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玥的悲泣声戛然而止,两只手紧紧抓住元孝的衣衫,面带焦急神态问道。
“师兄,谁能解救家父,快说。”
元孝将晴玥拽起,放缓语气回应她的问话。
“师妹,眼下唯有一人可全权相托,他便是驾车送我们回来的陶兄——陶三斗。”
“陶三斗?”晴玥听到这个名字,快速将脸上的泪水拭干,嗔怪的表情即刻布满稚纯的面容之上。
“师兄说的是那个呆头,他一不会武功,二与官府素无往来,他凭什么能救出家父?”
元孝一面拉着晴玥的衣袖向陶三斗的住处奔去,一面与晴玥解释着向景被带走前留下那句话的含义。
“师妹,师父走时反复说了一句光耀祖先,其实这句话便出自陶兄之口,师父的本意是让我们立刻与陶兄会合,以陶兄的博学多识,或许有解救师父的办法,陶兄一家人此时正居住在师妹的茅屋,我们抓紧时间赶过去,救人分秒必争。”
听着元孝一五一十的详言,晴玥出于牵挂父亲安危的迫切心理,便止住了否认陶三斗能力的话语,快步跟着元孝向丛林深处的茅屋行进。
陶三斗当着冬灵的面特许诺言,前去永平将玉钗买回,而此时,他两手空空,回到住处便呆呆的立在冬灵面前,冥思苦想着空手而回的原由。
“灵儿,阿斗此去永平,刚入县城便与元孝遇到向景的长女,她急于见家父,阿斗心生怜悯,遂亲自驾车匆匆而回,那玉钗明日一定买回,而且买两个。”
冬灵疑心重,而这也正是陶三斗对她的第一次失信,难免心中不悦,板着脸说道。
“哼,奴家等了你一个下午,莫说是两个玉钗,现在连个影子都没见到,下次如果办不到的事,可不要随便允诺于奴家,行了,你快坐下吧,与我说说向景女儿的事。”
冬灵的问话刚刚出口,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陶兄,陶兄,快快打开房门,元孝有要事相求。”
“元孝?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此时不好生享受与师妹的团圆之乐,为何来到我们这里。”
陶三斗一边与冬灵嘀咕着,一边起身将房门打开。
门被元孝推开,而身后的晴玥比元孝心急,嗖的窜到陶三斗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呆头,快些想想办法,救我父亲,他被永平县衙的王通宝一行人等抓了去。”
晴玥突然现身,而且举动粗野放任,丝毫未考虑到冬灵的感受,此刻房间里的四个成年人,唯独冬灵表现出诧异失色的神态,她顾不得自身的涵养举止,迈着流星大步,纵身跨到晴玥面前,直接将晴玥的手拨开。
“请小妹自重,我是陶三斗的内室。”
茅屋里的局面即刻变得尴尬静寂,连陶三斗都没有想到,灵儿竟如此捍卫自己的爱情,居然不想有第二个女人接近自己的夫婿。为了缓和气氛,他急忙搂过冬灵的腰身,开口说道。
“瞧我,忘了介绍,这是我的内人冬灵,晴玥妹妹勿怪。”
晴玥的手被冬灵弹开,注意力马上转移到冬灵的身上,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一番。果不其然,与师兄元孝口中所说情形完全吻合,陶三斗貌不惊人,可家妻却楚楚可人、丰韵翩翩,一时间,晴玥的心里对陶三斗的印象开始有了些细微的波动,出于礼貌,她急忙向年龄略长于她的冬灵深鞠一躬。
“嫂嫂见谅,小妹救父心切,便鲁莽的不计后果,家父被抓走前,特意嘱咐我与师兄向陶兄讨教解救的办法。”
前后判若两人的晴玥,顿时令冬灵的郁闷消解了大半,回礼的同时,忙谦和说道。
“小妹心情可以理解,也亏得家父的信任。夫婿,你且让座于晴玥妹妹和元孝,我们坐下来说话。”
两个女人的战争刚入端倪便被暖语柔声浇熄,受益人自然是身在左右为难境遇里的陶三斗。
他端坐于木椅之上,好言劝慰晴玥一番,尔后询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对面的元孝代替焦虑不安的晴玥将向景被抓去的经过一一道来,陶三斗听后,甩袖而起,表情一时间冷凝,脑海当中浮现出师父祖冲之关于永平县令治县清明的一席话语,顿时将疑问抛出。
“元孝,当日便听你说过家师长子被冤死的真相,如今家师竟也受到连累,我听人说过,这永平县令治县清明,百姓交口称赞,而眼下发生的一切事故,与此前传闻为何大相径庭,出入甚远?”
