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转过身来,面向着我恭敬道:“公主殿下,永福村的村民只是一时被人蒙蔽利用,如今造谣生事者已经被正法,还请公主殿下原谅永福村村民的过失和莽撞,饶了他们的罪过。”说完,曹寅又要行跪拜之礼,我急忙示意一旁的顾守成和李达将其扶住。
“曹大人,我又怎么会和这些村民计较呢。”我心中对曹寅这个县令,更加敬佩起来了,我走到跪在地上,向我求恩宽恕的村民面前,叹息道:“你们有这样一个为民着想的父母官,真是你们的幸运啊,你们万不可再辜负了曹大人的一片心啊!”
我见众村民一片悔过之色,便扬了扬手道:“都散了吧,回去吧,日后万不可再糊涂下去了。”
众村民一听没事了,便欢喜的冲我叩拜谢恩,“不要谢我,要谢,就谢谢曹大人!”
众村民立即又朝曹寅一顿感激行礼,见此情景,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又开始担心起来。
“紫山,你也回去吧,你姐姐我已经送回家了。”曹寅又拍了拍紫山的肩膀,笑道:“你呀,亏你想得出,把你姐诓骗到山上,幸好我路过,万一遇到什么意外怎么好。”
紫山挠挠头,嬉笑道:“曹大人,明天我就十六了,我可以去县衙当差吗?”
“这个……”
见曹寅有些犹豫,我便接了话头,“我看紫山挺机灵的,而且人比较清醒,明辨是非,曹大人就收了吧。”
曹寅笑笑道:“既然公主殿下都这么说了,那还有什么说的呢。”
“真的,太好了,谢谢曹大人,谢谢公主殿下!”紫山欢喜道:“我这就把好消息告诉姐姐,曹大人、公主殿下,小人告辞了!”说着,紫山行了礼,便提着新娘的裙子往回跑去,边跑还开心的叫着。
“这孩子。”曹寅望着紫山的背影,一脸慈爱的笑着,“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适合这个差事,只是……唉,我可能在浚县待不了多久了。”
见我疑惑,曹寅苦笑道:“其实这次装死真的是权宜之计,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撑不了几天了,所以我早已向朝廷请辞了,希望在新的浚县县令到来之前,再尽尽最后一点力吧。”
闻听此言,素来不喜欢流泪的我,不禁鼻子发酸、泪眼朦胧,谁说我们大周没有好官呢?宋兰成,还有曹寅,每一个不都是除暴安良、为民尽力的好官吗?
“曹大人果真是浚县的父母官啊。”我由衷的称赞道,心里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同情,我低声问道:“曹大人可有家人?”
“微臣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嫁人了。”曹寅突然笑道:“至于我的夫人,已经走了很多年了,在那边也等了我很多年了,这回,我终于可以好好的去陪陪她了。”
曹寅说得平平淡淡,甚至有点幸福的味道,但我与众人听来,却是阵阵的酸楚。连一向我行我素,逍遥自我的叶流云,也沉默下来。心中甚至还有一丝丝的不平,“这样一个好官,如何落得这样的结局,难道,这也算是天意吗?”
告别的时候,曹寅吩咐人,将葛二的尸首拖到马匹上。
“这个葛二也是个苦命的人,若非当日我从河里将他拽上来,他估计也随父母被大水冲走了。唉,也是我疏忽了,没能教化好他,让他一念之差,走上了歧路。就让我带着他回家吧。”
曹寅说完,和我,还有车队所有人行礼告别。
这个平凡而伟大的县官,即便到了最后,还是把一切罪责都算到自己的头上,他的心里只有这浚县的百姓,仿佛所有百姓都是他的孩子,但凡一个犯错,都是他管教不力造成的。
“这希望这浚县的百姓真的醒过来了,他们每犯一个错,都是在曹大人的心上割口子呀。”我望着曹大人一行人的背影,淡淡地叹息道。
耳畔响起一阵哀婉的笛声,本该是很催泪的烘托之音,但吹奏者的技艺一听就不够精湛,断断续续的,错拍漏拍更是严重。
“谁吹的!”我回过头,用目光寻视了一圈,并未发现有士兵拿着笛子,一旁的孙秉持向我打了信号,手在前面暗指着一个方向,我顺着寻找才发现,叶流云手里竟然拿着一支短笛。“你!?”
叶流云皮笑了一下,举着短笛回应道:“好久不吹,生疏了些,我练练应该就好了,对不住了各位。”
听他如此解释,我不禁心中好笑道:“这哪里有一点杀手的模样?”
懒得理他,在杜若的搀扶下,我重新上了马车。顾守成见大家都在,没什么错漏,汇报了一声,便下令启程。
“叶流云,你从哪里弄得笛子?”
“哦,回公主殿下,刚刚地上捡的,应该是紫山那小子掉的。”
“那你不及时还给人家。”
“他都走远了,反正这路上也无聊,不如吹吹笛子消遣一下,就当他报我的救命之恩回礼了。”
“你还真是脸大,好了,别吹了,太难听了。”
“真有这么难听?”
我在车上轿子里不再和他搭理,不想孙秉持这个小话痨又出现了。
“我听着还好啊,对了叶护卫,这是什么曲子,秉持我怎么没听过呀?”
“这是我自创的曲子,你当然没听过了。古有广陵散,这个就叫流云散吧!”
“广陵散好像是古琴曲吧,你这是笛子。”
“哎,管他呢,我自己创的曲子,当然我说的算了!”
“有道理。”
……
我真不该把他们俩凑到一块儿,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