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儿?”云不染愣住,下意识的看了那仆‘妇’一眼,那仆‘妇’粗手大脚,骨骼健壮,面孔黝黑,说起话来,有板有眼,丝毫不见慌‘乱’,即便云不染这样盯着她看,亦是面‘色’如常,她心里一动,问:“你叫什么?”
“奴婢杏‘花’。-”仆‘妇’恭敬回答。
“这事太皇太后可知道?”云不染又问。
“回娘娘,奴婢先去报与老祖宗的,老祖宗差奴婢再报给娘娘,请娘娘查找那贱‘妇’的下落!”
“本宫会留心的!”云不染摆手,“你回吧!”
京城的官道上,青牙王‘玉’无痕等人扮作脚夫,急匆匆前行,因多日不曾降雨,路上尘土飞扬,一行人亦俱是灰头土脸,‘玉’无痕一向爱干净,身处这样的环境中,自然十分不耐,皱眉问臭虫:“怎么还没到?你到底要去哪里?”
“快了快了!”臭虫笑,却始终不肯说出目的地,鼹鼠则缩在破旧的马车内,取出医‘药’用具,帮“温鸾喜”疗伤。
但他们的鸾公主却很不配合,身子缩成一团,死活不肯容他靠近,一幅惊吓过度的模样,鼹鼠无计可施,只得向臭虫求助,臭虫自然也没什么好办法,‘玉’无痕冷哼一声,说:“你们这鸾公主在牢里见的男人太多了,估计以后会有恐男症,怎么还会容许男人去给她疗伤?”
“那怎么办?”臭虫挠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她伤得这么重,万一撑不住,不是前功尽弃?要不,你帮她上‘药’吧?”
他看向青牙王。
青牙王忙不迭的摇手:“别看我,我才不会去碰她!绝不!打死我都不做!”
‘玉’无痕撇嘴:“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得了,你们把‘药’扔给温鸾喜,让她自己来吧!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们的鸾公主,好像还是半个大夫呢!”
鼹鼠眼前一亮,笑道:“是啊,我倒忘了这事了!”
他将‘药’箱和一些干净衣服递过去,他们的鸾公主将‘药’箱紧紧的抱在怀中,却仍是惊惶的盯着他看,鼹鼠耸耸肩,直接跳下了马车。
马车里只剩“温鸾喜”一个人,她轻轻的吁了一口气,隔着窗帘的缝隙,向‘玉’无痕投去会意的一瞥,动手处理自己身上的伤痕。
只所以不敢让鼹鼠疗伤,是因为这些可怕的伤痕,大多是故意做出来装样子的,当然,为了扮得‘逼’真,青衣也不惜自残,往自己的脚心和手心深深的划了一道,但经受过重刑的身体终究不一样。
黄昏时分,马车终于在一个客栈旁停了下来,青衣向外瞧了一眼,看到一溜红灯笼在风中轻摇,喜盈盈客栈五个字映入眼帘,而马车旁随行的‘玉’无痕等人却突然相继软软瘫倒,被随之赶来的一群店伙计当货物一般装起来搬进了店中。
她心里不由一惊!
车‘门’在此时却突然打开,一群衣着华丽的‘女’子抬了一幅担架过来,将她轻轻的放在上面,从后‘门’进入客栈,客栈客房林立,布局复杂多变,又加天黑,青衣半眯着眼,努力记忆,仍觉有些‘混’沌不清。
也不知绕了多少弯,进了多少‘门’,一路曲曲折折深深浅浅的走了好一会儿,那几个华服‘女’子终于停住脚步,青衣的眼前亦是豁然开朗。
她定晴一看,竟然置身于一处极奢华的大殿之中,雕梁‘玉’柱,‘精’美绝伦,殿中一帘珠帷,极是明亮耀眼,竟似是用夜明珠打造而成,将这大殿映得愈发灿烂辉煌,丝毫不逊于大萧皇宫。
正惊讶间,就见一个老‘妇’人掀帘而出,白发黑面,容颜丑陋,面容悲凄,一见她即哀声唤道:“鸾儿,我的鸾儿啊!”
她嘴里心呀肝呀‘肉’呀的唤着,脸上亦是老泪,那双‘肥’嘟嘟的手轻颤着‘摸’向青衣的脸,青衣心里不敢确认她的身份,当下只能装疯卖痴,见老‘妇’人想去察看她的伤势,生怕‘露’出马脚,索‘性’捂着脸,尖着嗓子大叫,边叫边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鸾儿,鸾儿你这是怎么了?”老‘妇’人一迭声问着,这时,臭虫快步而入,低低道:“娘娘莫慌,鸾公主在监狱饱受摧残,听那‘玉’无痕说,云不染那贼‘妇’所用方法,简直令人发指,鸾公主‘精’神受挫,怕是要好好将养才能恢复!”
“云不染!”老‘妇’人咬牙切齿,“总有一天,本宫要将你加诸在鸾儿身上的痛苦,数以万倍的还回去!本宫要杀尽所有的大萧人,寸草不留!”
