊着,牢头喝了酒,腆着肚子从外面走进来,听到两人的谈话,轻哧一声道:“你们两个小王八蛋,懂个屁?”
两狱卒躬腰媚笑上前,问:“头儿,怎么,又有新消息?”
“这是机密,不敢‘乱’说。”牢头‘摸’‘摸’自己的肚皮。
“这夜深人静的,除了这帮死鬼,还能有什么人?快说吧!”俩狱卒催得紧,牢头又喝得有点高,遂压低声音说:“跟你们说吧!围城之困,很快可解!皇上找到烟皇后毒杀两嫔妃的证据了,听说是那个被灭口的阮嫔的宫‘女’被一个神医给救了!”
“那这下可好了!”狱卒甲兴奋的叫,“阮宁两将军得知实情,还不把烟后给生撕了?”
“那可不是?”牢头低笑:“别嚷嚷,那萧陌还‘蒙’在鼓里,以为两个将军能帮他举事呢,这回好了,这下半夜呀,皇上就该把他当饺子包了!”
三人凑头叽叽咕咕一阵,笑得得意忘形,喜儿却一丝不漏的将这些话听入耳中,不由暗暗心惊,恨不能立时跑去报信,奈何身陷囹圄,自顾不暇,只能干着急了。
她心里有事,哪里还睡得着,只是瞪大眼晴等天亮,耳听着那三人语声渐息,渐渐鼾声如雷,这时,外面突然闪进一条黑影。
那黑影动作极快,手脚利落,三人在沉睡中已被迅速解决掉,黑影从牢头身上‘摸’出钥匙,打开了她的牢‘门’。
喜儿颤声叫:“你是谁?”
“嘘!”黑影耳语道:“别出声,我是无忧太子的人!”
“无忧太子?”喜儿喜极而泣,“他还记得我?”
“喜儿姑娘乖巧灵秀,太子怎会忘了你?”黑影声音略带沙哑,看见喜儿‘激’动万分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
“太子让我救你出去!再带烟公主一起回北‘玉’!”黑影说:“萧逸庭已经抓住烟公主谋害嫔妃的把柄,再不走,只怕要死在大萧了!”
“你也知道了?”喜儿听到这句,对刚刚得来的讯息深信不疑,急忙随黑影一起逃离皇宫,因皇宫‘侍’卫注意力皆集中于围城的兵士,宫内防范倒是极松,两人顺利逃到宫‘门’附近,只是,若想逃出宫,还得再过阮宁大军这一关。
黑影将喜儿安置在城墙垛口的隐蔽处,‘交’给等候在那里的同伙,小声说:“你们且在这里候着,等我打通了关节,再来接你们!”
“你快去快回!”那个同伙担心的说。
“放心吧!”黑影轻笑着隐入黑暗之中。
急行一阵,已接近阮贺大军营帐,她扯掉脸上的黑‘色’面巾,黑发飞扬,一张雪白的小脸在暗夜里闪着莹莹的光,一双眸子亦是狡黠异常。
直起腰,拍拍手,她大模大样靠近将军营帐,很快有‘侍’卫将她拦住,喝道:“什么人?”
“我是云妃!”她朗声应道。
“云妃?”‘侍’卫们一惊,竟愣在那里,云不染轻笑道:“不是一直嚷着要抓我吗?现在我送上‘门’来了,怎么都傻掉了?”
一群‘侍’卫这才醒悟过来,七手八脚将她押入帐中,云不染兀自咕哝着:“好了,我自己送上‘门’的,肯定不会跑,别抓那么紧好不好?”
临时搭起的简易营帐之中,灯火晕黄,阮贺和宁筹正心事重重的相对而坐,忽见帐外推进一个人来,俱是一惊,定晴一看,见是云不染,齐齐跳了起来,两个人,三只手臂,恶狠狠的抓住云不染的肩。
“贱人!”宁筹手掌一挥,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云不染的眼前登时有无数只小星星在闪,她由得那些小星星闪呀闪,嘴角却仍是倔强翘起:“两位将军真是鲁莽,竟不问我怎么敢单枪匹马闯上‘门’?”
“像你这样的贱人,跟你多说一句,便脏了本将军的嘴!”阮贺更是恨得不行,单臂举剑,横在了云不染的脖间。
云不染冷笑:“行伍出身,尽皆鲁莽之夫,这话,说得还真没错!要杀便杀吧,只是,杀了我,你们的‘女’儿,便只能永生永世,含冤九泉了!”
“你说什么?”宁筹皱眉上前。
“宁兄休要听她胡说,这‘女’子狡诈多变,不定又想着什么法儿害人呢!让我剁了她,给我们的‘女’儿报仇!”阮贺恨得不行。
“剁了我,你们‘女’儿的仇也报不了!杀她们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是烟紫萝!”云不染大声叫。
“你说这些话,谁肯信?”阮贺长剑挥下,云不染面带讥讽,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只是冷冷的望向两人,宁筹伸手阻止阮贺,说:“她既已自投罗网,晚死一刻也无妨,且听听她如何狡辩!”
阮贺恨恨的撤下长剑,云不染讥诮的说:“我从来都不喜欢狡辩,我只喜欢用事实说话,两位将军若有胆,便随我去萧陌的王府走一遭,是非曲直,立时可见!”
“你是想将我们引开,再让皇上来杀了我们吧?”宁筹冷哼:“我们才不会上你的当!”
“大将军,胆小鬼!”云不染懒懒的说:“早就算准了你们不敢!罢了!杀了我吧!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吧!反正我送上‘门’来,原也没指望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