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几百人由她指挥,那么,她就得熟悉他们每一个人的特长和优势,这样才能各尽其用。--
她按照现代军队的编制,把这几百人编成一个营,营下设连,连下设排,排下设班,分别列出英武能干之人作领头,以便战斗时发号施令。
编制完毕,即开始正式练兵,数百人聚于雪原之上,使出自己最得意的杀敌本领演练,云不染逐一察看,发现古武中的一些弊病。
那就是,‘花’拳绣‘腿’太多。
按说这些人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生存的人,应该最清楚怎样才能一招致人死命,但或许是他们‘摸’不清人身上那些致命的关节在哪里,又或者,上一代即沿袭下来这样的招术,沿用至今。
当然,这数百人之中,也并非个个都是如此,有些人天‘性’悟‘性’极佳,无师自通,其进退之间,凌厉如刀,干净利落,已有现代擒拿格斗的雏形。
对于这些人,云不染大加赞赏的同时,却又在几招内迅速将其放倒,其动作之敏捷利落,令众兵士瞠目结舌,而那几个平日时自恃功夫过人的兵士,亦惊讶至极。
云不染天下第一军师的美名,他们倒都是有所耳闻的,及至见到云不染,却没料到是一个身姿纤弱的小‘女’人,但这么柔弱的小‘女’人,却在几招内便将他们打倒,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云先锋这是什么招数?好生厉害!”营中一个叫岳楠的大个子站了出来,他足足比云不染高了一个半头,却不想竟被云不染摔了个嘴啃泥,心里大感震憾。
“是呀,云先锋的功夫真是诡异至极!”另一个叫连城的男子亦惊叹说:“刚刚云先锋朝我脖间一扼,竟然全身痛麻,动弹不得,这要是敌人,我这条小命哪里还在?”
云不染笑得眉眼弯弯,清声道:“我这种诡异的招术,就叫近身擒拿格斗术,每一招每一式,都能迅速置对方于死地,在战场之上,敌人死得越快,便意味着我们生的机率越大。”
众兵士一阵唏嘘之声,纷纷道:“云先锋教教我们吧!”
云不染慨然应允,当即便带着数百人开始‘操’练,逐一细心讲解,南宫烨负手站在一旁,微笑相看。
待云不染率部练习完毕,他又开始教先锋营的兵士们施毒之法,若是遇到危急处,可以自保,一连数日,两人都与先锋营的兵士们吃住在一处这一番兵练下来,两人已与先锋营的兵士们打成一片。
休息时,云不染沿袭在现代时的习惯,让这些兵士们轮流出来唱曲儿,只是这些人大多是粗野俚夫,大字皮都不识一个,哪里会唱什么曲儿?偶尔有个会唱的,也是唱那些歪腔歪调,惹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宁筹站在一边看得两眼一抹黑,问身边的阮贺:“老阮,这是行军打仗呢,还是戏园子里唱戏呢!”
阮贺豪爽大笑:“你管她呢?你没瞧见吗?我们这军中将士之前一直死气沉沉,自从云姑娘来了,倒是见点活泛气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做法,你且由得她去,不会错的!”
“这云姑娘倒真是奇‘女’子,皇上贬她来这里,明摆着就是要她的命,她倒蛮不在乎,还整日乐呵呵的,该不会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吧?”
“得了吧,她聪明绝顶,怎么会悟不出?这小‘女’子身子柔弱,‘胸’襟却豁达慷慨,实在令人敬佩!”
“是呀!”宁筹低叹,“这么一个惊世奇才,若枉死军中,实在……咳咳!”
两人正唏嘘间,一个亲兵带着一个黑衣人走过来,小声说:“两位将军,朝廷来人!”
那人是莫夏,见到两人,即飞快的说:“传皇上口喻,南宫烨和云不染两人的命,由天定,不由人定!”
两将军登时释然。
莫夏传完圣意,亦面‘露’欢喜之‘色’,目光投向先锋营,就听队伍里有人提议说:“云先锋嗓音清亮,若是唱起曲儿来,一定好听的很,不如给我们来一个怎么样?”
其他人亦轰然附和,云不染朗声一笑,也不推却,大咧咧说:“还别说,我还真是天生有把好嗓子,我唱的歌,绝对好听,连那天上的大雁都得如痴如醉。”
众人哄笑:“云先锋吹牛,这会儿天气,哪还有什么大雁?”