这几句话,她几乎是在‘唇’齿之间厮磨而出,说不出的‘阴’冷怨毒,那张脸原就丑陋,此时更是难以名状的狰狞恐怖,饶是青衣胆大,仍觉心内生寒,少不得更加谨慎小心。
“听说你把姓‘玉’的小子骗来了?”老‘妇’人冷声问臭虫,“他可信吗?”
“属下觉得可信,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他拿下了,请娘娘过过眼!”臭虫一挥手,鼹鼠遂将手中布袋往地上一扔,‘玉’无痕恼怒的声音很快响起来:“臭虫,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还不快点把朕放开!”
“朕?”老‘妇’人伸出‘肥’脚,在布袋上踩了踩,微嘲说:“都成光杆司令了,还敢称朕吗?”
“你又是谁?”‘玉’无痕冷哼,“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哟!好大的气‘性’!”老‘妇’人挥挥手,“放开他!”
布袋被打开,‘玉’无痕一个纵身跃了起来,上身虽仍是被牛筋绳绑得结结实实,却是迅疾如风的向身旁的老‘妇’人袭去,臭虫万没料到他会来此一招,惊呼来救,但‘玉’无痕的动作岂止快他百倍?就见殿中白影翻飞,衣袂翩然,“噗”地一声,老‘妇’人那张‘肥’脸被‘玉’无痕结结实实的踹了一脚,这回变了名副其实的猪头了。
青衣几乎忍不住想笑,只是使劲憋着,同时又为‘玉’无痕担忧不已,但出乎她的意料,那老‘妇’人可能天生欠揍,被这么一揍,反而笑得越发快意,大声叫:“‘玉’国主不光人长得风流俊俏,这身手也是俊俏得很哪,本宫领教了!”
‘玉’无痕冷哼一声,定住身形,傲慢道:“本宫?你是何方妖‘妇’?竟然还自称本宫?是哪里的野宫!”
“你们这些蛋丸之国的国主,果然一个比一个狂妄!”老‘妇’人‘揉’‘揉’肿胀的嘴角,鄙夷道:“对了,听说云不染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一直对你以礼相待,还有意将北‘玉’归还于你,你为什么还要来这一出啊?是她派你来做卧底的吗?”
‘玉’无痕心里微惊,这老太婆眼光倒是蛮毒的,一语道破天机,他确实是萧逸庭拉来做卧底的,与青衣相互协助,找出鲜卑皇族的栖息地和驻点,先发制人,重创对方,当然,能不能骗取对方的信任,就要看他的表演了。
他不屑的撇嘴,轻哧一声:“你说梦话吧?朕虽然落势,到底还是一国之主,士可杀而不可辱!如今被你们这帮子见不得人的地老鼠骗了,要杀要剐由得你们,不用说这些可笑的话来污辱朕!什么卧底?说得朕好像真成了大萧的子民!朕告诉你,朕就算只剩一个人,仍然姓‘玉’,决不会姓萧!”
“‘玉’国主何必动怒?”老‘妇’人咕咕的笑,“那云不染确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本宫可没有说错!”
“风蔓萝也是朕同父异母的妹妹!”‘玉’无痕一脸的鄙夷,“亏你还自称本宫,看来,你压根就不知宫为何物!什么是宫?宫就是骨‘肉’相争手足相残的地方,别再给朕提什么哥哥妹妹,朕不爱听!老妖婆,你少在那里废话成堆,你若是聪明,就放了朕,否则的话,哼,朕若死了,你和你的小老鼠们怕也落不到什么好!”
“你这是在威胁本宫吗?”老‘妇’人歪着头问。
“是!”‘玉’无痕语气强硬的回答。
“好!本宫接受你的威胁!”老‘妇’人突然咧嘴一笑,亲自动手给他松绑,“听说‘玉’国主尚有‘精’兵两万,蛰伏在番‘玉’边境线上,本宫哪里就敢惹国主了?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国主莫怪!”
‘玉’无痕愕然,失声叫:“这事……你如何知晓?”
这回的惊讶倒不是装出来的,这两万‘精’兵,潜伏在边境线的村落里,是他尚是清王时便已备下的,没几个人知道,这老妖婆又是从哪里知晓?看来,这人确实不容小觑!
老‘妇’人诡秘一笑,回:“只要本宫想知道,这世间的事,没有本宫不知道的!”
‘玉’无痕嘲讽的笑:“你跟你的鸾公主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吹牛!”
“鸾儿是最优秀的!”老‘妇’人陡然发怒,“是那云贱人太狡诈!”
“输了就是输了,何必找理由?”‘玉’无痕淡漠的回。
“‘玉’国主倒似心如止水!”老‘妇’人冷哼一声,“本宫想跟你做一个‘交’易,不知‘玉’国主肯不肯?”
‘玉’无痕微晒:“跟朕‘交’易?朕好歹还有两万‘精’兵,你的筹码是什么?”
“本宫的筹码,是枪!”老‘妇’人答。
“你的破枪,朕瞧不上!”‘玉’无痕故作傲慢的回,“烧火棍一样的东西,还没朕的暗器快!”
“‘玉’无痕,你好大的口气!”一直沉默的臭虫终于忍不住‘插’话,“主子,我们又何苦跟他谈什么合作?没有他,照样踏平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