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狠狠地冲了过去,在周氏尚且怔楞的时候,双手如同钳子般夹上了她的脖子,双眼绽放着恶狠狠地金色光芒。
双手收紧,收紧,再收紧,狠狠地握着。周氏的脖子在刘姨娘的手里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她瞪大眼睛,眼珠子几近凹凸出来,舌头更是长长的伸着,如同丧尸一般惨白的脸色,以及那微弱却不绝于耳的叫骂声。
“贱人,你在做什么,快点放开我,不然打死你,打死你!儿子,岩儿,救我啊,救我。”
声音慢慢的,变得更微弱,不过分分钟功夫,周氏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周氏将要窒息死掉的时候,刘姨娘突然松开一只手,双手食指中指合并,对着周氏的左眼,狠狠地挖了下去。
“啊。”周氏凄厉的尖叫,其声音之尖锐,听的人头皮发麻,浑身鸡皮。
所有窒息的痛,都比不得这一刻眼睛痛的撕心裂肺,周氏拼尽全力的推开她,一边还恶毒的骂着,诅咒着,痛恨着。
“贱人,我要你死,我要你生不如死,好痛,我也要你一样痛!”
血水顺着她的眼眶流了下来,一颗还在跳动着的眼珠,从眼眶里滚滚而落,跌在地上,还抽搐了两下。
周氏半张脸几乎全部都是血,她使出拼命的力气,狠狠地挠着刘姨娘,爪爪致命。
就在刘姨娘拼着左脸被挠烂的危险,欲抠下来周氏的右眼的时候,郁博简踉踉跄跄的赶到了。
他狠狠地拽开刘姨娘,一把将她推到了一边,又弯腰扶起了惨叫着的周氏,“娘,你没事吧。”
“啊,你们都要死,都要死,死!”已经痛昏了头的周氏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地挠了下去。
“啊。”郁博简惨叫一声,左颊下一道长长的血口,正簌簌的滚落着血珠,有那微微颤动着的,被划开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疼的他倒抽一口气。
“夫君。”封水烟大哭,心疼的拿手帕为他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快些叫府医,府医啊。”
周氏已经痛红眼了,见什么挠什么,当她看见封水烟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后,森森一笑,双手曲卷成爪,狠狠地挠了下去。
“不。”郁锦鸾惊呼,目呲欲裂。同样惊呼的,还有刚刚来到前厅的郁嘉澜。
郁博简受伤她就已经气的不轻,可那毕竟是他自己找上去的,赖不着谁。可自己美丽温柔的娘亲却实实在在是受了牵连,尤其是娘亲是个女人,若是女人容貌花了,怕是一辈子都要完了。
娘亲性格内敛,若是变成丑八怪,定会想不开。
想到这里,郁锦鸾还飞在半空中的身体,更是恨不得立马能跃到娘亲的跟前,替娘亲挡住这致命的一下。
郁嘉澜则拼命的往前跑着,试图拦住祖母那双可怕的手。
封水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干瘦曲卷的手,以及上面长长的指甲。察觉到已经避不开了,旁边是不敢置信的夫君,以及满脸惊慌的儿女,她微微闭上眼睛,决定接受命运的宣判。
然而,事情总是有那么多转机。
在经过了数秒之后,依然没有感受到那袭来的疼痛,封水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那双干瘦曲卷的手依旧在自己的眼前,可是却无法触碰到自己的脸,顺着周氏的手臂往下来,便看到了一双白皙干净骨骼清奇的手掌。
顺着手掌一路往上看,封水烟的视线定格在了一张完美的,冰冷的侧脸上。
短暂的功夫,郁锦鸾已经来到了封水烟面前,并将她推到了郁博简的后面。
被吓得愣住了的郁博简,方后怕的抱紧娘子,夫妻二人紧紧相拥。
倒是郁锦鸾,有些尴尬的对着虞非清,只好扯着郁嘉澜斥责他,“你去哪里了?”
