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
南门濂疑惑道,大脑迅速运转,蓦地想到了什么,一下跳起,厉声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风无裳耸耸肩,扁着嘴委屈道,“谁知道你昨晚中了什么风,硬是把我拖到床上来了,挣都挣不脱。【高品质更新】”
南门濂沉吟半晌,眉眼冷厉,倏地叹一口气,无可奈何道,“你真舍得。”
风无裳撇撇嘴,不置可否。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他理清楚了昨晚的脉络,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
“你要真想回来的话,便回来吧。”
“说的这么勉强,哥哥可不稀罕。”风无裳指尖绕着黑发,“我要你请我回来。”
“请你,请你,我的小祖宗。”南门濂瞪她一眼,“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风无裳惊讶道,“这不应该是我爹教训我的口吻么?原来太子殿下一夜老了这么多岁啊。”
“你叫我什么?”
风无裳冷哼一声。
南门濂哑然失笑,脾气倔成这样的只有她了吧?明知危险还一意孤行……
“你明知道我……”
“说这么多婆婆妈妈可不像你。”风无裳挑着眉。
“是。”只要牵扯上她的事,他都变得罗嗦起来,还想说什么,终究收回,只道,“疫病更严重了。”
“我发现了一件事,这事本来昨晚就要跟你说的,”谈起正事,风无裳正色道,“我发现镇外的那条河旁有几户人家,都没有染病。”
“只是几户?”
“正好在那一块,也只有几户罢了。”风无裳回想着道,“我们和一户居民聊了些时间,是一对夫妻,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妻子的表情有些古怪,好像想告诉我们什么,又不能说出口的样子。我感觉,也许她知道些什么。”
南门濂点点头,“在什么位置?”
“桐江河中游偏上,出了镇口不用走多远就到了,再往前走会有个村落叫桐花村。”风无裳道,“我让大虎派了团里两个人盯着他们,有什么异常及时向我汇报。”
“也许是个线索。”南门濂深思道,“我问过卫涵,近期内,镇上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或是来了什么不一般的人,他告诉我桐江镇只是个偏僻小镇,往常不会有什么人来,如果有能人经过,也是为了十里外一座青山,琅琊山上的百历花去的。百历花三年盛开一次,花可入药,属珍贵药材,如今正是花期。”
“百历花……”风无裳默念着,“你是说,宫洛澜很可能来了这里?”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这样便好了。”风无裳眼里染了喜意,“如果他来了,以他神医之名,这区区疫病定难不倒他,到时他开出了药方,全镇百姓都有救了,你也不用担心。”
“希望能找到他。”南门濂拧着眉,面上不太舒服。
“这里只有我跟你,不舒服就咳出来吧。”风无裳担忧道,“我知你在外要维护特使大臣的形象,不能轻易病倒,也不能表露出染了疫病的样子,使得他们恐慌,但寻常时候不需要这么辛苦。”
“无妨,不是什么大问题。”南门濂摆了摆手,“驱寒的药物一日日发下去,这么多人,总有用完的一天,总归不是个治本的方法。消毒水,隔离,都只是治标,如今还没有一人好转起来,百姓如今这么平静,很快会有一天将爆发。”
“就让他们爆发吧,我们还能帮着把日期提前。”风无裳挠挠耳朵,眼里闪过一抹狡黠,是恶作剧的光芒。
“我懂你的意思了。”南门濂抱着双臂,“你是说,让我来当这个导火线?”
“聪明!”风无裳打了个响指,和南门濂说话就是有这点好处,很多话她不用说明白,南门濂便能领会,甚至于她才起了个头,南门濂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表达的意思。这种默契,真是有如神助。
“如果不是有所顾忌,我真想狠狠亲你。”
“我知道,你不行嘛。”风无裳摇头晃脑,“可惜啊……”
“以后便知道行不行了。”南门濂眯了眯眼,她不知道,半卧在床上的她,三千发丝垂下,衣领自肩头滑下,慵懒懒散,有多么诱人……
……
“听说了吗?新来的大臣病了!”
“染上疫病了!”
转瞬之间,这个消息就如雨后春笋般传播开去,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个时辰,整个桐江镇的人都得知了这个消息!随即是整个疫病区!
