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虎狼之药
兖州府，李老爷子眯缝着眼睛，看着城外数理处，密密麻麻的军帐，如同蜂巢一般延伸到肯不到地方。
在这些军帐的正中央，是一顶顶崭新的牛皮大帐，排列有序，纵横交错，一看就非常不俗。
更让李老爷子难以置信的是，他们竟然挖了壕沟，布置了鹿角拒马，一座座与城墙几乎等高的了望塔也树立起来。
塔上有哨探，手里拿着千里眼，不停的眺望着兖州府的情况。
在乱世生存的人都明白，外面的是流民，里面的便是这支部队的精锐。
“与先前的情报有所出入啊！”李老爷子低声说道。
“爹，根据咱们的情报，红娘子手下有一个叫做高强的人，此人原来是李自成老营的军官，先天中期的高手，但是因为与李岩有些关系，在老营受到排挤，差点儿被杀。
最后是红娘子出手，救下了此人。而此人投下红娘子手下之后，也着实为了红娘子出了不少力。
据说红娘子手下的精锐部队，都出自这高强之手。不然红娘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有这么强悍的队伍。
眼下高强是红娘子四方将军，青龙将军，位于四将军之首。”
“红娘子也是不错的。当年李自成躲在深山里练兵的时候，这红娘子与马皇后联手，创建了一支娘子军，也是打的敌人闻风丧胆的。至于这高强我也有所耳闻，乃是老营一支奇葩，虽然是闯贼，但是与一般的闯贼又格格不入，喜欢研究兵书，和训练官兵的战阵之术，所以为人排斥。可惜了这等人才，竟然做了贼。”
李老爷子叹气说道。
“爹，您竟然知道这些事情。”
“呵呵，你以为兖州府的太平是那么好维护的？你爹虽然窝在兖州府，但是对外面的天下大事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哪里像你这般没出息，让人家一群土匪打的狼狈不堪。”老爷子倒是给儿子留足了面子，没直接说全军覆灭。
李老爷子见到李化鲸沉默不语，继续问道：“红娘子得高强，如虎添翼，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天大的麻烦。城中的守城装备准备的如何？你们化鲸军的士气可还能战？”
一连几个问题，有问陈青云的，有问李化鲸的。
“老爷子，您尽管放心，咱们因为早有准备，所以成立的武备完全没有问题，粮草因为供给临沂那边，略有不足，但是眼下正在跟各家大族谈判，值此生死存亡之秋，想必他们也不会吝啬。毕竟守卫兖州府，就是守卫他们的家，他们就算是不能出人，出一份力也是没问题的。”陈青云说道。
“士气略微有些不足。”李化鲸一旁低声说道：“沂蒙山一战，化鲸军损失的精锐不少，加上红娘子的兵马过多，将士们心底都有不小的压力。毕竟红娘子的威望在北方挺大的。”
“威望不能顶饭吃，人多也不一定能赢。”李老爷子瞪了李化鲸一眼说道：“当初李自成起事，身边的穿贼何止百万，不照样被洪承畴、孙传庭等人打的落花流水吗？”
李化鲸嘴里称是，心里却打鼓。我能跟洪承畴，孙传庭那样的巨擘比吗？
那可是翠微山的高卒，人间的英豪。跟他们比起来，我李化鲸可真的屁都不是。
我连徐梁都打不过，更不要说红娘子了。
但是在这话，他又不敢跟老爷子说，怕散了军心。
站在李老爷子身边的，也都是心腹之人，听到李老爷子教训儿子，心里明白，李化鲸比起老爷子老说，着实差些火候，但是起码比自己家里的崽子要强，防守兖州，还得继续指望李化鲸。
所以当下一个个将脑袋看向远处，假装没看见一般。
看着李化鲸垂头丧气，李老爷子心里非常恼火，“怎么激励士气，那是你这个一军之首要考虑的事情。如果你做不到，你就让出位子来，别拿咱们兖州府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见到父亲真的生气了，李化鲸站直了身子。
“父亲，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李老爷子环视周围各家族的族长，朗声说道：“这一次咱们兖州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刘泽清不会帮我们，满清不会帮我们。我们只能靠自己，如果输了，兖州几百年来积攒的财富就会被搜刮一空。李自成虽然混账，但是他不敢得罪地方的豪强，但是红娘子大家都看到了，他比李自成更绝，他直接对豪强出手。若是兖州府破了，大家的下场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数。”