“我找不到你了,便回房看了会书,刚来到这里,就看到这么惊悚的场面。”郁嘉澜后怕的拍着胸脯,一脸庆幸,“我去看看娘亲了。”
言罢,冲着封水烟走去,丝毫没看出妹妹的尴尬。
这个人救了自己娘亲,于情于理都应该向他道谢的。低下头,郁锦鸾嘟着嘴微微屈膝,“谢谢七皇子相助,免了娘亲的伤势。”
他低着头,眉目深邃,神情冰冷,声音却清澈的出奇,“无妨,举手之劳。”
郁锦鸾微微抿嘴,又一次觉得这声音很熟悉,熟悉到了骨子里。
突然又想到师父已经好几天不曾来看她了,她心中又有了几丝郁结。
等师父来了,还是问师父吧,万一问过别人后,结果别人不是的,那该有多尴尬。
这么想着,郁锦鸾就不跟虞非清纠结谢不谢的问题了,大不了以后还他一命。如果他是师父,她还要责怪他不早些出手呢,哼。
深深地看了一眼虞非清,她转过头,看着已经没气的刘姨娘,指挥小厮将她抬头,找个地方埋了。
又看了一眼被虞非清一掌拍昏的周氏,以及明显装昏迷的郁博岩,她冷笑,“来人,抬老太太和二老爷去休息。”
我不会现在要你们的命的,更不会现在送你们去做大牢。
因为——我要一个机会,能将你们所有的罪行全部搜查出来,而不是只因为一个罪名,做几年的牢罢了。
森然一笑,她又唤了丫鬟将受到惊吓的封水烟和郁博简送回简烟阁,又拿了上次银面血莲送给她的小药瓶,递给了郁嘉澜,“给娘亲和爹爹受伤的地方抹上。”
郁嘉澜应声离去。
终于将府里的事情处理完毕,郁锦鸾觉得,有必要去看一下那场她很期待的婚礼。
扭过头,她看着身边不停往外释放冷气的某爷,问道,“七爷要不要去观看婚礼呢?”
“为什么不?”男子冷冷的,酷酷的,给了她四个字。
好吧,敷衍的行了一个楫,郁锦鸾撇嘴,当先做上马车,不管他。跟这种酷男,无法交流!
马车疾驶,很快到了一处有些偏僻的角落。
看着四周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以及到处嗡嗡个不停的苍蝇,着实让郁锦鸾恶心个半死。
这种地方也能住人?李叶元究竟穷成什么样?
不,郁锦鸾不信,经过前世的了解,她知道李叶元是个很好面子的人,说不定,里面会有奇特之处。
抱着这样的想法,郁锦鸾强忍着恶心下了车。
下车的时候,她不经意往后一看,却看到一个骑着马的冷酷身影。
竟然来了?虞非清你竟然来了?扫了一眼遍地的垃圾和苍蝇,郁锦鸾笑的有些坏。
我看你养尊处优的皇子如何适应这个地方。
抱着恶作剧的心态,郁锦鸾双手环胸,竟然在那里站直了身体等虞非清。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意料之中他满脸厌恶的表情没有出现,反倒是那张一成不变的俊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又或者是高兴看见了她。
最后一个念头掠过她的脑海的时候,她几乎要拍死自己,搞什么嘛,他怎么会因为看见自己而高兴呢!简直是无稽可谈!