“胡闹!”有人骂道,“这特使大臣才来没多久,防护措施做的那般好,一直是口罩手套抵挡着,也没有与病人多做接触,怎么会染病?”
“嘁!得病这种事哪能由这些说了算!你是没听说,他脸色苍白,频频咳嗽,一看就是疫病的征兆!”
“镇里大半人都是这样,寻常伤寒离疫病还有些距离,现在哪能轻易诊断!”
“谁知道呢!反正已经被传染了,已经有征兆了!就算不是疫病,也不远了!”
“哎!那我们,可怎么办呢?”
“看着办呗!朝廷不管我们,就一路闹过去!反正一条贱命,谁都不怕!”
“……”
新来的蓝大人染病的消息如平地一声惊雷,惊醒了面对死亡时麻木且压抑的百姓们。
朝廷派了几个大臣来,结果也没多大起色,这个蓝大人,他们不知是何身份,只知道官位似乎不低,从皇上封他为特使大臣就能看出来,这或许是最后一个了咯!
他来的时候也雷厉风行的拿出了点手段,众人以为看见了曙光,春天不远了,谁知,是有了些好转,但只停留在原来的基础上。直到现在,还没出过一个病人痊愈的例子,照这样下去,他们迟早都会感染,一脚踏进棺材里!
现在可好了,连他都染上疫病了,怕是真的没指望了!
官府外围了一圈的人,皆是健康的人。与疫病有些关系的人,不论是得了,还是怀疑种群,依旧被重兵把守在院子里不得出来,于是除他们之外的人,跑来这里抗议,说是捍卫自己的权利云云,归根结底是怕自己被放弃了。
“大人不是骗我们的吧?”
“这种事情怎么作假?”
“话是这么说,可保不准故意宣称自己得病,借此机会离开这个地方呢?大人是高官,可以回帝都养病的吧……”
“呃,你这么说,我想起,昨天看大人还正常,不像染病的样子啊……”
“是吧,我就说嘛!怎么会……”
“但是帝都不是戒备森严,前几位大臣也没能如愿回去的吗?你想想啊,帝都里的那些王宫贵族,怎么允许一个病源回去?”
“说的也是……”
“嘘!都别说了,大人出来了!”
一声提醒,七嘴八舌的议论直到一身蓝衣的男子从官府里出来才停止。
往日丰神俊朗的俊美男子今日面色着实不大好,略显苍白,尽管没有其他人的扶持,众人也觉得他身形消瘦,宛若摇摇欲坠一般,怎么才一天没见,变化就这么大了?
其实实际情况也没这么突出,只是众人心理作用罢了。当你心里认定了一件事情的时候,怎么看,它都会被牵回到这个道上,俗称心理暗示。
事情的起因来源于南门濂在视察时,一次没忍住的咳嗽,一下没克制住,于是多咳了几声,顿时让院内寂静无声,落在安静的院内掷地有声。让人起了疑可好,仔细琢磨觉得这几天,特使大人着实不大正常,于是在这特殊情况下一发不可收拾,疑团硬生生滚成了雪球,越传越远,越传越离谱,甚至还衍生成一个花好月圆,他与镇内某患病女子秘密接触真情流露的版本。
哦不,应该说艳本更为妥当,风无裳,忍了。
因为,是她传的。
呀,今天天气真好,这么好的天气,适合南门濂特意出来做一次澄清,澄清的内容嘛……
南门濂咳了几声道,“我确实身体不适。”
众人哗然。
“也不知道有没有染病,目前还是初期症状,尚未确定,如果有进一步发展,我会再告诉各位,各位不必惊慌。”
不必惊慌才怪!连大臣都得病了,他们怎么办!
“宫里来的御医为我开了几个药方,目前取来了药,正小火熬着,我会一一试试,若有所好转……也是福音了。”
众人面上表情五彩纷呈,似疑似惑似惊似喜,这是要为他们……试药?
他们起初也吵着让大夫拿出药方来,患病的人不吃药,难道吞吞空气就能好?没有药方,病不会好,一切都是无济于事,可是药方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寻常开的几味药,确定对人身上不会造成影响,可让他们服下去之后,对病也一点起色也没有,那么,只能另辟途径开出其他药方,用药理知识来说可以开出,但不能确保混在一起不会发生什么事。
人的构造体质不同,热性寒性不同,这场疫病没有学名,谁敢打包票说喝下去的东西有益无损?
