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沃恩回国的消息是机密，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还是这样一位人气甚高的精英，于是埃里斯特推开研究所大门后，就看到了底下黑压压一大片。
埃里斯特：“……”
自发而来的人们将研究所围得水泄不通，有男有女，个个伸长脖子，振臂高呼‘沃恩上将’。负责维序的警卫们愁眉苦脸，特制的合金门也挡不住这火一样的热情，等下这要是被撞开了，十个脑袋也不够赔啊！
“沃恩！”
“沃恩！”
人们欢呼着，热切而崇拜的眼神汇聚过来，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俊美无暇的面容，柔顺的金色长发，欣长挺拔的身材，那双银红色的眸子略略扫过人群，人们的激动与他眼里的死寂形成鲜明反差，他看着楼下的人群，目光机械地转动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仿佛完全无动于衷。
“沃恩，”
拍了拍他的手背，埃里斯特柔和了语气：“来。”
沃恩立即跟上了他的脚步。
电梯门缓缓打开，按下按钮，显示直达顶层。
抛开狂热的粉丝，沃恩站在他身边，依旧是那副冰冷空洞，没有任何情绪的样子。埃里斯特捏了捏眉心，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才感到嗓子哑得厉害。
还能说什么呢？
领着他走进控制中心，几名研究员见到他，纷纷行礼。埃里斯特不耐烦地一挥手，“好了好了，都出去。我叫你们进来再进来。”
“是。”
习惯了这位的喜怒无常，研究员们溜得飞快。巨大的透明罩构成了一间密封实验室，埃里斯特关上门，房间里就剩下了他俩。打开主脑，输入密码，测试程序启动，屏幕瞬间被基因列序所占据。
“沃恩，照老规矩来吧。”
说完这句话，背后就响起了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军服合着衬衫从肩膀滑落，两条长腿从褪下的衣服中迈出。
埃里斯特没有回头，只朝正中央的磁床指了下：“去那边。”
沃恩一言不发地躺下。
设置好参数，埃里斯特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青年，从冰库里取出镇定剂，来到他身边，握起他的手，将针剂一点点顺着静脉注入体内。
“镇定剂生效很快，”
放开他的手，埃里斯特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稍微忍耐一下吧，沃恩。”
对上他的视线，沃恩点头。
“为什么不让医疗官来做？”如果是以前的埃里，是绝不会亲自来做这些事的，不过是例行维护而已。
埃里斯特笑笑，笑里却带着煞气。
“我不放心。”
银红色瞳眸微转，沃恩开口，一字一句，宛若机械：“理由。”
“啊，”
注视着连接钮贴上皮肤，埃里斯特说：“当然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因为——”温柔地抚过对方眉眼，眼神却愈发狠戾，“我怀疑，我们之中有叛徒。”
这并不是玩笑。
冷冽的杀意毫不掩饰，暗红的眸子里蕴着风雨欲来的暴虐。这么多年下来，沃恩已经很了解这个人了。
“你吃过亏？”
“不止吃过，还输得很难看。”埃里斯特收敛了杀气，微微一笑，“就像丧家之犬一样。”
那倒难得，能让他吃亏又长记性的，沃恩搜索了下记忆，好像迄今为止没有。不过，埃里斯特既然不想说，他也就不问。有些事，等他想告诉他的时候，自然会开口。
“跟我有关？”
“是啊，不止你，还有……”埃里斯特沉吟了下，“不过说这些都没用，我们手头没证据，要想把那只捣乱的小虫子揪出来可不容易。”
沃恩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说：“所以你才下令对付卢勒。”
埃里斯特眯起眼睛。
“如果是以前，我或许还会考虑饶他一命。但现在么，”目光转向那张精致却苍白的脸，埃里斯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他欠下了那么多血债，不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怎么对得起我这‘暴君’的名号？”