甩甩头,将那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东西甩走,郁锦鸾很端庄的对虞非清做了一个楫,“难得七爷不嫌弃这里的脏乱。”
虞非清抿嘴,刚才云淡风轻的微笑仿若昙花一现,消失无踪,“这算什么。”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道出了他曾经受过了难以想象的磨难。
作为一个有过曾经的女人,郁锦鸾有直觉,这个男人,也有属于自己的曾经。
或许是一段很艰辛很困苦的磨难,又或者,是一段很悲伤的故事。
这么想着,她心里不自觉有些心疼,再说话,连声音都柔软了些许。
“这边走吧,七爷。”
跟着去过李叶元家的小厮,一路顺着那些破旧的巷子,穿越过各种凌乱的地方,终于在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府邸停了下来。
“这么破?不像是状元爷住的地方啊。”郁锦鸾诧异道,李叶元怎么放弃豪华的大房子选择这种小房子,唯一的解释就是没银子。
果不其然,下一刻,冬卉为她揭开了疑惑。
“据说状元爷家里没银子了,就找一个朋友租了这么一个偏僻的房子。”冬卉附在郁锦鸾的耳边,轻声道。
“在这么个地方租一个不错的房子,也许可以在不错的地方租一个一般般的房子。”郁锦鸾摇头,为那种好面子的人叹息。
“装门面呗。地方远了他可以说喜欢景色,房子不错够面子就行,只是估计大小姐还不知道在这么个地方,还是一个租的房子。”冬卉伸伸舌头,不屑的说道。
郁锦鸾抿嘴,不置可否。
有白蔚然在,她几乎没缺过钱。上辈子被一直宠着,更是活的无忧无虑,她此生唯一一次为银子发愁,就是给白蔚然生意本的时候。但那不足以让她对为银子发愁而留下印象。
此刻,那还算有点档次的府邸被装饰一新,牌匾角落到处挂着红红的绸缎和灯笼。门外却冷冷凄凄,几乎没有什么马车,马儿之类的。更没有小厮接待宾客,整个门前一片冷清。
皱着眉头,郁锦鸾踏步进了府邸,身后虞非清紧紧地跟着,再往后是四个丫鬟。
府邸虽然还可以,但是里面的休整未免太差了吧,尤其是花园,空空旷旷的,连个杂草都没长。本该放置假山的地方,因为什么都没有,显得空空荡荡,整个府邸,如果没了那红色的绸缎,简直像荒芜了几十年的老院子。
这样想着,郁锦鸾一步步来到了接待客人的前厅。
靠近前厅,终于看见了几个小厮的人影,郁锦鸾仔细辨认,才发现那是四皇子的贴身小厮。
抽搐着嘴角,郁锦鸾踏进了大厅。
因着起轿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所以本应该在傍晚拜的堂,竟然早早的拜了。
如今整个前厅里都是些吃席的人,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郁锦鸾强忍着那股怪怪的气味辨认了几次,方从最高处发现了虞非轩的身影。她快步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
对虞非轩做了一个楫后,郁锦鸾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四爷,婚礼进行的如何。”
虞非轩苦笑一声,对着郁锦鸾身后的虞非清甩去一个怨怼的眼神,素来温润的声音充满了幽怨的味道,“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婚礼。”
他的手微微对着下面一指,神情愈发幽怨。
郁锦鸾随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就见一个个衣衫褴褛穿着粗布麻衣争抢食物的贫民,有因为一块肉出现口角而打了起来的,也有那看见打架而吓哭的小孩的哭声,更有那妇女粗俗不堪的责骂声音。
整个席面,堪称粗俗粗鲁粗鄙,让这些素来优雅万分的贵族皇子们如何平淡面对。
同样苦笑一声,郁锦鸾声音有些歉意,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也不是意料之外。毕竟李叶元那种出身贫民的人,七大姑八大姨自然肯定也是贫民。平日里的教养和皇宫出身的皇子们讲,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虽然说所有官场人都知道李叶元没有后台没有背景,但都以为他至少也是个书香门第,有素养的人家。谁曾想能见到这种场面啊,估计都吓到了吧。尤其对于四皇子这样的尊贵人物来讲,这大概是他此生难以忘怀的记忆了吧。