“老爷子放心，我们心里亮堂着呢。”众人纷纷点头说道。
“我知道，大家家里都有些私兵，家丁，青壮，这一次都给我拿出来！我们要将这些人组织成团练，加紧训练，一旦遇到险情，迅速参战，大家以为如何？”
诸位族长虽然有些犹豫，但是依然点头答应了。
“诸位族长，家里都有先天好手吧。这一次，每个家族最少出一名先天好手，以防止敌人的突击，红娘子夺昌乐县的事情，不能再次发生。”李老爷子执掌大局，运筹帷幄，威风八面，“全城的防御，由李化鲸负责，化鲸军虽然眼下士气不足，但是是咱们眼下可以依靠的唯一的军事力量。陈青云，你是知府，虽然不用登城作战，但是值此生死存亡之际，你必须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后勤的保长，细作的排查，青壮的动员入伍，这些都必须面面俱到，明白吗？”
“明白。”
众人点头称是。这个时候，只要李老爷子的统筹全局，才能给大家希望，大家心里都非常清楚。
“这么多人，粮草消耗不是小事儿，”李老爷子望着城下蚂蚁般密密麻麻的敌人，微微的合上眼睛，转身向城下走去，“化鲸值守，其他人先回去休息吧，养精蓄锐，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而战！”
深夜，李家内宅。
李老爷子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青紫之色一闪而逝，坐在旁边的李义担忧的看了一眼李老爷子。
“老了，气血衰败，是谁都不能抵挡的事情。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句话不假。人老了，就得给年轻人让位。”
李老爷子叹息一声说道。
上一次与刘子静一战，虽然赢了，但是也付出不少的代价。
虽然李家底蕴深厚，又暗中请了名医调理，但是这般年纪，又有先天高手厮杀，其后作用岂是那么好解决的。
李义低声不语，却见李老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里面有一粒金灿灿的丹药。
顿时脸色大变，抢先一步，攥住李老爷子的手腕，“老爷，还没到这一步，这东西不能吃。若是到了关键时刻，也是老奴吃，而不是您吃。”
李老爷子微微一笑，“李义，你跟我多少年了。”
“老爷，我跟了您快三十年了，当时我还是个小年轻，要不是您收留，我就让青皮们打死了。”
“是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接近七十了，而你也五十多岁了，你说咱们这一把年纪，还能活多久？
我不怕死，但是却怕这份家业守不住。君王用性命守住江山，族长自然要用性命，守住家族。
人这一辈子谁不会死呢？为了有意义的事情去死，没有什么后悔的。
红娘子的武艺修为，别说是兖州府无人能及，便是放眼大明，那些老东西不出山，又有几个能与她匹敌的？
那是后天巅峰！再走一步，便是真人了。放在以前，真人那可是护国法师的存在，岂是凡人能够抗衡的？
这药乃是吴可望研究出来的，当初秦军就是靠得这药丸儿，在关键时刻一次次扭转败局。
我也是花了不小的力气，才买来的。
我也知道，吃了这药很有可能会死。那真定府的金锤将不就死了吗？
但是那次的事情，可传遍了大江南北，半颗丸子，竟然让金锤将恢复了巅峰状态，最后差点儿击杀了闯军的尚神仙。
若是我的命能够换红娘子的命，真的值了。”
李义缓缓的松开了李老爷子的手，“老爷，李义誓与李家共存亡。”
“当然，李家是你家。你若是死了，你的子孙也会永远得到李家的庇佑。”李老爷子哈哈大笑，将药丸儿放好。
李义点点头，走出院子。
忍不住叹息一声，这一战过去，李家老爷子怕是也不存在了。
那么自己答应先帝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