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兴奋又紧张的心情,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
我是一个人去的北京。我爸爸要送我,可是他一走,我们全家赖以生存的早点摊就得歇业,我还是自己扛着大包小包去了学校。
去学校的第一天,报道后我找到自己的宿舍,整理好床铺,就跑到学园里的IC电话亭,给家里打个报平安的电话。
同我妈妈简单地说了说住宿情况后,我就又拨通了医院的电话。我想夏静怡应该在上班。
接电话的是位年轻的女子。我说我找夏医生,对方再什么都没说,话筒里便没有了声音。我以为她去找夏静怡了,就握着话筒等着。这时又有好几个同学站在我身后等着打电话。
不知道那头出了什么状况,我等了足有几分钟,也没有听到夏静怡的声音,倒是隐约能听到说话声。
身后有人开始不耐烦地催促我,我只好先把电话挂了。再等到没人时,我又拨了过去。这次我听出是徐护士长接的电话,她说夏医生已经下班走了。“你打她手机吧,她好像是出去吃饭了。”
我只好再拨打她的手机,结果铃声响了三遍,在我无比失望准备要挂断时,话筒里传来了声音,“你找谁?”
这冷冰冰的女声不是夏静怡,在我愣怔住的同时,马上想到了她妈妈刘虹。我担心会被她追问,就赶紧说打错了。
一晚上我都在做着各种猜测,夏静怡一定是同她妈妈一起吃饭。我打过去电话时,她也许是去了卫生间,所以她妈妈接起了电话。
她妈妈会不会是给她介绍对象?这个猜想让我心绪烦乱,连宿舍里新同学们的热烈聊天也没有兴趣参与,一个人躺在自己的铺上,盯着天花板想心事。
“莫凡,你是不是想家了?”我的下铺一个长得娇小的南方女孩傅羽弘好心地问道。她站在铺前,递给我一个柚子,“这是我们家乡的特产,好甜的。”傅羽弘一双小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看上去就像是个初中生。
我说我不是想家,坐了一晚上的硬板,累了想睡觉。我这样一说,她便不再说什么,缩回头坐到自己的铺上。
不知为什么我一想到夏静怡,想到暑假里发生的一切,想到我怀揣着的一个秘密,再看看我的这些充满青春活力,叽叽喳喳兴奋不已的同学们,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与她们不是同龄人。我甚至觉得我有些龌龊,早早就经历了性~事,而且还是同一个比自己大10岁的女人。
当然这样的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我更多是在想念着夏静怡。
第二天,我总算是给她打通了电话。“你昨天是去相亲了吗?”我都顾不上向她汇报自己的情况,张口就问道。
“你真能瞎扯。”她因为我的质问而有些不悦,“我说你关心些你该关心的事情好不好,整天想什么呢,我出去同我妈妈吃饭,就是去相亲啊。”
我被她数落了,心里却喜滋滋的。她的话说明她妈妈没有给她介绍对象。“我不是担心嘛。你去相亲就是我最关心的事情。”我嬉笑着说道。
“扯淡!”她却更不客气了,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那么大的火气,接着呵斥着我,“你上学了,就该想着你的学业,别整天满脑子净整些无聊的事情。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挂了。一会儿我还有事。”她的口气不容置疑。
那些想同她说的情话都还没有讲,我有些着急地说道,“我还有话要同你说。”
她轻哼了一声,“什么事请快说,我没工夫同你闲聊。”她的声音显得很不耐烦。
我被她抢白得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迟疑了下才小声说道,“我想你了。”结果,回答我的是嗵地一声挂断电话声,然后是嘟嘟的忙音。
我握着话筒,心像是给狠狠地刺了一针,痛是那么的尖锐,眼泪都要流出来。
两天来我一直渴望听到她的声音,听到她对我柔情万种地说,“凡凡,我好想你。”可没想到她却用这种冷得让我寒颤的口气对待我。
我伤心又失望地在校园里盲目地走着。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她不喜欢我了。可她的变化也太快了,我刚离开她两天,她的态度就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折,这是不是同她妈妈有关?
