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低声求道:“皇上,您可有解‘药’?”
萧逸庭怔怔看着他。-
“不是朕!”
魏景苦笑,不语,他的透骨钉,除了他,还有谁会用?
安然堂。
于安然看见手臂黑如焦炭的云不染,不由大惊失‘色’。
“他中了毒!”‘玉’无痕颤抖的双手抓住她,“于大夫,快救救她!”
于安然头脑里嗡嗡响。
她拿着镊子,小心的把那枚透骨钉拔了出来。
那么痛的事,云不染却是一脸木然,好像那枚钉子压根就钉在别人的身体里。
皆因为,所有的痛,都抵不过她心底里的痛。
如果说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点幻想,现在,一丝一毫也不剩了。
只有泪水,虫子一般,在她脸上不停的蠕动。
‘玉’无痕将她的头抱在怀里,修长温暖的手指一遍遍拭去她的泪。
“云丫头,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他低喃着。
于安然深吸一口气,凝心解毒。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博览天下医书,对许多奇毒皆有涉猎,很快便在脑海中找出应对之道。
半个时辰后,云不染总算安全无虞。
‘玉’无痕却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嘴‘唇’乌青。
于安然又忙着给‘玉’无痕解毒,正忙活间,萧逸庭一行赶到。
“你怎么样?”萧逸庭蹲下来,去看云不染的手。
云不染张口就向他肩头狠狠咬去。
萧逸庭嘴角微‘抽’,却没有避开,亦没有闪躲,云不染咬到‘精’筋力尽,颓然卧倒在‘床’塌。
“不是朕!”萧逸庭哑声说:“那枚透骨钉,真的不是朕发出的!”
“你还敢抵赖,你他妈是不是男人!”白狸在一旁大叫,“我明明看到那道白光从你身侧发出去!”
“妹妹,阿庭也是情急失控,求妹妹不要怪他!全是因为我!”风蔓萝在一旁眼泪汪汪,“是我让他劝你回宫,是我多事……”
“皇后娘娘,您刚才一番打斗,亦是十分辛苦,别伤了凤体,属下带您找个客栈休息!”魏景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句话,并且,不等风蔓萝作任何反应,他直接把她拉扯了出去。
在于安然的救治下,‘玉’无痕很快也悠悠醒转。
云不染对他投去温柔一瞥。
其实她该庆幸,虽然她一度深爱着的这个男人如此无情无义,可是,这个世上,还是有很多朋友有情有义,愿意豁出‘性’命来保护她。
在与萧逸庭之间的感情里,她何其不幸,可是,她又何其有幸,拥有一帮可以为她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好朋友。
“你没事吧?”‘玉’无痕笑得温和。
“没事。”云不染扬起嘴角笑,“还可以去参加百‘花’宴,若是能拔得头筹,我请你喝酒!”
‘玉’无痕点头笑道:“好!”
萧逸庭在一边哑声叫:“云……”
“滚!”云不染平静道。
萧逸庭怔怔的盯着她看,‘胸’口剧烈起伏着,良久,颤声道:“云丫头,我们之间,非要这样吗?”
这一句云丫头叫得云不染心里一哽,她迅速扭过头去,粗声粗气的应:“是你非要这样,不是我!”
“我们在一起经历那么多,我们同生共死,我们相知相携,到最后,竟是落到这样的结局吗?”萧逸庭仰起头,眼圈微红,“朕此次来,只是想接你回宫!”
云不染倏地转身,一字一顿道:“杀了风蔓萝,我跟你回宫!”
“你明明知道,这不可能!”萧逸庭无奈道。
“那么,我和你之间,便只有一条路好走!”云不染手中刀光一闪,将自己衣袍一角割掉,毫不犹豫的掷在地上,厉声说:“从今往后,你我割袍断义,你欠我的,亦或我欠你的,全都一笔勾销!风蔓萝杀了我的孩子,我跟她是一世的仇人,但你要是还要为你的‘女’人跟我搅不清,对不起,你和我,这仇,也结定了!”
萧逸庭嘴角微扯,‘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入夜,凉风习习,月光如水。
因为身上余毒未散净,云不染滞留在安然堂。
“那个男人,并非不爱你。”于安然边给她抹‘药’,边淡淡的说。
“爱我便用有毒的透骨钉来伤我吗?”云不染恨声道:“若不是有你在,我的小命休矣!”
“那枚透骨钉,应该不是他发出的。”‘玉’无痕在一旁说。
“白狸亲眼所见,也有假吗?”云不染瞪眼。
“我问过他,他没有看到萧逸庭发暗器,只是看到有一道白光从他身边划过。”
“那还不是他?”
