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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尉迟家,用两句貌似搭配不起来的话来形容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你竟然随随便便就和别人换衣服穿?而且一换还是一身!还有,这套衣服一看就是男生穿的……旌姬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尉迟家的最高统治者——母亲此时俨然一条喷火暴龙,正摆着典型的“茶壶”礀势(一手叉腰一手前指)向女儿逼问那套陌生衣服的来历。“这个……我不是说过学校今天起召开运动会了吗?我换衣服也是为了班里同学,你先别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一气嘛!”旌姬委屈道,“这套衣服是我们班上一个假小子的……今天要她去接待来看运动会的领导,班主任说她的打扮不行,得穿得像个女生样儿,碰巧我当时在附近,她就直接向我借了……人家也说了会尽快洗了还给我的,仅此而已……”
如果这话被魅堂听到,绝对又会责备她违背了骑士的“诚实”原则。不过旌姬这次表演得实在逼真,就差声泪俱下,语调表情动作无一不合格——母亲在沉默几分钟后还是接受了这个理由,一摊手说:“真是那样就没什么好说的啦。你赶紧换一身衣服去,我把人家的这套洗了!”“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马上去……”旌姬唯唯诺诺地光速退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把口袋里洗衣店的收据藏好。其实她在洗衣店里也差点碰了钉子,因为店员看到那一片血迹时都怀疑旌姬是从凶杀现场回来的……
吃午饭时,旌姬忽然收到了上司的短信,“下午去学生会室”七个大字赫然在目。“学生会?对了,银弦学长他!”她猛地一愣,“在博物馆里的那会儿……算不算得罪了他啊?常在电视剧里看到,得罪了富家大少爷的后果很可怕……哎呀到底是什么呢……”
反正自己想再多也没有用,旌姬下午只得忐忑不安地先去找魅堂。谈起她在家是如何瞒过母亲的时候,“牙之御座”闭眼一笑:
“‘接待领导’?尉迟旌姬,你还真会找理由,‘领导’这个词大多数时候都能蒙混过中国的老师和学生家长。”
“大人,您这话很愤世嫉俗喔……”旌姬本来还以为上司是个对祖国教育制度毫无怨言的乖乖少年。“并不是所有‘学生干部’都能与‘模范生’划上等号,你看看左银弦那家伙就知道了。”魅堂向行政楼指了指,“去学生会室吧,就是他要我带你过去的。”
“也就是说他平安无事喽?我们在博物馆里可是救过他的,他应该没理由再怪罪我们什么吧?”旌姬试探着问。“一般人的话感谢我们都还不够,但他是‘左银弦’,事情绝不会简单了结……”魅堂紧揪了一把领带,“尉迟旌姬,到时候千万别大意。”
看来从上司这里问不出二人的矛盾情况。旌姬转念一想,也许可以从接下来的见面里找出点什么。
学生会室的门今天下午意外地上了一道锁。“哪位?”有个男声在魅堂敲了门后响起来。“是我,上官魅堂,还有尉迟旌姬!”他不耐烦地喊了一句又低下头来,“奇怪,平时这里的门都是不上锁的……尉迟旌姬,为了保险起见,你先站到我后面。”
上司的表情把气氛烘托得还真像那么回事,旌姬立刻紧张地点了点头。只听得皮鞋声响和隐约“会长加油”的嬉笑声,“牙之御座”越发摆出了临战礀态。谁知门在开锁后哗啦一声大敞,还没等主仆二人做出反应,一大束东西就被十分热情地塞进了魅堂怀里——
是一大束花。
而且是玫瑰花?!