南宫烨微笑着坐在一旁,由得她闹,这样的恣意欢快的日子,闹一天,便少一天了。
云不染清咳两声,微微昂首,清亮豪迈的声音自嗓间逸出: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一曲歌罢,众人的喝彩声如‘潮’般汹涌。
她的声音固然美妙,但更妙的,是她身上那人傲然凛冽的气势,茫茫雪原,寒气‘逼’人,呵气成霜,可是,她的歌声却似有种神奇的力量,让人觉得身上的血似乎都要沸腾,要燃烧。
南宫烨黑眸微睁,呆呆的看向云不染,他突然觉得,她就像是一本厚厚的书,每翻开一页,便有新的惊喜,这样的才情,这样的骄傲,这样的‘女’子,真真是天下无双。
莫夏则忙着记曲词,他脑子本来就不怎么灵光,但主子吩咐了,回去后,要把云不染的一言一行,事无巨细的向他报告,他可得当好这趟差事。
好在宁筹满腹经纶,听到前几句已觉惊‘艳’,越往后听,越觉这词写得好,当下低声‘吟’哦,只觉豪气陡生,一股沧凉澎湃之气在‘胸’口急涨。
莫夏在一边拾了漏,强记在心里,拿了笔飞快默下,再出来时,见云不染正和南宫烨头凑头的说着‘私’密话儿,两人笑得十分灿烂,忙又在纸上画了一笔。
练兵的过程中,孟军像是看得纳闷,派了无数个探子来瞧,中间又发动了一次小小的突袭,萧军亦是一直处于高度中,这一‘交’火,谁也没讨到便宜,‘激’战一阵,各自扔下数十具尸体休兵,尸体被拉到雪地里掩埋,留下的血印,白雪洁白,鲜血鲜红,两者映衬,真正是触目惊心。
云不染深吸了口气,为那些血战而死的兵士们默哀,同时,也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如若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没有候得最好的时机,绝不可轻易动手,以免许多热血男儿枉死沙场。
夜深人静,灯火摇曳。
云不染坐在灯下,全神贯注于图纸之上。
她在画一张设计图,一张火炮的设计图,这对于她来说,再简单不过,各种尺寸设计绝对‘精’准无缺,如果由现代兵器加工厂制出,绝对有巨大的威力且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可是,这是在古代。
古代是不可能生产出像无缝钢管这样的东西的,冶铁技术也并不‘精’良,至于炼钢就更不用说了,这就意味着,她经手生产出的这只火炮,炸膛的可能‘性’极大。
炸膛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敌人没炸着,倒先把自家人给‘交’待了!
她苦笑着弯起嘴角,‘揉’了‘揉’发紧的眉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突然怀疑,自己用这种方法来攻取鬼‘门’关,到底算不算靠谱,要知道,这一战起,若不成,便是血流千里尸横遍野。
刚刚站起的大萧,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她疲倦的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冻麻了,竟然动弹不了,弯下腰,刚想‘揉’一‘揉’,南宫烨掀帘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兵,拎着一大桶热水。
“烫烫脚吧!”南宫烨将桶接过来,示意小兵离开。
他找了只盆子,将热水倒入,又兑了些凉水,拿手小心的试着水温,许是觉得有些热了,又加了些冷水在里面,如此反复数次,这才抬头说:“刚好,你的脚一定冻麻了,要慢慢加热水才好。”
云不染看着他的动作,突然觉得喉间哽得厉害,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的说:“南宫,不要这样!”
“怎么了?”南宫烨看着她。
“不用对我这么好,我会觉得更愧疚,更对不起你!”云不染垂下眼敛,“是我害你到如此境地,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给你!”
南宫烨淡然一笑:“你何苦要想那么多?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全军的人照顾你,都是应该的,因为大家的目光都盯在你身上,他们的生死,也都系在你身上,当然,同样的,我的生死也系在你的身上。”
云不染默然无语,哑声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夜深了,你快回帐休息吧!”
“嗯,那你也早点睡!”南宫烨随意往案上瞥了一眼,看到她的画稿,惊讶的问:“这是什么?”
“火炮。”云不染边撩水洗脸,边说:“它可以把我制出来的炸弹打出去,如果制作比较‘精’良的话,‘射’程会有数百米之远,杀伤力亦会非常巨大。”
“那么,就是说,鬼‘门’关之险可解?”南宫烨又惊又喜。
“现在还很难说。”云不染抹了把脸,又愣起了神,“也不知那位铁匠师父的手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