于是,就卡死在这一个环节上,没人试药。
如果只给一个人喝,谁都清楚自己成了试验品,没人愿意站出来,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可是现在,这个尊贵的蓝大人,居然说拿他验效果?
无疑是铤而走险。
“大……人?”
话一出口,身边的卫涵迟疑道。
这个人的身份,其他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
站在身前的这位,可是太子殿下啊!是东飒国的太子,将来的君主啊!他千金之躯,怎么能以身犯险试药!这事放在别人身上可以,可是万一他有了事……牵连下来,他就是有十颗脑子也不够砍的!
“就这么定了。”南门濂捂住嘴,咳嗽两声,身后的人急忙上前为他披上长袍。
病中的人可是极为怕冷的。
“大人别一直站在风口了,随小的进去吧,小的去看看药好了没有。”一个小侍卫扶过了他,冷眼扫过下面的人,“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要问?”
“没……没了……”
这个小侍卫的眼神好恐怖,就像是冰天刮刀子一样……
小侍卫扶着蓝大人进去了,其他人在原地歌颂蓝大人高风亮德大公无私舍己救人为民请命吾等模范一番,摇头晃脑的离开了。
这样想来,应该是有救了吧?
那厢,南门濂借着风无裳的力,满足道,“有娘子细心扶着,为夫甚是享福啊……”
“幸好你没说我力壮如牛,不然谁扶得动你。”
“这是娘子的台词,为夫不抢。”
风无裳扶着他的手转为一掐,笑吟吟道,“乖。”
南门濂同笑吟吟:“娘子这斤斤计较的样子也甚是可爱。”
风无裳微笑,力道不减,“我也觉得。既然如此,为了满足你,我就委屈多让你体会一会好了。”
南门濂同微笑,回味道,“刚才娘子为我出头,为夫发现,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吃软饭啊……对了,那天饭菜味道甚妙,往后伙食都是娘子操刀承包了吧?”
风无裳恶狠狠,“你吃了我的那份,我还没跟你算账!”
“你我夫妻一场,算这么清楚明白做什么?要不,把我那份给你?”
“刚才不还说我斤斤计较可爱吗?男人果然都是花言巧语,三句变心!”
“为夫,让你吃回来?”
“……”
风无裳对某人挽上衣袖的小半截小麦色手臂,囧了囧。
“够吗?”南门濂又向上拉了拉,“还是要换个地方?”
他语气婉转呢哝,“吃我吧……”
风无裳莫名咽了口口水,“……滚蛋!”
“大人!”
南门濂风无裳打情骂俏(?)尚未结束,一句话横插了进来,耿守本分的卫涵追了过来。
他越想越不妥,直觉要劝,不能对此无动于衷,又道,“大人,您还是再想想……”
“不必说了,我心意已决。”南门濂一摆手,语气一沉,“如果不吃药坐以待毙,依然是死路一条,卫大人你不懂吗?”
卫涵愣住,扶着他的小侍卫朝这瞥来一眼,扬唇一笑,反问道,“卫大人,这就是你的赤子之心?呵。”
他一声轻笑,卫涵却宛若望见腊月寒冬里一朵梅花的摇曳,夹着冰雪,一抖,一动,梅香扑鼻。
他被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许久后,再回想起,很多事情已经模糊,唯独记得那时有一个少年,对他似讥似讽。
——“卫大人,赤子之心?”
再忘不掉。
两人走远,南门濂蹙眉道,“你又对他笑了。”
风无裳挑衅道,“你要拿我怎样?”
“你竟笑给别的男人看。”南门濂淡淡道,“不怎么样,但对我要笑的更好看。”
风无裳:“……”八颗牙齿牙白牙棒么……
南门濂得病的消息传出后,同样惊异的还有官府内的人,和炼风团的那一帮子人,暂且把春桑和尉迟烈也归入炼风团内。
并不是说官府内的人得知他染病了,便要远离退避之类,这段时间内他们接触的病人也不少,只是多了些惊慌,疫病已经伸进了官府内,距离如此之近。有时撞上的时候,仿佛遇见了将来的自己。
对于炼风团的人,则是……原来殿下远离风爷,是这个原因!
他们就知道殿下决计不会为了其他女人抛弃风爷的!
