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猥琐至极陈老太
陈四听了此话,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便听外头一个憨厚的声音传来。
“大哥,您怎还在此呢?”来者想必便是袁家过继子袁裴,听得出他一路小跑着,见袁其商在前头等着,更是不敢怠慢。
“等你一同进去给太太祝寿,跑哪儿去了?”袁其商问道。
“方才见着王家公子,就多聊了两句。”袁裴微喘着气回答。
只听袁其商冷哼了声,没说什么便往前厅走去。花厅里又恢复了方才的气氛,别人不晓得,初容是看出袁其商心里对王清瑕的厌恶的。
众人在花厅里又是一番闲话,直到了宴席时间,这才陆续去到外头。初容一见了陈大太太,便觉对方神色有些不对,虽说还是往常般说话,但细心的初容看出了些许的诡异。
袁家的宴席没什么两样,大戏楼及杯莫亭都未开放,也没什么可以游玩的地方,因此席散后,众人便陆续回府了。
初容到了家,去老太太处请安,便见窦四和窦七也在。
窦家两位少爷搬进来几日了,除了每早晚请安之时,窦七是要去太医院的,即便无事在府上,也不会随意出来,倒是应该一心温习的窦四常到老太太屋里走动,一张巧嘴哄得老太太笑声不断。
此时,窦四又在,陈大太太和三个小姐见了礼之后边坐下来闲话。
初容听了召唤,坐到老太太跟前儿,心道不定又是想要自己娘亲嫁妆里的什么物事了,总计老太太不会这般亲近的。
老太太询问了袁家近况,无不唏嘘,将目光投到远处地上说道:“想你们爹爹刚做了官时,我们家在京中还是不起眼儿的,与一些贵人更是说不上话,倒是你娘亲与梁远侯府的商姨娘颇为投缘,好像是手帕交呢。”
初容大惊,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初容不想自己亲娘的事情被这么多人知晓,便不搭话,只想着待无人之时,再寻了老太太拉呱。“祖母,咱家先下可是人人不敢轻视的,莫说爹爹为官作宰的,单说祖母您窦家的威望,就没人能小瞧了。”
“那自是,怪道姐姐常说自己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原来跟侯府的商姨娘还有这么层关系,想来做姑娘时也是众星捧月的。”陈大太太不遗余力地给初容亲娘拉仇恨,听得初容暗自咬了牙根。
初容猜想过,老太太之所以不喜自己亲娘,怕就是因为心眼儿小的她觉得自己继室的身份比不得正室。此番陈大太太提起这话头,想来是深知老太太的性子,才这般说的。
初容装作不经意看向老太太,果见其脸色淡了淡,心说嫁妆还在她手上,看来还是要早些要回来,免得这对阴晴不定的婆媳又使什么花招。
陈五是不再多嘴的了,陈四见了很是解气,挺直了腰板坐在抿了抿嘴,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窦四轻咳了声,插嘴道:“手帕交,同窗谊,最是难得的。如今侄孙在书院里结识了王家公子,颇觉投缘。王家公子人品俱佳……”本来是为着初容解围,也是显示自己结交之人高洁,说到此处时忽觉不好将旁的男子夸得太过,于是继续说:“王家公子常寻了侄孙探讨学问,侄孙想着哪日邀了他到府上与大哥、三哥聚聚,此番多结识了人,日后到官场上也能互相照应着。”
老太太听过王清瑕,自知那是京城一等一的人物,见那等人物都与自己的侄孙交好,更是高兴,笑道:“合该如此,你寻了日子给人下帖子吧,叫熙儿也出来透透气,莫整日介躲在书房里,用功不在一时。”
陈大太太见这话被岔了过去,挑挑眉没说什么,又叙了几句闲话,这才先行离去了。
老太太身份在那里摆着,只要她不高兴了,是不会顾虑旁人的心思,初容明显感觉到祖母的疏离。
此前还好些,因着得了那么大一个便宜,老太太对初容态度还算好。平日里把着初容亲娘的嫁妆,也不会如何下手,可如今……初容了解老太太的性子,怕她会因着性子败霍。
老太太还记着窦四方才的话,笑道:“我这侄孙,也就是你和老七了,老七日后在太医院自是有出息的,你也争争气,明年下场丁给我拿个名次回来。”