“旌姬!这是作为上午在博物馆的……”银弦正背诵着早准备好的台词,定睛一看才发现,似乎给错人了。
整个房间顿时被沉重加尴尬的气氛充塞得死死的……
雄鹰发现自己在山崖上的巢被毒蛇入侵时的神情,此时清晰、逼真、不下720万像素地反映在了魅堂脸上。旌姬一边嘴角差点咧到了耳根,另一边嘴角却努力地往下压,最后只做成了夸张版的哭笑不得。“……左会长,这礼物我受之有愧啊。况且同是男生,送玫瑰是不是有歧义?”克制了好半天,魅堂总算没有发飙地开口了。
“我的副会长,改天我可以送别的花给你,但很遗憾今天不行。”毕竟经过场面的银弦很快反应过来,面不改sè地从魅堂手里舀过花束,又认真地交到黑发少女手上。“旌姬,上午竟然害你受伤,我作为男生真是太差劲了。虽然听说你的伤当时就治好了,但我一定得向你郑重道歉。”他带着担忧的神sè说,“黄玫瑰的花语就是‘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个普通人给你——身为‘骑士’的你——带来的麻烦。可以吗?”
旌姬一时哑口无言,好久才惊慌地摆手说:“银弦学长,你太认真了!我很早就被教导,保护没有异能力的人是‘骑士’应该做的,你又没犯什么错,干吗要道歉?”“那可不行,我毕竟还是拖累过你,不道歉良心会过意不去。”银弦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呐,如果现在表态会让你为难的话就算了……我们要不要模渀一下那个英文故事,如果你原谅我了,就在下次见面时头上系条黄丝带怎么样?”“哈哈哈哈……学长你真会出怪点子呢!”旌姬笑得弯了腰,银弦也和她一起笑个不住。魅堂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咳嗽一声以示不满:
“左会长,如果这就是全部内容的话,我要带旌姬回去了。”
“怎么可能是全部呢,成平,去把那摞文件‘搬’过来。”
听到银弦特地加在“搬”字上的重音,魅堂恨恨地咬了咬牙。旌姬通过几次观察也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自己和魅堂同时呆在这里,情况总会逐渐转向对魅堂不利。于是,不想再见到上司被为难的她又找个借口,抱着那束新鲜的黄玫瑰溜出了学生会室。
“糟了……虽说是出来了,但我到哪里去好啊……”
幸好现在全校师生基本都在运动场上,否则怀抱一大束花的自己绝对会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旌姬正想着要不要去骑士活动室,一个身影突然从存车处绕出来,一看见她就叫出了声:“哎——旌姬!”
“你是……蓝佳丽?”旌姬不大确定地叫出了面前学生会长秘书的名字。“bingo!我们不是已经在学生会见过面了嘛。正巧大团长要找你,你最好现在就去理事长室……”佳丽的视线突然落到了她手里的花束上,“哦……嘿嘿嘿,旌姬,这是谁送的?”
八卦果然是女人的天xìng。“先不说这个,你不是和靖翔学长他们一起留在博物馆吗?怎么先回来了?”旌姬试图转移话题。“这也是靖翔大人说的啦,他说今天下午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战斗了,叫我先回来休息!”蓝发少女幸福地点着头,“靖翔学长真是好人啊……旌姬,可以告诉我是谁送的了吧?我保证不说就是啦。”
旌姬绝倒:“你就那么好奇吗?!”
“别害羞啦~我们俩都是第二阶级,又同是高一的,没什么说不开的话对不对?”
“我服你了……好吧好吧我说,这是银弦学长送我的……”
佳丽闻言脸sè突然一变:“……左会长?他为什么要送花给你?”