瓦洛尔一战，帝国最年轻的元帅在这场战役中不幸身殒。听到这个消息，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一股寒意忽然从头渗到脚。盯着报告书看了好几遍，才确定不是自己眼瞎。
那时，他倒宁愿自己真瞎了……
“既然和我有关，你可以用我做诱饵，把叛徒引出来。”沃恩当机立断道。
“这主意不错，”
埃里斯特兴致缺缺地说，“然后呢？让我再上演一遍血屠达莱尔共盟的喜剧吗？”
沃恩死后，他立即派出全部兵力血洗弗兰塞尔。数十联盟国，短短三个月内血流成河，双方都死伤惨重。亚尔病重，弥留之际获悉此事，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这个白痴。”
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脸，埃里斯特叹气：“确实白痴啊……”
沃恩看向他。
“不，没什么。”这两人是预先约好的么，一人给了他一记耳光，脸都被抽肿了啊！埃里斯特站起来，“你先睡会儿吧，我去看看报告。”
沃恩是他父亲在世时，培养出的第一代改造人。前任国王本想把他作为儿子的心腹，甚至刻意将他设置为雌男。奈何天不遂人愿，基因链在分裂时出了点意外，造成沃恩先天apathy缺失。回炉重造自然不可能，杀了又可惜。最后拖着拖着，两人就成了竹马==
擦，改造人也不是不死之身好么！
仔细检查着分析栏里的各项数值，埃里斯特不敢有丝毫马虎。沃恩看着剽悍，实际却很不稳定，一直要靠药物维持生命。要是找出当初制造他的基因密码，应该就能把他变成普通人，问题在于他找了这么多年，特么的连根毛线都没找到啊╮╯_╰╭
沃恩睡着后，埃里斯特走出了研究所。
楼外的人群差不多都散去了，仍有顽固分子在翘首以盼。埃里斯特庆幸自己爹妈给了他这样一张脸，不至于在沃恩那张脸前羞愤自杀。
“沃恩上将！”
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如魔音灌耳，埃里斯特正感慨呢，肩上一沉，一只手把他掰了回去：“你在这干嘛？”
亚尔拎着一听咖啡，凑上前，把冰冷的罐子贴在他脸上。
“给我的？”
“不要就算了。”亚尔作势要收回去，埃里斯特赶紧抢过来，“谁说不要，我正口渴呢。”说完灌了一口，顿觉神清气爽。
亚尔双手撑着栏杆，整个人轻飘飘悬浮起来。
“你有那么厉害的部下，那时为什么不让他跟我对上？”亚尔好奇地看着楼下的大字横幅，幅条上硕大的爱心，看得埃里斯特眼角一抽一抽的，“如果是沃恩，我未必能赢。”
“让你们两个对上？”
埃里斯特一想到那情景，本来就痛的头更痛了，忙摆摆手：“别别别，我心脏不够坚强，你俩打完，军费开支单肯定会让我吐血。”
“那我以后有机会跟他交手吗？”
“以后再说吧。”
埃里斯特背靠栏杆，晃着罐子，“他刚回来，让他好好休息一阵，有机会会让你们交流下这方面心得的。呃，对了，波利怎么样了？”
“已经睡了，情况不错。”
“那就好。”
亚尔居然会主动来找他，万年被嫌弃的某人很是欣慰。欣慰完，回头一瞄众粉丝，又莫名忧伤，“说起来，沃恩各方面条件也不差，怎么粉丝这么多，就没一个敢娶他的？”这不科学啊，不是说真爱么！
亚尔说：“怎么，不是你娶？”
“喂—”
抓了把头发，埃里斯特恹恹道：“我们这儿可是一夫一妻制，不要催着我出轨好吗？再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这是一开始就把我归类成禽兽了吧？”渣攻神马的，一辈子混个一次就行了。
亚尔侧头看他。
埃里斯特挡住他的视线，“别那么盯着我看，我心虚。”
鼻尖动了动，亚尔收回视线，不再理他。
“在帝国，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并不大。”不像科洛比克，雌男地位之低下，简直令人无法想象。亚尔看着都市里来往的人流，“这里氛围很好。”
“没办法。”
埃里斯特说，“本国是军事帝国，每年的伤亡者不计其数。雄性都死得差不多了，雌男自然更重要。话说回来，据最新统计，本国雄雌女比例已经达到1:3:2了，这情况惨不忍睹啊，难道要我去别国抢个一堆回来促进人口增长吗？”
不作死就不会死，谁让你们年年打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