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思……”
黄昶绕树转了半圈,没再发现更多痕迹。倒是有几分佩服起那个神秘人物来——虽然距离较远,他也没刻意动用神识去追踪搜寻,但能在他已经有所关注的前提下悄然离去,这份本事也绝非寻常了,一般人肯定做不到。
不过黄昶的好奇心也就到此为止,并没有进一步继续调查的打算——没准儿人家只是在这里聊聊天,谈谈心,顺带着交换定情信物呢。自己又不是六扇门的人,管不了那么多闲事,也没必要把什么都搞得清清楚楚。
抱着这样的想法,黄昶转身离去。
在离开树林之后,他又走回到道路上,依旧是一边闲逛一边思考着自家琐事。这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过路客,身穿仆役服色,行色匆匆似乎是有急事要办——这里本来荒僻,但今日姒氏大宴,各家豪门集聚,人多了事情也多,仆役下人们到处跑腿毫不稀奇。黄昶这一路上也碰到不少,故此并不在意。
然而就在两人互相接近,快要交错而过时,他却忽然眉头一皱——从对面那人身上竟然隐隐感受到一团敌意与杀气!这里再无旁人,毫无疑问是针对自己的。
就在他抬头的同时,对面那人也骤然发难,从其袖中弹出一截利刃,划出一道银光向着黄昶咽喉削来。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端的是熟练无比,大约是经常干这一行,使这一招的资深杀手。
只可惜这位杀手这一回实在是找错了目标——就在他手中利刃削出的同时,从对面那原本赤手空拳,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性的小伙儿手中忽然冒出一截木棍,并且以不合逻辑的速度变粗变长,瞬间成了一根大棍棒……远在袭击者手中利刃能够碰到对方躯体之前,便已经毫不讲理的狠狠抽打到了袭击者本人身上。
其力量之大更是远远超出了普通凡人所能想象的范围——那袭击者的整条手臂连同手上刀子都没了,整个被打飞了。火龙棍余势不减,又将他半边身体骨骼一起砸碎。
黄昶一棍子将那袭击者抽飞后没有浪费一点点时间,立即一个箭步跟着窜到对方面前,双目紧盯着那张完全陌生的脸,叱声喝问:
“为何想杀我?”
——因为是仓促之间出手,黄昶只来及控制住棍上火龙,没直接把对方烧死。但力量控制上就差了点,眼看就要把袭击者打死了。所以他连对方身份都来不及问,赶紧询问攻击原因。
黄昶这一声叱喝中本就隐含镇魂之音,而那人身受重伤,更是抵挡不住他以强大神识造成的压迫,也来不及编造瞎话,脱口而出便回应道:
“主人……令我……灭口……”
由于伤势太重,在临死恍惚之际只来得及说出这几个字,随后便脑袋一歪断气了。黄昶皱了皱眉头,手掌探出按在了对方头颅上……但终于还是收回,放弃了对其搜魂的念头。
——这只是个凡人,想杀自己,却被自己反杀,以命相偿也够了。若是对他搜魂,从此便魂飞魄散,再不能入轮回,永远消逝于天地之间。以他的行为,还不至于要承受这么重的因果。
西昆仑乃名门正派,行事自有分寸,时时须得保持克制自律,哪怕在这些小地方也不能松懈——自认为没有“圣母心”的黄昶在昆仑山上十年,终究还是在师尊长辈们的潜移默化之下,习惯了按照这些戒律行事。
当然就算不搜其魂,光从他最后说出的那几个字中,也能够推断出很多东西了——灭口?还是派这么个普通凡人来灭自己的口?那只能证明下令者对自己其实一无所知,包括这个负责执行的也一样——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黄昶还很清楚记得那人先前的一系列表情变化:从出刀时的轻描淡写,满不在乎,到被自己一棍子抽飞时的惊讶和不可思议……直到死后,这种极端的意外和惊诧表情依然停留在他那张脸上。甚至压过了死亡所带来的痛苦和恐惧。
——估计对这家伙来说,原本只是顺便踢开路边一颗小石子那种动作,结果却是踩到了一头斑斓猛虎!当然若不是这种发自内心的轻松和不在意,他也不会有机会靠近,黄昶早就可以感受到他的敌意和杀气了。
偏偏这家伙居然真的只把黄昶当作一个寻常过路人,杀之易如反掌的那种——轻轻松松靠近,在两人身形交错的刹那一刀断喉,然后扬长而去——在那人心里大约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好像走路喝水一样简单。所以他的心情一直极为放松,居然连黄昶都没发现异常,直到出手的前一瞬间才有所反应。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一只耗子也许可以在老虎不注意的时候悄悄靠近它,但以为能就此袭杀对方那纯属做梦,即使黄昶不做应对,他身上穿着的宝甲,昆仑弟子铭牌等等护身法器也会及时做出反应。确实有些倒霉的修仙者有时候会被凡人暴起偷袭杀死,但一身顶尖装备的黄某人肯定不在其中。
“隔那么老远,连看到个路人就要灭口……嘿嘿,看来所谋甚大,真有点意思了。”
黄昶低下头去,对那具尸体细细搜检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值得关注的线索。包括他身上这身仆役装束,明显是临时从别人身上剥下来的——黄昶估计在这附近不远应该有个被扒了衣服的倒霉蛋正躺着,只不知道是昏是死。
他转过身去,又返回到刚才那棵树下,这一次是正儿八经,动用修士手段,细细寻找线索了——人家既然要灭他的口,那他也少不得回报一二。以直报怨么,包括西昆仑门派也一直是这么干的——若非那些胆敢对他们乱伸爪子的蠢货都被干掉了,又何来今日天下第一大宗门的赫赫威严?
不过这次还是没什么收获,那个神秘人物确实有够谨慎,除了两个浅浅脚印之外没留下任何其它多余痕迹。就连脚印也只在树旁出现,稍远一点就不见了,不知道是运用了轻身功法还是其它方式——比如飞遁。
但黄昶也不失望,无论如何,那个红衣女郎本身就是一条线索,虽然他并不认识对方,但既然能在姒氏宴会上出现,必然不是无名之辈,肯定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