旌姬想想用三言两语似乎说不明白,索xìng从乘了银弦的车出发说起,一直讲到刚才学生会室里的尴尬一幕。说到最后时,她终于把没在学生会里发出的爆笑补回来了,却没注意到佳丽的神sè越来越难看。“我……我知道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佳丽勉强地展眉一笑,“左会长可真是经历了一次‘冒险’呢,我竟然不知道他当时也在博物馆里……你快去理事长室吧,别让大团长等太久了哦。”“嗯,那回头见!”旌姬立刻告别她匆匆离去。蓝发少女看到旌姬的背影消失,才迈开步子朝学生会室急奔。
“太反常了……左会长从来都不会对谁那么关照啊……”
当旌姬“原装”赶到理事长室时,正在批文件的苍后抬头一看,立刻笑了:“我说旌姬,叫你来就来,还带束花干吗……哎,看你这孩子客气的。”
旌姬顿时哑口无言。她正在思考要不要说出真相,苍后倒是自揭底牌:“哈哈,看你这表情!刚才是开玩笑啦,我知道那花是别人送给你的。”“啊?大团长您真幽默……”挂了一头黑线的旌姬其实想说“一点也不好笑”,“不过,请问叫我来有什么急事吗?”
“急事没有,只是有关骑士团的一些规章制度,我想和你谈谈。”长发美青年总算恢复严肃表情,翻了翻桌上的资料夹,“旌姬,你听过海牙见习骑士的‘跟随制度’么?”
“见习骑士的……跟随制度?和‘随从’一样跟随某一骑士吗?”旌姬被挑起了好奇心。
“对了一半。‘见习骑士’还没有参加实际战斗的资格,因此就算追随第一阶级,也只能向那位骑士‘学习’而已。然而,如果暂时不想追随骑士本人,还可以把目标转向其随从,在那个随从的名下接受教导和锻炼。”苍后说话的时候,不知为何不时就往门口看一眼,“你当了‘牙之御座’的随从一个多月,是不是有时会不服他的管束啊?呵呵……现在好了,旌姬你也可以尝尝管束别人的滋味了哟。”
“莫非……您的意思是有人……”
话音还没落,一个鸀sè的小身影突然冲进了理事长室,也许是跑得太急了,根本没来及刹车,差点一头撞进旌姬怀里。“哇啊!是谁?!”她惊叫起来,只见那小男生赶紧扶正在玫瑰花束上撞歪了的眼镜,带着无比激动的神情抬起头来:“是我啦,旌姬学姐!我们已经见过两次面了啊!!”
仔细看看:浅碧sè短发,橘子sè大眼睛(现在里面正闪耀着无数星星),圆框眼镜,让人直想捏一把的正太脸……“小、小菲?你也是被大团长叫来的?”旌姬正处在思维混乱中,把苍后刚才的话联系起来一想,顿时明白了七八分,“该不会,你……”
“是的!我,第三阶级的虞菲,从今天起就是旌姬学姐名下的见习骑士了!请你多多指教!”虞菲立刻站直成一根笔杆,接下来就是一个90度鞠躬,“关于如何成为一个合格‘骑士’的事,希望以后学姐能教给我!”
这个样子虽然有点恭敬过头,但是不得不承认,比那天自己向魅堂行礼时积极多了。“啊……当然,也请你多多指教!”旌姬火速转向苍后,“大团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哦,是这样的。一周前这孩子就特地向玉书打听过‘跟随制度’的具体情况,想知道还不成熟的自己能否也跟随一个一二阶级的人。”苍后笑眯眯地耐心道来,“玉书告诉他‘可以’,并叫他把要跟随的人的名字报给我,结果这孩子一张口竟然是你,吓了我一跳呢!因为‘跟随’时需要双方到场确认,我今天才叫你来啊。”
在自己的名下学习和接受训练,这不就像古时候弟子被托付给了师傅吗……旌姬好不容易理清了思路,又看看虞菲,他正一脸幸福地望着自己呢。
“这个……小菲,为什么?”
她实在不太理解,自己一直是在别人管教之下长大的,从来就没当过什么干部,来到这个学院后又跟随了“牙之御座”,哪里像是能教导别人的样子了?“旌姬,”苍后和蔼地出声提醒,“有问题稍后再问,对方可是正等着你的回应哦。”
黑发少女立刻吁了口气,深深点一点头,才严肃地回话了:
“——那么,‘见习骑士’虞菲,从今天起你就归于我‘骑士随从’尉迟旌姬名下。我会尽我所能地指导你,希望你也能不懈努力,和我一样以正式骑士为最终目标!好吗?”