我胡思乱想着,无助中我居然猜想,她既然没有相亲,那会不会是同医院的女同事好上了?那些个护士都那么年轻,且对她充满了崇拜之情。
最后,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我,得出一个自我安慰的结论,她这样对我是因为她工作累了,在手术台上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让她身心疲惫。之前她不是也有过心烦对我不耐烦的时候嘛。
有了这样的想法,我的心情也不似先前那么郁闷。我决定等下次通话时问问她。
还没有走到宿舍楼门口,傅羽弘远远地就向我招手,“莫凡,快去领军训服,去晚了就没有合适的。”
去打电话前,我已经把军训服领了回去。“莫凡你喜欢独来独往,你不怕时间长了会被孤立?”等我走到她面前,傅羽弘挽住我的手臂。
我过去上学时,虽说不是那种整天嘻哈打闹的主儿,可身边也会有很多情趣相投的好朋友。经过这些天同夏静怡的交往,整天满怀心事的我不仅疏离了那些朋友,甚至潜意识的把自己与他们划分出界限。我觉得我仿佛是一夜之间就由一个懵懂的少女,跨越为同夏静怡一样的成年人。
再则我也是担心自己在同她们聊天时,一不留神就泄露出自己的秘密。与夏静怡相比,我是个尚未成熟的孩子,可是在我眼里,我的那些同学们又是那么的天真幼稚,都是像傅羽弘一样的小孩子。
好多年后,当我再次回想起这段大学生活时,我不得不感激这些天真活泼的同学,是她们才能让我尽快地从对夏静怡的无限思念中解脱出来。
接下来的两周军训,累得我腰酸背痛,头一挨着枕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种规律而又忙乱的生活,暂时淡化了我对夏静怡的思念。
这个期间,我又给她去了电话。当我小心地问起她,那天为什么烦躁时,她居然笑着否认。“我哪里烦躁了,只不过是担心你的心思不用在功课上。我怎么能不想你呢,你个小笨蛋。”
然后她的口气又变得严肃起来,“凡凡,我不喜欢因为儿女情长而误了大事的人,那样太没出息。”
我明白她是那种很要强的女人,很看重自己的学业事业。我自然也不是个像她说的只顾谈论感情而忽略提高自身能力的人。“我会好好学习,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这才是我喜欢的凡凡。乖乖的,等你回来我会奖赏你。”她嘿嘿地笑着。听得出她的心绪不错。
我也趁机笑着问道,“你怎么奖赏我啊,是不是让我那样……”我说着不由地回过头四周瞧瞧,担心自己的情话被别人听到。
“坏蛋。刚说完就又来了。”她嗔怒的声音让我心动,我想象着我们游戏时的情景,心里窜出股难耐的激情。这些天压抑着的思念又泛滥了,我好想回家。
不过,军训后我们就开始正式上课。每天安排的满满的课程,再加上接触的都是全新的知识,让我顾不上也没时间想她。
原本说好的一天一次的通话,也变成了几天一次。不是我淡忘了她,而是一天一次长途,话费远远比我想象的高。再则说,她白天在医院,我不能经常打过去电话让人找她。晚上,她有时候不在家。在外面我们通话又不方便。
就是有时候聊电话,说不上几句好像就没话可说了。我讲的多是我的学校生活,她则很少同我主动说她的情况。在我追问下,她才会轻描淡写的说,“我还那样,乏善可陈。”听的出她对自己的目前处境不满意。我再问是不是她工作不顺心,她却不愿同我讲更多。
两个月下来,我似乎也习惯了这种频率。
有一天,因为我们有几天没有通话了。我忍不住给她打去电话。先是打到她手机上,结果是无人接听。我等了会儿,又打到医院。
接电话的人一听说我要找夏医生,似乎很犹豫,嘟嘟哝哝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然后她才喊道,“小夏电话。”
我等着,却听到电话那头好像有人在争吵。声音很吵杂,说话的不止是两个人。我觉得其中有个声音特别像夏静怡。还有一个很严厉的男人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我又隐约听到一声,“小夏,快去接电话。”接着我听到话筒被人拿起,我刚想说话,就听到她气急败坏的说道,“知不知道这是在上班,以后别打电话!”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了。我被整的一头雾水,她连我是谁都没有问,就挂了电话,可见她是多么的生气。
刚才她真的是在同什么人吵架。在医院里,她会同谁吵架呢?难道是她做手术出了差错,患者家属找她理论?
我担忧地瞎猜着,可又不敢再打电话询问。等到了晚上,我给她家里去了电话,无人接听,手机也关机了。
我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请。一晚上因为担心而睡不踏实。第二天,我又给她手机去了电话。
这次她倒是接了起来。“我没事。我说你别总是打电话好不好,你有什么正经事情啊。”当她听了我的担忧后,一开口语气就不对劲儿,“你一个小孩子少瞎操心,把你自己的事情搞明白不给别人添麻烦就不错了。”
我被骂的都不敢吭声。我想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这样烦躁不堪。
周五,我决定利用双休日回家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