窦四瞧了瞧初容,转向老太太笑道:“借姑太吉言,侄孙定当尽力。”
老太太一心觊觎初容亲娘的嫁妆,本来想将初容配给窦七的,奈何初容几次三番不见一丝意思,这样的话自己提出来,也会被陈钦驳回去。此番不经意看到窦四的神色,心下便是有了一番计较。
“尽力是尽力,你也常与哥哥妹妹们聚在一处,若是以后如朝为官,哪还有这日子相处。”老太太说着,一手牵起了初容的腕子,一手牵起了窦四的腕子。
初容恶心至极,心里转了几个弯。窦七是个极好的人,初容自是不会拿他做了筏子,但窦四这种人,初容算计起来是毫无压力和罪恶感的。
先稳住老太太才是,总之尽快将嫁妆取回来才是正经。想到此,初容眉眼弯弯看向老太太,又故意蜻蜓点水般瞟了眼窦四,这才低了头。
老太太是过来人,自是晓得这代表着什么,暗想这丫头原来不是个榆木疙瘩,也不是瞧不起窦七,原来是对窦四有好感。一时高兴,又说了一会儿子话,几人这才散了。
初容离福寿堂,边走边想,如此一来,老太太有了念想,应是不会败霍自己亲娘的嫁妆了,刚想到此,便听后头窦四追了来。
“六妹妹,这是要回院子了?正好为兄也要回去了。”窦四和窦七所居住的院子与初容的院子在陈府的两个方向,两人从福寿堂出来后只能共行一小段路,便要分开各自回去了。
说话间,两人便走到路口处,窦四竟要送初容回去,初容赶忙道:“窦四哥紧着回去温书吧,明年下场应试是正经。窦四哥是个学问好的,小六还等着窦四哥金榜题名,好沾沾喜气呢。”初容笑着说道,听得窦松洲一脸欣喜。
三言两语打发了窦松洲,初容暗骂这对无耻的人,真不知同是流着窦家的血,做人的差距怎就这般大?与窦七相比,窦四和老太太简直猥琐到极点。
亲娘嫁妆是自己安身立命的资本,初容定要夺回来。这事儿是指望不上陈老爹,那是个放养孩子的主,还得自己想法子。
初容回到自己院子,思量了几日,还是打定主意先利用了窦四稳住老太太。
这日傍晚,在外头溜了一整日的欢沁回到院子后,打碎了一个花瓶。
初容听了此事,当下决定将欢沁唤到屋子里来。
“你们都出去吧。”欢沁跪到地上,低了头不敢说话。初容则屏退了菊盏等人,一脸阴沉地坐在椅子上。
菊盏晓得初容的性子,再不是以前那个容易被劝住的了,也不敢多话,怒其不争地看了一眼跪着的欢沁,出去后小心带了门。
“欢沁,你这是在我这院子待腻了?”初容故意大声问道。
欢沁边大声说了两句“再不敢了”,便跪着行到初容脚前。初容忙去扶欢沁,哪想欢沁却不动,只趴在初容膝盖上低声说:“小姐,我瞧见大太太院子里渡春的表哥进府了,太太见了那人。”
“所为何事?”初容见欢沁神色郑重,便问道。
欢沁压低了声音,眼睛滴溜溜说道:“这不知,她表哥是天琢坊的学徒,也不是什么人物,奴婢就是瞧渡春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才跟小姐说一说的。”
初容听了这话,皱了眉头细想,忽地心头一凛,忙道:“天琢坊是京城最大的古董玉石店?”
欢沁说道:“正是,莫说在京城是最大,据说在其他地界也是有好几十个分店的。”
初容没有心思揣度天琢坊的规模,思来想去也不知陈大太太此番行事有何用意,琢磨一会儿心里猛地一惊,随即对欢沁说:“你能否打听来,渡春的表哥所来还见了何人做了何事?”
欢沁听了得意说道:“这不难,那厮一进园子来眼睛就四下看,色中饿鬼似的,奴婢还有几分颜色,找机会跟他说上话,能问得出来。”
初容一听这话,心下一顿,说道:“欢沁,若是要你出卖色相,那就算了,不值当的。”
欢沁蛮不在乎说道:“这有什么,奴婢也不是蠢的,还能叫他占到便宜!小姐放心,这事儿就包在奴婢身上了。”
初容还欲再说什么,见欢沁急着要出去堵渡春的表哥,便提高音量训斥了她毛手毛脚的事儿,当下便将人赶了出去。
欢沁走后,菊盏小心翼翼进屋,见初容坐着不语,紧皱了眉头似是有心事,便也没敢为欢沁求情。
在大家看来,欢沁实在太不像话,整日里游手好闲,若不是六小姐好性儿,早赶出去了事了。
不多时,还不等初容理出个头绪来,便见欢沁匆匆返回了。听了欢沁的叙说,初容这次是真的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