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庭微眯着盯着他看,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真的以为,这是自己的父王复活了,那声音,那腔调,那气度,无一处不像。--
可是,远观尚可,近前则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脸还是那一张脸,俊逸潇洒,与他有几分相像,可是,却总透着几分说不出的猥琐和怪异,旁人或许看不太出来,可是,作为先皇的儿子,他却一眼便即认出,这人是假的。
“不要脸!”萧逸庭仰头骂:“装别人很有趣吗?”
对方大笑着回:“装你的老子,太他妈有趣了!”
这一句话,粗鄙无礼,声音粗嘎难听,而他笑时,‘露’出那一口又黄又烂的牙,也让人大倒胃口,萧逸庭撇撇嘴:“嘴还真是臭!”
“嘴臭比嘴硬好!”对方笑得越发猖狂,“被人绑缚控制的感觉,不怎么好吧?”
“确实!”萧逸庭回答,“中了你们的‘奸’计,落入你们手中,朕也无话可说,只是,朕有一些事不明,能否坦诚解答?”
烂牙男再次拍‘胸’大笑:“乖儿子,你问老子问题,老子怎能不答?老子疼你疼得很勒!”
萧逸庭脸上的肌‘肉’轻微‘抽’搐了一下,身边戴着人皮面具的莫鱼几乎要按捺不住,却被一旁的魏景制止。
烂牙男很随意的瞥了他们一眼,道:“好了,你们这一趟很是辛苦,回去向堂主领赏去吧!”
假赵明在一旁答:“‘门’主,这姓萧的狡诈异常,还是多加小心为妙,我们还是守在‘门’主身边放心些!”
烂牙男仰头哈哈大笑:“好!难得你们有这份心,好!大家一起来,看我怎么教训我家不听话的儿子!”他说完,又转身对身边的一个仆从道:“去请我们瑰城最好的大厨来,我儿子来了,今儿个,得给他吃顿好的!”
那个仆从很快领命而去。
对于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和谩骂,萧逸庭并不生气,只笑嘻嘻的回:“一只仓鼠,也有这么大的口气,真是该死!”
“是哦,我是该死!”烂牙男脸皮也厚得很,“你不该死,只是……”他撇嘴,“看在你是我乖儿子的份上,我给你透个底儿,你的结果,比死可怕得多呢!啧啧,谁让你惹了那个变态的‘女’人?”
“哪个‘女’人呀?”萧逸庭随意的问:“你是说阿蔓呢,还是说那个年龄一大把,还卖嗲装嫩的老‘女’人?”
烂牙男一直好脾气的笑着,听到这一句,却陡然爆发:“闭嘴!王八蛋,你居然敢说她是老‘女’人?她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
萧逸庭盯着他看了半晌,随即了然道:“哦,原来,你和她,是情人,那么,是你想篡位,还是她想篡位?”
烂牙男撇嘴:“一个破烂大萧朝,谁瞧在眼里?”
“那是为了什么呢?”萧逸庭好奇的追问,“为了整个天下?”
烂牙男一脸的骄傲,并不答话,却将萧逸庭往里请,说:“依我的意思,原是要将你活剥了喂狗的,可她就是善良,她说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得给你留个体面,没办法!”
“她是谁?”萧逸庭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坐定,貌似很随意的问。
烂牙男却开始卖萌:“你猜?”
莫夏却几乎差点要骂娘了,妹的,你是猥琐大叔了好不好?就算借着一张俊皮相,这萌也卖得忒恶心了,他差点要吐出来了。
萧逸庭老实的摇头:“猜不出来!”
“那没办法喽!”烂牙男手臂一摊,“她生‘性’调皮,她不准我说,非要留着自己说,我也无可奉告!”
“那么,你是谁?”萧逸庭又问。
这回烂牙男回答得飞快:“紫月‘门’‘门’主,温夜。”
“为什么要画了朕父王的皮?”萧逸庭又问。
“因为有人喜欢。”温夜依旧答得飞快。
“那朕知道她是谁了!”萧逸庭回得亦飞快。
“谁?”温夜歪头问。
“不告诉你!”萧逸庭咧嘴笑。
“无聊,无耻!”温夜撇嘴。
“不带朕看看你们的军队吗?”萧逸庭又问:“朕听这位兄弟说,这里居然存兵数万,个个膘‘肥’体壮,作战能力一流,”他环视四周,皱起眉头:“朕真是不相信,这个破地方……”
温夜突地站起身:“我这就带你去看,小心你的那两只招子,别亮瞎了你的眼!”
萧逸庭轻哧一声,不作任何回应,便随他前行,倒是身边的极品四‘侍’卫相互‘交’换了眼神,齐齐流‘露’出这样的讯息:这人有病吧?
事实证明,温夜不光有病,还病得不轻。
简而言之,他有重度的炫耀症,去往军营的路上,他一直不停的从路边的石头里捡起宝石炫富:“我们这里,到处都是宝!”
