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番萧休战。-
云不染和南番王容铎结亲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天下人的耳朵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算起来,这是云不染的第三嫁了。
一个‘女’人,先后嫁与三国君主为后,其间曲折,她身边的人,自是知晓,可其他的人,可不这么想。
一时间,舆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更多的是滔滔不绝的骂声,各种各样难听的话传入宫中,就连朝中有些大臣亦是群情‘激’动,朝堂之上,数位老臣联名上折,要求云不染打消这个念头。
云不染将折子放在一旁,只淡淡问:“诸位觉得,如果再这么打下去,大萧还能坚持多久?”
大臣们面面相觑。
对于大萧的情形,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之前就是勉力支撑,如今又加上‘玉’无痕这个强敌,四面受敌,长此以往,就算是神仙再世,亦不能扭转败局,届时,亡国之日不远矣!
“可是,就算如此,也不能让娘娘受此羞辱呀!”两朝老臣郭仪痛心疾首,“娘娘可是大萧的脸面,如今皇上驾崩不过百日,娘娘再披红妆,这……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大萧皇族的颜面何存?大萧的尊严何在?”
“如果大萧亡了国,这脸面和尊严,就保得住吗?”云不染反问。
“可是……”
“好了,都不用再说了!”云不染神情淡淡,语气却是清冷寒凉,“本宫与番王容铎已订立盟约,但得有我和他在,番萧两国,绝不为敌!本宫以一已之身,换来边境安宁,亦换来大萧喘息之机,这桩‘交’易,值了!”
相比大萧,南番的反抗情绪则更为强烈。
换句话说,云不染在南番人的心目中,算是头号公敌,人人得而诛之的毒‘妇’。
究其因,自然是从她两次对南番人下毒说起,第一次,在粮食中下毒,虽说抢粮是南番人不对,可是,当看到家人父母死于毒粮之中,那些人是不会考虑到是自己先对别人残忍,才导致对方的报复的。
第二次,自然就是近日的大手笔,往京都的水井里投毒。
这个说起来确实够下三滥的,也大大的‘激’起南番民众的仇恨,是以一听说容铎要娶萧国毒‘妇’为后,朝堂上众官忿忿的劝诫声简直要冲破屋顶。
“老臣第一个不同意议和!”丞相周催额上青筋暴出,连嘴‘唇’都在颤抖,只差没跳脚了,他的‘女’儿外出游玩,无意中饮到毒水身亡,对于云不染,他简直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啖其‘肉’,如今却听青牙王要与云不染结亲,那股怒气,简直要冲破云宵。
他的话音刚落,众官员齐声相随,在大萧的朝堂之上,还有一部份认同云不染的做法,但在南番,则是一边倒,没有一个人赞同这种做法。
“如今大萧举步维艰,气数已尽,我们本当乘胜追击,与其余三国配合,齐头并进,将其瓜分,扩张疆土,壮我南番!处于劣势的,并不是我们,为什么要议和?”
“是呀,完全没有必要!”
“请王三思之后,再作定夺!”
……
整个殿堂陷入一片沸腾之中,青牙王黑脸,皱眉,翻白眼。
世人皆知,她爱子如命,真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就算儿子想要天上的星星,她也得找个梯子爬上天帮他摘下来。
只有一点,娘儿俩无法达成共识,那就是,对于权势认知的不同。
青牙王一直很郁闷,自已是个争强好胜的主儿,已故的青牙王更是野心勃勃,从来不甘心屈居人下,可这个儿子,在这点上,却跟他们两人半点也不相同。
或许是因为打小时溺爱过度,又亦或保护得太好,养出来的儿子倒似朵纯白‘花’儿,一片清朗纯净,视皇权如粪土,没事就喜欢‘吟’个诗作个赋,栽个‘花’种个草,对争权夺利之事,是半点兴趣也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偏偏他对‘女’人也没兴趣,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玫瑰园看到的‘女’人都太彪悍的缘故,他好像天生对‘女’人不感冒,眼瞅着已到十五,也该为家庭考虑,开枝散叶,可南番的美人儿看了不知有多少,横竖没一人能入他的眼。
对于他这种自由散漫的行为,彪悍的青牙王终于意识到自己教育的失败,一咬牙,来了个狠的,直接把钱多铎逐出去,让他自力更生。
