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老太君说完在下人的搀扶下站起来——其实她身体还没有虚弱到那个程度,但是做什么都有个人扶不是显得隆重么——朝着大皇女便要跪下。.。.
通常这个时候大皇女应该扶一把,说些客套的话,怎么说潘老太君也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了,两朝为官。但大皇女没有,她依然坐着,她和潘老太君都坐在主位上,各坐一边,见潘老太君要跪,没有赶紧去扶,只是淡淡道:
“看样子潘府对于柳二的罪行并不知晓,看在今日老太君六十大寿的份上,本宫便不计较了。老太君快起身,一把年纪了,先别折腾这些多余的。”
凌沭没忍住‘噗嗤’一声轻笑,声音虽轻,近点的几个人都听到了,比如二三王女、潘老太君一家。大皇女也责怪地看了她一眼,可眼中其实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凌沭厚脸皮地假正经地咳了两声,挑了挑眉——
原来大皇姐比她还腹黑。
潘老太君在下人的搀扶下稍微有点艰难地起身,毕竟年纪大了。
她已经跪了一大半了,就差碰地了,大皇女才说快起身!可这又如何,她难道能说大皇女的不是,能表现出不满吗?这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柳二被押走,大皇女又不怪罪潘府,潘府的名声没有遭连累,还好还好。潘老太君刚松一口气,忽然又觉得不对!
不对,非常不对,哪里都不对。
首先,柳二只是个普通杀人犯,最多惊动京兆尹,为什么会发动大理寺?还让大理寺卿自个儿带人来搜?更甚至是大皇女亲临?
就算是不好意思打扰她的寿宴,也没必要大皇女亲自出马啊。潘老太君虽自持甚高,但还没有自恋到认为大皇女会来给自己走这么点人情面子。.....
其次,柳二已经被押下去了,大皇女怎么没点要走的意思,莫非还有别的事?
当然,潘老太君依然不会认为大皇女不走是要给她贺寿或者留下来吃个寿宴什么的。
最后,除去大皇女不说,二王女和三王女今天也都来给她贺寿了。开始没多想,现在想想,不对啊。
她从前和二王女三王女党派并没有什么深交,潘老太君自诩中庸之道做得很好,女皇陛下还健在的时候,她绝不会站队,这也是她能够两朝为官还一直深受重用的原因。
前几年寿宴,几个王女,没有一个到场,今年却几乎都来了。六王女没什么可疑,因为六王夫和孙女婿交好,五王女和幽王殿下,她现在大概能够理解,因为她们知道大皇女要来。
二王女和三王女呢?来做什么?
潘老太君隐约猜到有事要发生,看了自家女儿一眼,潘侍郎正偷偷瞥二王女,那眼神,绝对是在请示什么!
潘老太君苍老的脸庞一凛,这个逆女,教育多少次了,要秉持中庸之道中庸之道!她倒好,早就跳到狼窝里去了!现在可好了,大皇女今天绝对是要出手了!
潘老太君有预感,不详的预感,潘府今天,要遭殃啊……
果然,下一刻,潘老太君的预感应验了。
柳二被捕,可大理寺的人都还在,众人都感觉有事要发生,而且感觉很强烈。
这种感觉,在大理寺的人搜到两本东西拿上来时,得到了应验。
全场静静地看着大皇女翻那两本书,只见她眉头越蹙越紧。
潘侍郎给了二王女一个放心的眼神,在大皇女“啪”地一声将两本书扔在她面前时,扑棱直接跪下,不带一丝犹豫,因为——就是这么自信。
大皇女目光不明,“潘侍郎,你做何解释?”
潘侍郎看着那熟悉的封面——《极致春|宫之吾与妩媚勾人小妾篇》以及《极致春|宫之端庄正经贤淑夫郎的床上真面目》,暗地里勾了勾嘴角,然后,俯首默认:
“大皇女恕罪,臣……微臣认错。”
“你可知这两本是从哪里找出来的?”大皇女语调隐晦不明,“你的书房,你书案下的地里头,你承不承认!”
“微臣承认。”潘侍郎认得很爽快,为什么?因为那两本就是如题啊,它就是春、宫、图而已。
幽王殿下的侧夫好端端来她潘府里,肯定有事!于是她就找机会同二王女说了,英明如二王女,当即让她回家看看账本还在不在,有没有藏好。她回家一看,哎,还在。后来二王女又让她把账本重新藏好,毕竟有明川孙自芳的例子在前,防备着总是好的。
她按照二王女说的,把账本藏起来了,放了两本真正的春|宫图进去,果然!大皇女今儿来就是为了账本的事!
但是她也不怕,真正的账本她已经藏起来了,现在这就两本春|宫图,就不信大皇女能治她的罪。
二王女搓搓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很是悠闲,和凌沭有的一比。
潘老太君眼神不好,下人偷偷告诉了她地上那两本书的名字后,她老脸一臊,却也放下了心来。
虽然春|宫图不雅,但是比起别的什么,真是好太多了。
就在她们都放松下来的时候,大皇女忽然一笑,看着潘侍郎道,“你承认?本宫方才问的话,你都承认?”
“微臣知错。”
潘侍郎不解大皇女为何还要再问一遍,还没来得及思考,就惯性地点头。
而二王女在大皇女再问的时候,突然眼神一变,看着地上那两本书,冲上去就想捡起来看看,奈何却被凌沭快了一步。
凌沭将书捡起来,拍了拍,然后翻开瞧了瞧,语调淡淡,却有一丝调侃,“潘侍郎果真闲情逸致啊。”
她这半句话让二王女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落下,只是还没落全,就又提起来了!
凌沭接着道,“特地给账本做了个马甲,还是这么……有情趣的。”
“幽王殿下见笑……”潘侍郎猛地抬头,账本?什么账本?不是换回春|宫图了吗?!
凌沭好心好意地拿给潘老太君看,还让人把烛火抬过来,怕她老人家眼睛不好使。
潘老太君抖着手翻开,看了一页就震惊得不行,再翻一页,再翻……
“啪”地一声直接摔在潘侍郎脸上,踉跄着两步上前,哆嗦的手指指着潘侍郎的门面:
“逆女,逆女!我潘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咳咳——”
“老太君!”
“母亲!”
潘老太君狠狠地咳了两声,好在身旁的下人忙给她顺气,这才没有岔过气去。
潘侍郎有些不敢动手去捡那两本书,但还是得捡起来,一看,顿时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的,不可能!她明明把账本藏起来了,明明换了两本春|宫图下去,为什么……还会是真的账本?
潘侍郎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转头去看二王女。后者看上去很是镇定,可是桌下的拳头早已捏得指节泛白。
(谋天下:谁说本王是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