风爷铁血真汉子,比一般女人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区区庸脂俗粉,何必呢!
石之砚叼根草,不屑的瞟了那堆只忧郁了一会时间,便围坐一团兴高采烈欢欣鼓舞疑似重新发现人间真爱并大张旗鼓为它喝彩的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一眼,提醒道,“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而是,殿下染病了。”他该说他们是粗神经么……
醍醐灌顶,拉回了他们的神智。
确实,炼风团一伙子人立时从载歌载舞回到了眉头深锁,殿下得了病,小小风寒不根治,就有可能衍生成疫病,到时候东飒帝得知,先不说扒了他们一层皮,要是殿下真病情加重,他们怎么舍得失去他!
东飒国整国都会陷入悲痛,而且……风爷怎么办!
“会有办法的!”庞大虎坚信道,“殿下和风爷神通广大,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如果有办法的话,早就拿出来了,整个桐江镇的人都治好了,还用等到这刻?”
“诶我说,你不说句丧气话会哑巴啊!一出口就没好话!晦气!”尉迟烈唾一口,“你要想成乌鸦嘴,老子不介意拔你的毛!”
“我不是实话实说告诉你们么……”石之砚嘀咕一声,“要不是我直言相告,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想起这码子要紧的事……”
“嘿,谢你大爷的好意!”尉迟烈骂一声,“走,我去看看殿下去!”
“我也去!”
“还有我!”
一瞬间,全屋人准备出动,只除了一个。
“走吧走吧,都去吧,指不定到了门口就被拦住了,要进去保准被轰出来。”石之砚凉凉说一声。
庞大虎恼道,“砚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知道你们都在这里。”恰巧春桑从外进来,道,“风爷让我说一声,他知道各位关怀心切,想去探望殿下的病,不过殿下喜清净,有风爷陪着,大家还是先别过去了,也当是为他们空一块地出来,先谢过各位的好意了。”
“我就说了吧,你们还不信。”石之砚里的草一晃一晃,他努努嘴道,“现在这时正是他们两人独处,修补嫌隙,商讨大计,联系情谊,你们瞎过去凑什么热闹?”
庞大虎嘟囔道,“你又不早说……”
“我哪来得及啊!”
春桑扑哧笑道,“你这小兄弟说的还真是对,好了,大家别担心了,有风爷陪着还不够啊?”
“哎!没劲!”尉迟烈一掌拍在桌上,红木桌抖了三抖,幸好还没裂。他心里有一块空落落的,说不出原因,或许是因为,随逸弟又有些事没叫上他一起做吧?
她有了夫君,他的偶像,一直是她的夫君……
“砚台,你倒说说,还有些是没来得及说的?”庞大虎来了兴趣,也坐下来问他。
石之砚鼻孔朝天一横,嘴里的草耷着,说出的话却清晰,“照我看啊,风爷早就知道殿下可能染病了,他不满意才不是为了你们说的那些!”
“早就知道?你怎么推断的?”
“你想想看,殿下和风爷的感情,能是横插一个旁人可以打断的?”
春桑喜滋滋,觉得这个人说的话真到点子上,竖起拇指道,“说得好!”
石之砚得了表扬,说得起劲些许,“然后,肯定是风爷和殿下合谋,演了这么一场,把原来隐藏的病症全暴露出来,让所有人得知他染病,破釜沉舟,搅乱局势,再重振民心,不得不说这招棋下的真是妙!来了个翻转后,小镇怎么都不能停滞不前了!”
好像有点道理。一群人听得入神,“你继续说……”
……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这边房里,风无裳喂南门濂吃下了药,让他躺着休息一会,寸步不离,等着他服下药后,不会出现不良反应。
一连几天,药水灌下去,南门濂的病毫无起色,反而逐渐恶化。尽管御医一再保证他们的药喝下去,不会出现并发症,风无裳却对他们的医术深表怀疑。
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风无裳执着床上人的手,看他陷入新一轮的沉睡,渐渐有些不安。
他最近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醒来后咳嗽更加厉害,手脚冰凉,从前被窝里给予他的温暖,现在都要她来提供。
那群庸医说,恐是已经转成疫病了。
南门濂劝过一次让她离开,发现毫无用处后便不再劝,只是醒来后望着她的眸子全是担忧,在她面前克制着自己的咳嗽,显得有精神不让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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