当然,她的本意是想让他尝尝人世艰辛险恶,等到受到欺侮,才知权势的好,谁知,天不遂人愿,被放逐的钱多铎不但没像她想像得那样,活得凄惨窘迫,反而靠着自己善于经商的天赋,很快便富甲一方,越发对权势没有兴趣了。
青牙王在扼腕叹息之际,突然发现儿子在男‘女’之事上开窍了。
这世间,居然还有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作为一个彪悍的娘亲,儿子好不容易动了情,她自然得想方设法成全儿子,至于那‘女’人是谁,又是否名‘花’有主,不在青牙王的考虑范围之内。
是以,当时还是大萧皇后的云不染便已进入青牙王的视线,她琢磨着要怎么帮儿子抢媳‘妇’,大萧兵强马壮,皇宫更是防范森严,她的脑壳本来也就没有多灵光,思来想去,没有妙招,就在这时,一个神秘的‘女’人出现了。
虽然对这个说话怪腔怪调的‘女’人没什么好感,可是,‘女’人的办法很妙。
吴祠山的秘密果然引得大萧皇帝飞奔而去,虽然显然被这个小皇帝反咬了一口,但最终结果,还算差强人意,小皇帝死了,小皇后成了寡‘妇’,正好抢过来做媳‘妇’,顺便把大萧也一起嫁过来,别提有多美好了。
只是,她那一根筋的脑壳,就没好好想一想,那个嗲声嗲气的‘女’人,断不是个省油的灯。
于是,儿媳‘妇’还没抢着,自己倒被人剥光了囚禁起来,若不是云不染误打误撞,这会儿她已经被深埋地底了。
南番人都说云不染是毒‘妇’,她却看出来,这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丫头,至于那些投毒事件之类的,她真心不想计较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以前她觉得云不染长得太普通,配不上自家的娃,现在却觉得,儿子的眼光不差,再找不到比这丫头更适合自家娃的‘女’人了。
所以,她才会那么麻利的就让儿子把这丫头收了。
现在,面前这伙老家伙居然不准她收……
他们居然要干涉她儿子的婚事……
她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她这宝贝儿子只动过这一回情……
他们是想让青牙王绝后吗?
好毒好恶好无耻……
“啪”地一声,她拍着龙椅,霍地站了起来,尼玛,当皇帝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一言九鼎任意而为吗?
“叫什么叫?嚷什么嚷?”她的大嗓‘门’儿一亮,朝堂之上的人,皆噤若寒蝉,缩起了脖子,谁都知道,这个青牙王喜怒无常,身上的古怪物事又多,一个不高兴,召个蜘蛛‘精’蜈蚣‘精’之类的来咬一口,可真是吃不消。
“你们居然还敢跟本王嚷,本王还没治你们的罪呢!”青牙王对着群臣咆哮:“那个假货除了脸跟本王有几分相像,其余的,哪点儿像本王?她有本王的风采吗?她有本王的身材吗?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眼睛都瞎了吗?一个个跟猪一样,被一个冒牌货耍得团团转,真是愚蠢至极!若不是那个姓云的丫头,本王这会儿哪还有命?还是,你们这些人,巴不得本王丧命,让那个假货来领导你们?”
朝中群臣的冷汗啪啪的往下掉,说心里话,他们确实希望那个假货来领导他们,最起码,人家正常啊,人家说话做事,有头脑会思考呀!
但这话,谁都不敢说,青牙王会夺得南番政权,靠的就是胡闹,你不服不行!
看到众人都不再开腔,青牙王十分满意的坐在下来,面‘色’稍霁,语调亦变得舒缓:“你们这些人,全是鼠目寸光!本王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娶了姓云的丫头,不费一兵一卒,这大萧早晚就是我们的,阿铎,你说呢?”
她转向自家儿子,钱多铎一直笼着袖口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此时看见她的眼风,眼皮微抬,道:“那是自然!”
“都听到了吗?”青牙王洋洋得意,“从现在起,谁要再敢瞎叨叨,看本王不割了他的舌头!”
两方再无异议,便‘交’换了文书,择日成亲。
这场规模盛大的婚礼选在了番萧边境的古城大宛。
之所以选在这里,自然也有其深意,因为云不染的特殊身份,是绝不会同意在南番举行婚礼的,而青牙王自然也不肯让儿子做个倒‘插’‘门’的去大萧成亲,经过协商,便在大宛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取名安和宫,平安和睦之意。
一个月后,适逢中秋团圆之日,云不染和钱多铎在安和宫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