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青州的时候，殷晟和飞电过来看过他们的战船，当时他们还很开心，觉得一切都在预料之内，现在知道了这些船有问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说是看，殷晟自己又不懂，完全看不出什么问题，便就此作罢，打算现在买一条船，直接划到古鱼国去。
“陛下，青州沿岸，有妾身的人，您可以跟着妾身一起去。”柔仪含笑道，样子真诚和蔼，一点欺诈都没有，让人完全无法怀疑。
但殷晟却是挑了挑眉，“我凭什么信你？”
飞电却按了按他的手心，道，“信她吧。”
殷晟低头，这个假柔仪一直以来的立场都是向着黎国的，就算她还有其他的心思……主要还是希望黎国得胜的吧？
于是殷晟点头，柔仪从袖口抽出一只剑，对着天空射了出去，剑在半空中爆裂，出现一道明黄色的亮光。
不一会儿便有人从四面八方过来，跪倒在柔仪面前，领头的人说道，“公主殿下，辛苦你了！”
柔仪不答话，那群人也站起来，带着柔仪到他们的渡船所在的地方，这些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殷晟和飞电，也许把他们当做柔仪的侍卫了吧。
到了岸口，随着众人上船，殷晟却犹豫了一会儿，轻声喊道，“狐狸哥哥……”
飞电转头看他，殷晟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飞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柔仪上的那艘豪华渡船，和他们的战船长的一模一样。
“该不会就是偷我们的战船的吧……”殷晟问道。
“柔仪都知道船有问题质量不好，没理由让手下偷我们的船载着她自己，莫非她想自己出事不成？所以这船应该是他们的。”
只是不知为什么两个国家，要造一样的船……方便古鱼国过来刺探军情，掩人耳目么？似乎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上了船，柔仪便是老大了，她没有告诉别人殷晟的身份，她的手下自然也没有资格问。
殷晟和飞电站在船边，看着海岸渐行渐远，殷晟难免有些担忧，“不知道镜把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
“你不是很相信他的么。”飞电轻笑，“放心，没有他，我也会保护你的。”
“嗯……”殷晟转脸，笑着看他，“狐狸哥哥越来越贴心了。”
飞电不语，今天一天没看见他犯猥琐，就忘了他是个小流氓了。
海岸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内了，这里的雾气真的很大，刚才还能看见那框明月，现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着身边人的温度感知他。
“雾真大啊……”飞电感慨道。
“对啊，从黎国到古鱼国这条水路，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季节，都是烟雾缭绕，而且不知为何，在这里连磁勺都不能用，若不是经常往来的人，绝对会困死在这里。”
飞电点头，“古鱼虽小，我们与它海战的胜率更小。”
“对，”殷晟回头，似乎在看后面船舱里的柔仪，“所以要智取，我们的最终目标是虞国。”
最终目标……不是这个天下么。
飞电想着，却没有问出来。
由此便开始了无端的沉默，明明对方算是最知心的人，可却都隐藏着不能分享的心里事。
沉默了很久很久，殷晟握住飞电的那只手紧了紧，轻声道，“对不起……”
“嗯？”飞电似乎很不解，他哪里对不起自己了？
“对不起，把你卷入这么多世俗的事情中来。”殷晟似乎很忧伤，但他真实的表情却影藏在黑暗中，飞电看不清。
说这句话，是因为殷晟想要是此番涉险夺不下古鱼怎么办？那就光明正大开战，反正是古鱼自己派人过来逼宫在先，自己师出有名。
可是打不打得过完全说不准啊，兴许自己死了也不一定呢。
就算不死，就算一切都成功了，古鱼和虞国都打下来了，那又如何？回去跟殷迹晅斗智斗勇，娶许多自己不爱的但可以巩固政权的女人，生一大堆皇子看他们相互残杀夺权争位。
呵呵。
那他呢，他的狐狸哥哥怎么办？一个男狐狸精，一块万年冰，现在柔的好似春水，将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呆在自己身边？男宠？
“对不起……”殷晟突然转身，抱住了飞电的腰，脑袋深深的埋在他的肩膀处，道歉。
飞电不去想他在为什么道歉，怕想了自己心里也难过，也没有反过去也抱着他，只是站着不动，任由他抱着。