对陶三斗的疑问,元孝急呼了一口丹田气。
“唉!陶兄,你所听的传闻不假,现如今这个永平县令来此地任职仅仅三年多的时间,而三年前的永平,正如陶兄所言,百姓安居,百业俱兴,民风淳朴,夜不闭户。而这个王通宝的七品县令是通过朝廷卖官鬻爵不惜花费重金买来的官职,他上任以后,为了弥补自己的亏空,擅自抬高地方税收额度,拉拢地方财主恶绅,无恶不作,只三年光景,永平政貌与民生便改梁换柱,记得当初我们进入永平之时,嫂嫂的一碗清水还要花费些铜板,其根源便在于此。”
陶三斗听了元孝的解释方才恍然大悟,这永平如今的乱象丛生丝毫不亚于娄县,而祖冲之印象中清平安乐的永平县早已在三年前就已成了海市蜃楼。当下,向景把获得重生的机会寄予在陶三斗的身上,可凭借着陶三斗的三寸不滥之舌怎么能说得动一个恶贯满盈的无耻之徒,陶三斗沉默片刻,哀叹说道。
“元孝、晴玥妹妹,受景公相托,三斗自当效犬马之劳,只不过……只不过单凭我的口舌,实难说得动那卑劣之徒,这样吧,我与元孝此刻赶往永平,一探究竟,再做打算,但三斗心有一事还请晴玥妹妹相帮。”
晴玥对陶三斗说话的态度也随着对他的了解有所改变,陶三斗话音落下,她便痛快直言。
“陶兄为家父一事煞费苦心,所为何事,尽管开口,晴玥理当竭力相助。”
自从陶三斗与晴玥结识后,态度一直蛮横无理、看法一直偏激自恃,此时,能从她的嘴里说出这样恳切诚意的话语,陶三斗听得心中暖流如注、艳花朵朵。
“晴玥妹妹,此去永平,我与元孝二人便可,可灵儿母子在此,我实难放得下,生怕她们有什么闪失,所以相求于小妹,在此处与内人做个陪伴,至于解救家父的事,你尽管放心,我陶三斗定当尽力而为。”
元孝闻听急忙上前,冲着晴玥说。
“师妹,陶兄说得在理,嫂嫂不会武功,又身为女儿家,陶兄尚且为师父之事全心竭力,我们岂能拒绝陶兄的请求。”
“师兄,晴玥是何为人,你应该最清楚,知恩图报可是我做人一直的准则。陶兄,你们尽管赶往永平,有我在,嫂嫂她们母子的安危便全部交予我,你且放一百颗心。”
晴玥欣然应允陶三斗的请求,安顿了家眷,套好了马车,元孝与三斗两个大男人凝神聚气,纵身跃马,挥鞭疾下,星夜兼程,奔赴永平。
夜路难行,幸亏元孝熟路于心,马车的速度才不至于慢下来,来到永平,时间已至凌晨丑时初刻,他们特意找了一家离县衙较近的客栈,暂时休憩,准备天亮之时,去那永平县衙走一遭。
大事缠身,两个人并未成眠,睁着眼睛直到天亮。他们顾不得洗漱与饭食,直接大踏步来到县衙大门前,陶三斗双手握紧鼓锤,对准鸣冤鼓连击不止。
王通宝被突然如其来的鼓声从梦中惊醒,来不及穿上袜套,便气势汹汹的喊过衙役。
“谁呀!是谁搅了本县的美梦,快将击鼓之人押到公堂之上,我要亲自审问。”
大约过了一刻钟,王通宝整装待发,像模像样的来到县衙公堂,坐于正中木椅之上,俯视堂下的魏元孝与陶三斗二人,厉声开口。
“你是向景的徒弟,本县昨日网开一面放你一马,想不到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人……”
陶三斗第一眼见到王通宝本人,龌龊不堪的评价便马上涌入胸口,他话音未落,陶三斗当即怒斥拦截。
“王知县,击鼓之人是我,与元孝何干,你身为一县父母官,难道就如此视百姓疾苦于不顾,不问清楚原由便先行肆意妄为,岂不是有辱你知县尊威。”
王通宝听了陶三斗的反驳言辞,大小不同的两个鼻孔喘吸急促,耳根灼热,胡须乍立。
“你是何人,竟敢在本县面前轻言不逊。”
陶三斗稳了稳阵脚,提了提嗓音说道。“我乃向景的座上宾客,听元孝说,王知县独断专行,捏造事实,将景公抓到此处,我向来敬仰景公,也从未听说过景公有谋反叛乱之举,况且刘宋法律当中对坐上叛乱有明文记录,王知县无凭无据、空穴来风,不经取证质证、对簿公堂,便胡乱抓人,此时,我与元孝前来接应景公,希望你王知县快些放人。”
陶三斗明则通辨,思路清晰,句句说得头头是道,直听得王通宝目瞪口呆,一时间挠头抓痒,表情褶皱难堪,情急之下,一脸怒气,抬手指向陶三斗。
“你这个狂徒,跑到这里教训本县来了,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的话就是法,来人,将这两个狂徒即刻收监,听候发落。”
【俗人拙作,拜求首啃,收藏推荐,无比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