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落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为她着想,心中感动,笑道:“四叔,您别担心。我自有主张的,这其他事都劳烦您了。只是,这事我只是暂时如此想的,以后如何自是以后再说,还望您莫要跟他人透露了消息。”
穆四郎也知穆凌落这般做的目的,点了点头,“四叔省的。阿落,四叔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以后你若是有难处,尽管跟四叔说就是。”
穆四郎其实也惦记着穆凌落对他的好,再加上他的性子本就是如此,重情重义,这话也说得顺溜。
其实有时候就是如此,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从来都是相互给与,相互施恩,而不是一味单方面的索取。那样,再深厚的感情,也是经不起蹉跎的。
穆凌落知道,穆四郎跟其他自私自利的穆家人不同,他有自己的道德准则,而和这种亲人相交,一贯都特别的让人感到舒心。
穆凌落笑了笑,换了话题道:“方才我跟四婶子聊起四叔,四叔应该知道,我略微懂些岐黄之术。听说四叔的腿经常疼痛,四婶一直都很担心,我给四叔看看吧!”
穆四郎愣了愣,犹豫道:“这、这方便吗?”
“哪里有不方便的,可是四叔嫌弃我能力不足?”穆凌落开玩笑道。
穆四郎忙摇头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要麻烦你了。”
他的两个孩子都是穆凌落给治好的,他哪里会对穆凌落的医术有所怀疑,他感激都来不及呢。
这般说着,穆凌落也就开始给他看诊。她问了些基本问题,再用小木头敲了敲穆四郎的膝盖,问道:“这里,可疼不疼?”
穆四郎蹙了蹙眉头,“有、有点。”
穆凌落又寻了个位置,再次敲了敲,如此多次后,她才收了手,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穆婵娟忙在一侧问道:“阿落,怎么样,四叔的腿还能好吗?”
穆凌落歉疚地望着穆四郎,“四叔这是断腿后,没有及时得到救治,这才落下的病根。而且,四叔经常需要干农活,他之所以脚经常会疼,是膝盖骨里进了风邪,也不算难治。至于这腿伤,也不是不可以治,只是过程会比较久,再来,可能会很疼,届时需要在家休养一阵子。四叔务必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的本意是告知病情和治疗阶段,没想到却让穆四郎排斥了起来。
穆四郎闻言,忙道:“那还是不治了。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哪里还在乎这个。”
他还要养家糊口,他若是不能干活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总不能一家四口都饿死了!
“四叔,我觉得您还是尽快治疗,若是配合针灸,我能保证您的腿会得到很大的改善。而且若是不治,以后病变了,那就更不好了。”穆凌落劝道,“您现在还年轻,这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总不能被这腿给耽搁了。”
穆凌落却不赞同,穆四郎的腿现在还能治,若是再晚些时候,以后恐怕就不能治了。
虽然这个时代人的寿命普遍很低,但穆四郎才不到而立之年,却还是很年轻的。
穆四郎摆了摆手,“阿落,你不必劝我。我这腿现在也挺好的,犯不着治了,没得浪费好药材。再说,我这辈子就盼着两个孩子长大了,哪里来的耽搁不耽搁的。”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答应的。
穆婵娟也跟着劝解道:“四叔,你心疼四婶她们,她们又何尝不心疼你呢。你还是让阿落给你看看吧!”
穆四郎却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他性子其实很执拗,穆凌落两人竟是劝不住他。
穆凌落和穆婵娟正纠结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听得身后有人斩钉截铁道:“治!相公要治!”
三人一愣,穆凌落转头就见方梅正端着一碟烙饼,站在三人身后,面色严峻地道。
方梅把烙饼放在空闲的椅子上,望着穆凌落道:“阿落,相公、相公要治!家里、有我!”
她的意思是,让穆凌落安心给穆四郎治腿,家里还有她支撑着。
穆凌落回神,忙点了点头:“是啊,我的意思也是如此。四叔,你就听婶子的,我晚点送了药材过来,这些药材类的,您不用担心,我上次在山上采了不少,够用了。那,婶子你和四叔好好说说话,我跟姐姐就先去给雷叔家送些东西了。”
“哎,我、我晓得。你们、吃饼子!”方梅想起她临时做好的烙饼,忙道。
她们两人刚吃过饭不久,便婉谢了方梅的好意,说好下次再来吃饭,这才姗姗离去。
待得她们一走,穆四郎揉了揉头,低声道:“你别忙活了,我不会治的。刚才阿落也说了,这治疗周期长,我倒是不怕疼,但是我若是在家养腿,咱们一家还吃什么呀?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
方梅眼眸里弥着淡淡的泪意,“相公,有我……家里有我,我能养……你的腿疼,得治。你就治吧,求求你,家里我顶着……”
贫贱夫妻百事哀,穆四郎不过是担心,若是他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干活,一家人就只能活活饿死了。
穆四郎摇了摇头,“不了,我是你的丈夫,自然要养家糊口,哪里能让你挑这个大梁。不说了,我先去忙,田里还有活要干,我还要去给阿落打听下事。”说着,他拿了一个烙饼就走,“其他的给两个孩子多吃点,她们还在长身体。”
方梅捂着脸,低低地哭了起来。
等离开了穆四郎家,穆凌落摸了摸怀里的包袱,轻声道:“姐,那地瓜粉条,以后你就多做些。以后你请了四婶来帮忙,每天给她四十个铜板的工钱,让她帮着一起做,四婶干事认真,绝对是值得的。四叔之所以不肯治,也不过是担心家里没了他干活会倒,四婶一片拳拳爱夫之心,倒是热忱得很。四叔他们爱重自身,恐怕是不会轻易接受我们的帮忙,换这个方式,他们也比较更能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