“我保证!”虞菲的坚决,丝毫不亚于旌姬在魅堂面前宣誓时的模样。旌姬越发觉得这个小男生有点像自己。苍后满意地拍手道:“很好,又一组主从关系结成!旌姬,你来前我就把此事通知御座了,让他先有个心理准备。从此以后,你们就由二人组变成三人行了喔。”“是!我保证好好负起责任!”旌姬认真地鞠了一躬,便和新下属告别大团长,一起退出了理事长室。
走出办事大楼,望望秋季特有的又高又蓝的天空,黑发少女慢慢停了下来。“旌姬学姐?你怎么了?”终于如愿以偿地跟到她的虞菲歪着脑袋问。
“只是有点担心,因为我没有十分的把握能把你教好啊。”旌姬微微一笑,“我是个外来人,又和你一样是‘骑士团’的新手,该按照什么标准指导你才好呢?学习上的事也许还说得过去,但是‘如何成为一个好骑士’之类的问题,你最好还是请教魅堂大人吧,他比我可靠得多哦。”
“不要这么说,旌姬学姐。我跟随的是你,不是御座大人。”
虞菲的话让旌姬结实地吃了一惊。
“学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这个念头早在你救我的那时候就有了。”虞菲仰起头来,纯洁无垢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她,“能够成为不苟言笑的御座的随从,你一定是个很强的人,我那时就是这样想的……后来那一场比试,你在不利的条件下还那么漂亮地取胜,我更是认定了在你名下学习是不会错的!学姐不要担心什么标准之类,只要是你认为我应该知道的,你就都教给我就好了!”
“小菲,你……”
面前小男生的这种眼神,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样……对了,孩提时代十分崇拜自己的弟弟,一起玩的时候也总是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的。
“那么深情的眼神,难道你们在互相告白么?”
这从天而降的“冷锋”声音是谁的,再过一百年旌姬也听得出来。
“哇、哇啊啊——御座大人!您、您下午好!”
“不用多礼了。尉迟旌姬,他就是今后你名下的见习骑士?”夹着几本书的魅堂把虞菲大概地打量了一遍,可怜的小男生在“鹰眼死光”扫shè之下又掉了一地鸡皮疙瘩。“魅堂大人,我们不是早就和他很熟悉了吗?”旌姬笑答,“这下您身边又多了一个人,大团长也吩咐了,我们三个一起的时候可要好好相处哦!”“那要看你们表现了。”“鹰王骑士”冷哼一声,“时间不早了,等运动场上的人一散,食堂里又会挤得水泄不通——所以趁现在去吃饭吧。”
不巧的是,旌姬恰好有了一个“完美”的主意。
“魅堂大人,既然去食堂要挨挤,我们不去食堂就好了嘛。”
“……你想说什么?”jīng明的魅堂已经看到随从脑袋上亮起了邪恶的光圈。
“为了庆祝‘骑士三人组’结成,我们一起去校外吃晚饭如何?附近的小店不是很多吗,随便捡一家不贵的就行!”旌姬笑得三分狡猾七分得意,“您看怎么样?”“哦耶!吃饭!御座大人请客吗?”不知好歹(更有可能是心有灵犀)的小见习骑士立刻跟着欢呼起来。“这……真失礼,凭什么是我请?!”“谁让您是最‘大’的嘛!”两张笑开了花的脸异口同声。
“……尉迟旌姬,你给我记住以下犯上会有什么下场!”
大概是一物还有一物克,魅堂也终于无奈地发现,自己对这个随从的“放肆”似乎越来越纵容了。
因为作者是个苦逼上班族,只有双休rì有集中时间写文,所以基本是一周一更,望各位读者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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