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惊不惧,灵兽出现的次数便越发多起来,自异变之后,萧逸庭一直隐在黑暗之中,如果有堂而皇之的理由,可以沐浴在阳光下,陪着心爱的人,他又何乐而不为?
暮‘春’,桃‘花’林,‘花’落如雪,细嫩的绿叶在阳光中舒展,白云朵朵,在天上悠闲的飘游。--
蒲团上,云不染抱了一对双生子,把他们放在灵兽的背上嬉戏,她的一双手柔软又温柔,‘摸’过双生子的小脑袋之后,便又去抚‘摸’灵兽顺滑的‘毛’发,边抚边感叹:“哇,好柔顺,手感真好!灵兽先生,等到了冬天,你来给我家双生子当暖宝宝好不好?”
她的目光温柔,语气娇憨,一双小手柔若无骨,让萧逸庭如坠旖旎幻梦之中,不自觉点头,几乎要开口应允。
“哇,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你真的通灵哎!真好!”云不染笑嘻嘻的把头拱进他的脖子里,又是蹭又是亲,熟悉的清甜气息弥漫鼻端,萧逸庭有点魂不守舍,几乎想伸出“爪”子将她抱在怀中。
爪子……
他竟习惯把自己的手称为爪子了吗?
一股酸涩自心底涌起,他垂下眼敛,他是兽,人兽殊途!
但面前的小‘女’人似乎不管那么多,身子一拧,竟然赖在了他的怀里,把他当成一只超级大靠垫,两只双生子爬啊爬,也爬到他怀里,许是‘毛’发的触感太好太有安全感,又或者,确实是父子连心,双生子竟然各自霸住他一条‘腿’睡着了,睡得香甜无比,红扑扑‘肉’嘟嘟的小脸蛋在白‘色’的‘毛’发中显得越发好看,时不时还咧着没牙的小嘴笑一笑,当然,口水也流了不少。
云不染则在一边轻哼摇篮曲:“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挂窗棂,小宝宝,睡梦中……”
她的声音轻柔恬淡,有着奇特的催眠力量,令萧逸庭亦忍不住晕晕入睡,但他不敢睡,只得硬撑着眼皮打座,云不染一边轻哼,手却也不闲着,拉过他长长的‘毛’发给他编辫子,孩子气的编了一条又一条,口中的曲调也在变:“维族小姑娘辫儿长,几岁和几根正相当……”
她雪白的手指上下翻飞,足足编了数十条这才罢手,看着一头辫子的灵兽,她眯着眼笑起来,眉眼弯弯如月牙,小嘴却咂巴着:“真好看!瞧这眼睛,跟黑宝石一样亮,嗯,不如找个灵兽做夫君,又温暖又好玩!”
萧逸庭“噗”地笑出声,便算有再多的悲伤酸楚也全都振翼而去,因为,他的娘子实在是……很萌很可爱……
“你还会笑?”云不染佯装惊讶,“看来,真是神兽哎!对了,你在天庭哪个地方执勤啊?天上好不好玩啊?美‘女’多不多?”
萧逸庭闭嘴不答,云不染似是也没指望他说话,仍是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天南海北的扯个不停,正扯得起劲,采薇带着南宫烨赶过来,看到云不染躺在灵兽的怀里,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采薇先咕哝起来:“公主,你怎么老是跟灵兽‘混’在一起啊!”
云不染作睡眼‘迷’离状:“困了嘛,找个舒坦的地方睡一觉,别吵!”
“那也不能跟灵兽一起睡啊!小心他身上有虱子!啊,怎么小公主小皇子也睡在这里……”采薇牢‘骚’症发作,“公主啊公主,你难不成真想嫁给这灵兽?”
“有什么奇怪?”云不染把头往温软的兽‘毛’里‘插’了‘插’,回应道:“人都有七条蛇相公,这兽总比蛇强吧?”
“蛇相公?”采薇‘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愤愤然将双生子抱走,再不理睬云不染,南宫烨则呵呵傻笑:“染染,你困了就好好休息吧,我去帮你看奏折!”