萧逸庭摇头:“你身上的血翅虫才是真正的宝贝!”
温夜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那不是血翅虫!”
萧逸庭固执已见的叫:“是!就是血翅虫!”
“不是!”温夜瞪眼,“那叫白翅虫!不叫血翅虫!”
“胡扯!”萧逸庭也瞪眼,“明明就是血翅虫!”
“不是不是不是!”温夜大怒,跳着脚指着萧逸庭的鼻子叫:“你知道什么?这是青牙王新近研制出来的白翅虫,血翅虫吸人血粉,白翅虫却能让人狂喷鲜血,并把人的血变成白‘色’!”
“哦!”萧逸庭啧嘴:“青牙王,果然是青牙王!青牙王真是厉害!”
“那是!”温夜终于争过萧逸庭,心里十分快意:“她的好宝贝儿多着呢,很快就会拿你当试验品,你就瞧好吧!”
“那你怎么不拿白翅虫来对付朕?”萧逸庭冷不丁问。
温夜不加思索的回答:“这玩意儿数量太少,还没来得及……”
话说到一半,他自觉失口,恶狠狠的瞪了萧逸庭一眼,骂:“跟你那个可恶的老子一个德‘性’,狡诈,无耻,王八蛋,专套人家的话!”
四‘侍’卫的汗唰地流下来了。
传言中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温夜,竟然是这种德‘性’吗?这也太毁三观了!他们长时间与之明着暗着缠斗的,竟然是这个傻蛋吗?
当然,这样说,等于骂自己,因为如果温夜是傻蛋,他们被一个傻蛋耍得团团转,自然是傻蛋中的傻蛋!
穿过一片宽阔的青草地,再登上高高的塔顶,温夜一脸倨傲的向远方指去:“瞧见了吗?那就是我们的军队!”
萧逸庭没有说话。
四‘侍’卫也没有说话。
他们确实惊呆了。
虽然事先已从假赵明嘴里知道这种情形,可是,看到那么我密密麻麻却又排得整整齐齐的士兵正在一起‘操’练,还是觉得眼前一‘花’,脑中嗡嗡作响。
真是不可思议,这吴祠山下,竟然真的屯兵数万!
萧逸庭觉得头有点痛。
之前听云不染猜测,这里有很多很多人,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很多很多,居然是数万之巨,再加上这里的居民,整个儿就是一个中型城市。
实际上,这里本身就是一个中型城市,城市所有的东西,这里一应俱全,连庄稼地都有,也难怪他们貌似也并不是很缺给养,空气并不因在地底而污浊难闻,倒似比地上还要清新。
看来,当年的紫月‘门’,真正是找到了一处世外桃源,人间天堂。
温夜看着他的表情,‘露’出得意的笑容。
“现在才觉得害怕,对吗?只可惜,晚了!”他轻轻伸手,按向塔内的某块墙砖,萧逸庭淡淡的答:“别按!”
“我听你的吗?”温夜冷笑,眉眼之间,竟是‘精’明和算计,再也不见方才的痴傻和大大咧咧。
“你必须得听!”萧逸庭回答:“因为你中了朕的毒!你如果真是温夜,那么,就该知道,紫月‘门’会用的毒,风家都会,风家是他的祖师爷。”
“你诈我!”温夜嘴角微‘抽’,“你的手,明明一下都没动!”
“谁说下毒一定要用手?”萧逸庭说:“刚刚你要朕看那块破石头,朕是不是碰了你一下?你现在发力试试,看看‘胸’口会不会闷疼?”
温夜面‘色’微变,虽然心里不信,却还是不自觉的运气发力,这时,就见萧逸庭手臂一扬,一团粉雾弥漫过来,他暗叫不妙,奈何那股气息已然游遍全身,再也收不回来,鼻间嗅到那股气息,‘胸’口竟似被大锤敲击一般钝疼。
“狡诈的东西!”他跳脚大骂。
萧逸庭施施然的将自己身上的绳索解下来,淡淡的回:“朕哪里狡诈了?朕刚才确实也给你施毒了,只是,没施上,这回可算施上了。”
温夜愤愤然,却也无可奈何,那按住某机关的手却不得已松了回来,嘴里却恨恨道:“就算我不按,你们也同样逃不出去!别抱什么侥幸心理,虽然我发现你们的假皮有点晚,但是,我刚才跟你说废话装傻的功夫,我身边的人,已经派兵去入口了,这会儿,你带来的人,只怕已经死光光了!就凭你这十来个人,能翻多大的‘浪’?”
“也不一定吧?”萧逸庭淡淡的回:“你装傻,朕也不是陪你在装傻吗?你的人可以去报信,朕的人就不会吗?谁告诉你,朕只带进来十个人?谁又告诉你,朕只有几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