“可是,如果是逸庭身后的人发出,那道白光看起来,亦像是从他的手中发出。”‘玉’无痕轻叹说:“云丫头,于大夫说得不错,他并非不爱你,你跟他在一起那么久,该了解他的‘性’子,他跟你一样,逞强在那张嘴上。”
云不染撇嘴:“谁要跟他一样?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嘴一张,就让人恨不得狂‘抽’他的耳光!”
于安然在一旁笑:“肯这么说他,看来,你也相信那枚暗器不是他发的了!”
云不染“嗯”了一声,冷静下来想一想,或许萧逸庭因为南宫烨的事恼她,但是,还真不至于就要了她的‘性’命,想起两人的甜蜜过往,如今竟成这番模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眼泪涌上来,她像只鸵鸟一样,把头‘插’进被子里,不再说话。
“这事我会帮你调查,”‘玉’无痕轻拍她的肩,“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他说完轻轻走了出去。
于安然坐在‘床’边陪着她,见她‘抽’噎不止,哭得稀里哗啦,全不似平日里那般潇洒豪爽,不由轻叹说:“我只道你‘性’子直爽,不会像我这般没出息,拿不起也放不下,如今才知道,你跟我一样没出息。”
云不染吸吸鼻子,郁闷的说:“我看我跟这个男人八字不合,跟着他竟遭罪了,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我才不稀罕!我要找无数个美男,气死他!”
于安然哧地轻笑:“你就是说傻话,其实,我觉得他真的很在意你!你和他或许需要好好的谈一谈,不要老是闹这么僵。”
“有什么好谈的!”云不染抹干了眼泪,说:“或许他心里还有我,可是,在他的心里,还住着另外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比我重要,这样的爱,我不要,要么,全心全意爱我,要么,一刀两断,我不要暖昧,更不要没完没了的纠缠!”
于安然轻叹:“也是,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确实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好了,天晚了,睡吧,再过两天,就该出发了!”
次日下午,云不染身体康复,回到云府,‘玉’无痕正挨个找人谈话,经过一层层筛选排除,很快发现了异常。
因为云笙和岳楠的人,都是初来乍到,云不染让他们带着两批人刀去熟悉自己的地盘,所以那天在内府执事的人,大多数都是白狸的人,但是,也有例外,有两人是云不染重金从外面招来的,那两人身手极佳,人又灵活,便被调配到内府做事,而无巧不巧的是,那天,两人中一个叫何明的男子,恰巧就站在萧逸庭身后。
“你怀疑是他?”云不染问,“可是,他听命于谁?风蔓萝,还是太子无忧?”
“多半是风蔓萝的人。”‘玉’无痕回答:“逸庭的透骨钉,不熟识的人模仿起来,并不容易。”
“这就怪了!”云不染挠头:“如果真是风蔓萝的人,他为什么不早点出手?早点杀了我,不是一了百了?”
‘玉’无痕也困‘惑’起来:“我也想不清楚,可是,如果不是他们,会是谁呢?”
“敌在暗,我们在明,明日赴京,要多加小心!”‘玉’无痕面‘色’凝重。
云不染轻轻点头。
第二日一早,云不染和‘玉’无痕乘上马车出发。
因为事先和于安然约好,于安然夫君洛王爷也随他们同行。
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不觉得无聊,只是,很不幸,在临近‘玉’都的一个小城,他们与萧逸庭一行遇上了。
听说是风蔓萝病了,高烧不退,请了当地的医生来看,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减轻,只是发热说胡话。
云不染毒舌了一把:“估计是狂犬病发作,大家都离他们远一点哈,说不定她一会儿就会像狗一样在那里狂叫咬人了!”
‘玉’无痕哭笑不得,有心绕过去,偏偏萧逸庭挡在前头,一脸的焦急,请求于安然帮忙救治。
“别给她治!让她病死算了!”云不染扯住于安然的手。
于安然基于师父与风家之争,亦是十分的不情愿,奈何萧逸庭固执的拦在车前,‘玉’无痕和洛王又都是皇宫中人,风蔓萝好歹算是他们的皇妹,还真不能见死不救?
云不染心有不甘,抱着于安然咬了好一阵耳朵,窃窃‘私’语半天,于安然先是目瞪口呆,随之眉开眼笑。
于安然医术高明,手到病除,回来窃笑着跟云不染汇报:“好兄弟,依你之计,我把她身上藏的毒‘药’全换成了痒痒粉,如果在宫中她真的想下毒,后果会很不堪!”
云不染吃吃的笑,用力拍于安然的肩:“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这么一耽搁,一行人便凑到了一块,虽然云不染不想看,可是,萧逸庭那么悉心照顾风蔓萝的殷勤身影还是要往眼里钻,她气不过,闲下来就捣蛋,准备了一大包小石子,找个弹弓,瞅个空儿,就照着萧逸庭的头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