他说完一溜烟跑开了,暮‘春’的桃‘花’林又恢复一片静谧,风的手软而暖,拂起同样软而暖的‘毛’发,撩到她脸上,痒痒的,云不染的心里说不出的妥帖安静,她竟然真的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鼻息悠长安稳,‘唇’角微弯,似是在做一场天长地久的梦。
萧逸庭终是没忍住,轻轻将她圈入怀中。
这样暖昧的次数越发多起来,灵兽自此经常出现在无双殿,终日陪着一对双生子玩耍,后来,有一太监天黑失足落水,这货是旱鸭子,眼看肚子喝得饱饱,嘴儿就要吐泡泡之际,灵兽如天神般横空出世,凌‘波’踏水,救他于深水之中,许是那夜天太黑,又许是那太监被淹得快要死时出现了幻觉,竟然在灵兽身上看到耀眼的佛光,随即大肆渲染,康复之后,更把灵兽当佛祖膜拜,宫人深受封建思想的荼毒,认为天佑大萧,才会再赐灵兽护主,亦跟着拜了起来。
云不染的无双殿,原就是宫中最尊贵之地,添了这神话般的‘色’彩,越加神秘尊贵,云不染暗觉好笑,却并不戳破,这么好的‘精’神统治方法,与她甚有利,她乐见其成,再者,其实他们也没拜错了,这位灵兽本就是帝王之身,帝王就是真龙,真龙是什么?真龙自然就是灵兽!
可是,老这么跟灵兽腻着也不是回事,她可不希望那张皮相在‘药’水里浸得太久,会失却灵气的,但要捅破这层窗纸,却是一项技术活。
捅得太猛,脆弱的灵兽一准儿又逃开了,这力度得把握得刚刚好,气氛也要刚刚好。
无双殿,灯火摇曳,满室温柔,初夏的微风轻轻拂动窗纱,带来‘花’香阵阵,而窗外,繁星满天,一片静谧。
有‘花’有月有星,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
云不染赖在灵兽的怀里,哄睡一对欢喜宝宝,眼‘波’横流,对上灵兽的眼,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幽深明亮,此时更蕴含着浓浓的柔情,如黑曜的宝石,光华四溢,连那满天的星光都被他比了下去。
云不染微有些眩晕,呃,她到底是有多重口味?为什么突然觉得人兽恋很是刺‘激’有趣?
“逸庭!”她凝望着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慵懒,说不出的随意自然,“我把你的脸换回来好不好?”
萧逸庭瞳孔微缩,立时僵在当场,连心脏都似停止了跳动。
她却娇懒的勾上他的脖子,对他飞媚眼撒娇:“到底好不好嘛!你戴着那小老头的脸,还没戴够啊!”
萧逸庭的心开始狂跳,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腔,他的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害怕,他不敢动,不敢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呆瓜!”云不染赏了他一记爆栗,“好了,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了!”
萧逸庭就觉脑子里嗡地一声,全身的血液都飞快的向头上涌,他下意识的做出逃逸的姿态,可身后的小‘女’子却死抱着他的腰不放,嘴里兀自咕哝:“你要是敢走,我就找风蔓萝也给我下蓝妖,到时候,咱们谁也别嫌弃谁!”
一阵热‘浪’在眼底狂涌,萧逸庭眼前一片模糊,模糊的视线中,那个小小巧巧的‘女’子笑嘻嘻的走过来,扯着他一头的小辫子,老气横秋的劝慰:“好了,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伤‘春’悲秋!多大点事儿?不就异化成兽吗?别说是兽,成妖又如何?总比让人家姑娘守寡强吧?年轻人要有担当,遇事不要逃避责任,抛妻弃子自个儿享清闲的事更加不能做!你是帝王,得给全国人民作个好表率!”
她说着突然又捂着嘴哧哧的笑起来,“其实,我很喜欢你这身‘毛’皮了,又滑又爽,手感真的很好哎,逸庭,今年冬天,我也做个跟你一样的皮袄子穿好不好?就是这么纯白的‘毛’皮,真心不好找哎!”
如果说最初萧逸庭还有一肚子伤感悲伤的话,在听完那番义正辞严的论调和后面完全不搭调的话之后,他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和窘迫,所有的悲伤似鸟儿般忽啦啦振翅而去,只余一片晴朗明净的天空,而无限的欢喜开始在天空下蓬勃生长,膨胀,那原本空虚的心空陡然间满溢充盈。
是啊,她都一点不在意,他又何必在意那么多?
他转过身,缓缓的将她拥入怀中,温软轻颤的躯体一如记忆中那么甜香醉人,他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的说:“今年冬天,我帮你去寻皮袄!”
云不染伏在他的肩头,嘿嘿的笑起来,粉拳如雨点般捶打在萧逸庭的后背上,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不可抑制的落了下来。
次日一早,云不染洗手净面焚香,帮萧逸庭画回原来的模样。
虽然已经在风蔓萝脸上动过两次刀子,可是,这一次,却是在最心爱的男人脸上动刀子,她十分紧张,生怕有一点差池。
萧逸庭气定神闲的开导:“云丫头,放手画就是,就算毁容,也比我原来的脸强啊!”
云不染噗地一笑,心情轻松许多,遂屏息静气,全力以赴,一个时辰过后,画皮完美完成,数日后,拆开纱布,记忆中的那个清俊‘逼’人的萧帝终于再次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