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道还说错了不成?既是身为一城之主,那身上担着的,是整个城的百姓和周边寨子寨民的安危,那就本该警醒自省,而非刚愎自用。身为当权者,若因着游龙寨是当地第一大寨,恐不好控制,惧其生反骨,那为何不派遣驻军前往驻守以作监察?而偏听偏信一口之言?最后,更是在担责者死后,因心中私怨,就敢做出此等天怒人怨的事,如此目光短浅,可见雍城代代城主的管理能力。”宿梓墨漠然道,“就好比今日,你们说虽做了心理准备,却没做好备用方案。根本就没考虑到对方也留了后手,就敢这般轻易地入了这里,而今落得这般下场,也不出奇了。”
“你——”江水寒脸色涨红,他之前是有些刚愎自用,竟是没考虑到那么多,但更多的则是……
“雍城根本派不出更多的人。近来边城动荡,雍城百姓需要维护,那就必须留有兵力。再来,何蝶寨地处广阔,但凡有军队异动,立刻就会警醒。届时,对我们的计划有碍,我们只是没料到,希丽竟敢背叛朝月阁,投效了凌霄宫。更没料到,凌霄宫的人竟也在场!”柯儿补充道,说着她觑了眼穆凌落。
显然,大家都清楚,这凌霄宫的甘狄就是穆凌落带来的。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永恒的下属,只有永远的利益。凌霄宫应该是近些年来日益壮大的,你们朝月阁虽算得上是南召的神阁,供奉着月神,但凌霄宫暗中的成长,显然已是出乎了你们的意料,说到底,你们只是轻敌了。”宿梓墨冷冷淡淡地道,“这世上最危险的事情,莫过于你低估了自己的敌人。现在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我说这么多,只是想问,你们可还在外留有援手?在这耽搁的时间越久,对你们越是危险。”
“也可以说,从你们踏入何蝶寨开始,她们就没有给予你们逃走的机会了,也没有给你们活着的机会了。一旦确定你们没有价值了,你们的死期应该也不远了。所以,现在你们最好想想怎么逃出去为好?”
江水寒抿了抿唇,扶住了柯儿,轻轻地拍了拍她柔弱的肩膀,这才缓缓道:“我们如今的处境是一样的。甚至,你们面对的还是未知的未来,你们想过怎么办吗?”
这时,他的智商到底是上线了。
说到底,几个人既是被关到了一起,那就是被绑在一条线上的蚱蜢,更是那案板上的鱼肉。
宿梓墨觑了他一眼,“我一行带了数人,但却落入了何蝶寨的陷阱。我初始不知为何会犯了这里的禁忌,而今却是明白了,怕是因着那凌霄宫的缘故。这边境是雍城的地界,也是朝月阁的地界,一旦我入南召未归,届时南召国皇族定然会发难。”
若是宿梓墨真的未归,可能届时青宋便会发动战争。德文帝看南召已经不爽很久了!
江水寒听到他提起皇族,终于打起了精神来,警惕地道:“你是青宋朝廷的人?”
宿梓墨矜持地颔首,“虽说朝月阁势大力广,但真的与整个南召朝廷对上,却到底是不智的,甚至是会引起百姓的惶恐。凌霄宫只要趁机散播些不利朝月阁的消息,再力揽狂澜,就完全可以改变整个风向,届时这地界里到底是朝月说了算,还是凌霄说了算,那就难说了。”
对于当权者而言,工具当然是用得顺手的最好了。
谁能帮忙解决问题,那谁就是最有用的。
江水寒的脸色变了变,再也不复开始的从容了。
如果说,开始他还存着几分别的心思,而今他就再也不敢生了。
说白了,宿梓墨的性命目前来看,不会太堪忧。但现在也给了他一个机会,宿梓墨不是那么甘于被人摆布的,而现在他既是猜到了这些,那凌霄宫的态度可能会有改变。
可能最后会用药物控制他,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就是说,现在彼此还是算得上是同盟了。
“我当初带来的都是亲卫,但今日一役恐是都折进去了。但我留了个斥候在外,若是能把消息传递出去,再附上我身上的玉佩,就能调动雍城的府城所有的兵马。”江水寒蹙了蹙眉头,“可现在难就难在,怎么把消息递出去!我们都身陷囫囵,根本没有可用之人。何蝶寨的人口简单,希丽管理严格,一直以来都插不进来探子,不然我们现在也不必这么受制于人了。”
柯儿低垂着眼眸道,“都是我技艺不精,不然何至于让你落到这般地步……”
江水寒摇头,“这与你无关。你本就身中剧毒,体力大不如前,再加上你当初应我受伤,术法也受了影响。这些都是我对不住你,何来的怪你?”说着,他就起身,走至宿梓墨和穆凌落跟前,撩起了袍子,就朝着两人跪了下来。
穆凌落一惊,“城主你这是要做什么?”她本是该去扶人的,但因着两人男女有别,她也不好上前扶人,只能侧身避开,眸子看向了宿梓墨。
却见宿梓墨竟是安安分分地受了他这礼,动也不曾动一下。
“阿墨!”
宿梓墨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无碍。这一礼,你受得起。”
说到底,宿梓墨心中也是对江水寒有些不悦的。
当初穆凌落是跟着他们来到,最后却被希丽逼迫着成亲。其中也有江水寒的不作为,虽说是为了大局考虑,以图婚礼上动手。
但宿梓墨却是不理这些的,他就是迁怒,他只知道,自己的娘子受了罪的。
那他总得讨回来些什么。
穆凌落有些尴尬,但被他抓住,却也不好动弹了。她倒是觉得那些与江水寒无碍,倒不是因着别人,也是因着形势。再来,彼此也不是多有试探保留,谁也没有必要为了谁误了自己的计划。
江水寒端端正正地直着身子,朝着两人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我知两位都是从青宋来的朝廷贵人,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恕罪。但现在,我有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