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绫罗脸上浮起恰到好处的羞涩,低垂着头,羞赧道:“娘,您说什么呢?我才不要嫁人呢!”
“傻孩子,你都十六了,哪儿能不嫁人?”夏莲摸了摸她的头,“月儿都嫁人了,何况是你呢!放心,娘会给你选个顶好的人家,定然是不会亏待了你的。就是连嫁妆,我都给你备着最好的!娘先过去了,你看着这儿!”
夏莲嘱咐完,又望了眼穆凌落,眼底闪过一抹冷芒,这才转身离去。
目送着夏莲离开,柳绫罗方才还浅笑盈盈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笑意顿敛,冷冷地哼了声。
什么给她备了最好的嫁妆,那不过是因为柳绫月不必准备,因为她会直接得了穆凌落的十里红妆!而就给她那点嫁妆,怕是连穆凌落的三分之一都抵不过!当真以为她不知道么?
什么如意郎君的,再好的人家能顶的过皇家的王爷皇子么?不过都是为了敷衍她。
明明什么最好的都选择给了柳绫月,她不过是个顺带的,却还说得这样儿好听!若是以前,她怕是要感激涕零了,而今她却是已经看透了。
这个家,没人待她真正的好!
时过酉时,柳国公府上上下下是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庆的痕迹,国公府内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下人们亦是忙忙碌碌,你胡我喊。
宸王府的迎亲队伍甚是大气,锣鼓喧嚣,人声鼎沸。
但这些都不是最惹人注目的,最让人惊叹是当前一骑的新郎,只见新郎长身玉立,头戴金冠,一头泼墨黑发高高束起,身着正红色婚服,上面以金线绣着三爪蟠龙,白皙的面容被婚服映衬出淡淡的红晕,就像是三月的芳菲,让人目眩神迷。眉若远山,目如点漆,唇似涂脂,似是因着欢喜,往日里冰冷漠然的眼眸也仿似初春里将融的冰封湖泊,荡漾着淡淡的暖意,周身原本的冰寒煞气也收敛了起来,整个人在阳光下仿若谪仙下凡,让人看上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前头来接应的新郎的众人一时都呆愣了当场,毕竟谁也没想到,名满天下,可止小儿夜啼的冷酷残佞的战神王爷竟然有着这样儿俊美绝伦的样貌。
傅子成跟在后头,忍不住抹了把脸,暗暗心道,还好,不是他一个人丢人!看看,就说他家王爷俊美无双吧,那样儿的样貌精致得堪比女子,他今早上没说错。
想着,傅子成拉过站在他旁边的许贵,低声道:“你看看,本将军没说错吧。就阿墨这精致的样貌,到时新娘跟他相比,指不定是谁美呢!好在却扇这步给省略了,不然岂不是到时要先让宾客们比一比新郎官跟新娘子谁更美吗?果然,福寿郡君是真勇士,竟然能嫁给这样儿美的阿墨,这以后……啧啧……”
这心理素质可不是杠杠的!
许贵望了眼傅子成青紫的嘴角,垂下了眼眸,“傅少将军,您还是别说了。不然,等会儿若是王爷再揍您,可就不好了!”
在府中的时候,傅子成一看到一身新郎装扮的宿梓墨,也是惊艳得移不开眼,然后嘴贱多赞了两句,就被宿梓墨优雅地揍了顿。可不就是优雅地揍么,至少宿梓墨的婚服连褶皱都没起一个。
许贵看着傅子成还来作死,就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傅子成摸了摸隐隐作疼的嘴角,嘀嘀咕咕地道:“怕什么,现在锣鼓声这样儿响亮,他肯定是听不见的。再说了,他难道还能在这揍我不成?真是的,我嘴角好痛,他做什么打我的脸,我可就剩下这张脸了……”
而且,傅子成其实很委屈的。他本来就说得没错,今儿个的迎亲之所以会比吉时晚了一刻钟,就是因为当时路上的人都看到宿梓墨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而起了轰动,所有人都往前挤,想要一睹新郎官的尊容,弄得都有些寸步难行。最后,宿梓墨恼了,收敛的血腥煞气顿起,这才迫的人退后,得以顺畅迎亲。
许贵原本当初是极为尊敬傅子成的,毕竟当初他多么的威武,而今只剩下……呵呵了。
故而,他也淡淡地应了句,推了推傅子成:“的确,您可不是只剩下脸能拿出手了。傅少将军,您还是站好吧,免得叫人看了咱们宸王府的笑话!”
傅子成今儿个是来当傧相的,可不就是代表着宸王府的门面么?
宿梓墨的傧相可是不少的,倒不是说都是名门贵族,而是他的下属,整整齐齐地列队,就跟一支队伍一般。
宿梓墨似是有些恼怒别人总是盯着他看,但因着今儿个是他大喜的日子,他到底不好沉着脸,好在旁边立刻就有傧相前去提醒,顿时就有人回神,立刻往里头去传话了。
柳浩轩进来的时候,只看到穆凌落的身侧只有碧落,还有个不打眼熟的丫鬟,往日里总跟着穆凌落的连翘却不见了踪影,他不由蹙了蹙眉头,问道:“连翘呢?”
连翘跟碧落可都是要陪嫁的丫鬟呢!
碧落挠了挠脑袋,回道:“小姐说,她有事让连翘姐姐去做了,让奴婢和梅玲先跟着。”
柳浩轩闻言,倒是也没怀疑,只走至床边的人儿跟前,想要抬手去碰她的小脑袋,指尖都触碰到了红盖头,却又缓缓地放了下来,旋即玩笑道:“脑袋上都戴了凤冠,我都不好碰你了。”喉间似是哽着什么硬块,让他吞吐不能。
柳浩轩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蹲了下来,笔直的背对着床边的人儿,“阿落……上来吧!哥哥会背着你好好儿走完这条路的,今后……你就只能跟着阿墨走了。”
红衣的人儿指尖动了动,红盖头下是男子宽厚的背,她起了身,趴了上去。
柳浩轩背起她,微微侧脸,轻轻笑道:“记得揽住我的脖子,虽然哥哥也不会把你掉下去。”
她温顺地靠了上来,双手环住了柳浩轩的脖子。
柳浩轩这才背着她慢慢地走出了房门,晚霞洒落了一地,映衬着婚服上的金线熠熠生辉,凤凰都仿似是活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