直到感觉肩膀上有些烫人的温度传来，飞电才大惊，他……哭了？
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脸，弥漫着的悲伤氛围还是存在，飞电轻轻地揉着他的头发，“怎么了？”
“想了很多事……”殷晟嗡嗡地回答道。
“别这样啊……”飞电也抱住他，“刚才还是无耻流氓样，瞬间就沉稳悲伤起来，你这样让我反应不过来……”
“狐狸哥哥……”殷晟甩着脑袋，蹭了蹭。
“你今天的确想太多了。”飞电有些无奈。
殷晟这才把脑袋抬起来，此时雾气已经弱了点，应该是快到古鱼了吧。天边那轮明月也可以大致看清轮廓了，面前的狐狸的眸子倒是比明月还亮。
也许黑暗是适合想着很多事情的。
殷晟摇了摇头，突然笑了起来，又是一派单纯无害小少年的摸样，“狐狸哥哥，我有点困了，想睡一会儿。”
“嗯……那我们进去吧。”飞电看他，他的脸上已经一点悲伤都没有了，似乎在黑暗中伏在自己肩头哭泣，对自己道歉的人根本不是他。
真是个可怕的少年，飞电这样想着。
……
到了古鱼国的时候，天已经朦朦地亮了起来，飞电叫醒殷晟，跟柔仪一同下船，向着古鱼王宫走去。
殷晟低着头，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在思考待会儿见到古鱼国王要怎么要挟他。
“嘿，陛下，”柔仪突然喊了一声，“待会儿见机行事，一有不对立马挟持妾身便好，妾身的父皇虽然窥视你们黎国很久，但还没蠢到以我为代价杀了你替殷迹晅打工。”
殷晟挑眉看她，“他是你父皇，你不该向着她才对嘛？为什么要帮着寡人一起暗算你老子？”
“哎呀瞧陛下您说的，”柔仪娇滴滴地微嗔了一下，“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在妾身心里，父皇可是连夫君的一个指甲都比不上呢。”
一边拍着马屁，一边伸手过来抓殷晟的脸，殷晟很厌恶的躲到一边去，让飞电隔在他和柔仪之间。
柔仪来不及缩回的手差点碰到飞电，却在那之前惊慌失措地收了回来，飞电没有说任何话，殷晟却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她。
为什么她那么怕碰到狐狸哥哥呢？莫非狐狸哥哥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他不敢近身？还是她真正的主子不让她碰飞电？
这么一想，后面那种可能倒真像殷迹晅的作风呢，因为觉得飞电干净的不食人间烟火，便不让一切可能污秽他的东西触碰他。
恶心到爆的占有欲，狐狸哥哥会喜欢他才怪。
也许她的主子就是殷迹晅吧，殷迹晅透过她来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哼，被他知道了又如何，有本事，你来古鱼把狐狸哥哥从我身边抢走啊！
终于到了古鱼皇宫，从半路就开始有人认出柔仪，过来迎接她了。
果然小国就是好啊，皇族和百姓好的跟一家子似的。
接着古鱼国王也来了，他长着凌乱的大胡子，额头高的可以遮太阳，对柔仪喊道，“亲爱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
柔仪施施然跪在他面前，对他行了个大礼，“父皇，女儿不辱使命，把黎国的皇帝绑过来了。”
古鱼王这么一听，向柔仪身后看去，看见一个白衣美男子和一个可人的少年……他们中谁是黎国的皇帝？还有……怎么这两个冷冷地站立的人，一点都不像是被绑过来的呢？
还有，之前听人说，柔仪在黎国的计划明明是失败了啊，柔仪却修书回来说自己成功了，到底是失败了还是成功了？
柔仪回来的太突然，让古鱼王万全不知道如何反应是好了。
“女儿，你的皇兄呢？”古鱼王问道，“还有，有没有带来有实质效应的盖了章的条文？”
柔仪站起身来，“皇兄坐镇许昌，暂时难以回来。黎国皇帝愿意将黎国江山拱手让给古鱼的条文也已经签订，文书在皇兄哪儿。”
古鱼王点头，看着殷晟和飞电，心想这算战俘吧？怎么一点战俘的样子都没有？倒让他不知道怎么对他们好了。
柔仪看出来古鱼王在担心什么，连忙吩咐道，“来人啊，把这两个男人押入地牢。”
语毕，便有人走了过来，殷晟看了看飞电，飞电又望了望柔仪，不知道她……殷迹晅，到底唱哪一出。
古鱼王也奇怪，虽然觉得这么顺利把黎国攻打下来，这殷晟简直是太没用了，但是就算没用，他也得死啊，还押入地牢干什么。
柔仪偷笑了下，立即又恢复正紧的样子，“父皇，不杀他行不行？”
“这……”古鱼王似乎很犹豫。
“父皇，女儿……女儿，怀了他的孩子。”柔仪目光带水，娇艳动人。
殷晟听了，嘴巴张的可以直接吞一个鸡蛋……这女人，用她的贞操来帮他骗他爸？
“这……”古鱼国王满脸诧异，却大脑混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