“抱歉,四爷,让您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微微福了一福,郁锦鸾面含歉意。
“无妨,无妨。”虞非轩举起手,苦笑着摆手,“来感受下百姓们的生活,挺好的。”
郁锦鸾,“……”。
看着整个席面的不堪样子,郁锦鸾终于忍受不住了。
她扭过头,对着虞非轩说道,“四爷,我要去看看大姐姐了,毕竟……姐妹一场。”
她笑,最后四个字被咬的很重。
虞非轩了然的点头,摆着手对着她微笑,“去吧,去吧,姐妹两个好好谈心。”
他笑,最后两个字也咬的很重。
二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郁锦鸾做了一个楫,便转身离去了。
倒是虞非轩,微微瞥了一眼某个浑身散发冷气的人,却没有说什么。
只是当那个倩影消失在前厅的时候,某个散发冷气的身影,也跟着消失了。
轻巧的掠过几处灰尘满满的地方,郁锦鸾一个撑手翻空,跃上了后院唯一一栋干净的房子。
轻轻地掀开一片瓦,郁锦鸾双眸微眯,深深地注视着里面一个身着嫁衣的女子。
此刻,郁锦薇心里不停的乱跳,她几次深呼吸都没有用,那种心脏无规律的乱跳,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惊慌不安,难以平静。
伸出手,却抓得两手空,郁锦薇不安的叫道,“春梅,依云。”
春梅应声走来,却不见依云的影子。
“依云呢。”隔着头上的盖头,郁锦薇的声音有些低沉。
“回,回小姐,许是拿些吃的去了吧。”春梅有些不安的搅动着手指,低着头,不敢看郁锦薇。
“这样啊。”郁锦薇却没有多想,只是继续问道,“天色黑了吗,夫君在哪里?”
“姑爷,姑爷他,在前面应酬。”春梅的声音愈发低沉,她无法像小姐解释她看到的那些场景,那些让她惊的没了心魂的场景。
“应酬?怎么还不来呢。”郁锦薇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依云这小蹄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春梅,你去帮我弄点吃的来。”
春梅点头,应声而去。独留郁锦薇一个人,烦躁的跺着脚。
为什么李叶元还不来,他不是说很喜欢自己吗,会对自己好的吗?即使要应酬喝酒,也应该派人来说一声啊。
坐在喜床上,郁锦薇心里越发不安,她躁动的跺着脚,不料,竟不小心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脚下发出一声凄惨的“吱”声音,将郁锦薇吓得失手挥掉了头上的盖头,露出一张触目惊心的脸。
然而这时候郁锦薇还没有发现脸的问题,她只是恐惧的看着脚下那一滩血堆里毛茸茸的灰色东西,惊恐的连尖叫都发布出来,只缩着腿,不停的往后推。
“老……老鼠。”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被自己踩死的东西,这不是状元家吗,状元家怎么会有老鼠呢,这,这是怎么回事!
脑子有些乱乱的,郁锦薇双手抱住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老鼠,老鼠。”
她郁锦薇虽然不是嫡女,可是仗着嫡母宽厚仁慈,也从来没有受过苦。每天吃的即使不是锦衣玉食,也是那八菜三汤,有滋有味。每个月都有新衣服,住的更是除了东园的简烟阁以及倾鸾苑外最好的房子,何曾和老鼠这种东西接触过。
之所以知道这是老鼠,还是有一次去仓库里选喜欢的料子做衣服,不小心碰到的。
只是那时候,她是侯爷长女,还有老太太的喜爱。是以众多奴仆为她驱赶,还有人担心的来送她祛除惊吓的东西。
哪像现在,居然连个丫鬟都没有,只留自己害怕的看着一个老鼠的死尸。郁锦薇突然悲从中来,呜呜哭泣起来。
从姨娘偷人,地位下降,到不再是侯爷的女儿,再到如今孤寂的场景,郁锦薇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砸湿了红色的锦被。
哭着哭着,她又恶狠狠地咒骂了起来,她痛恨一切毁掉她美满未来的人,哪怕那个人是她亲爹。
“郁博岩,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要是我爹,你是我爹却给不了我一点帮助,反而拉扯我的后腿,我宁愿没你这样的爹。姨娘啊姨娘,你怎么能偷人呢,你偷人不打紧,女儿这辈子就要被你毁了!”
哭着,恨着,咒骂着,门却“嘎吱”开了。
郁锦薇心中惊恐,忙拿了头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在了头上,然后希翼着李叶元能发现她的泪痕,来安慰她。
门响了,脚步声也越来越近,李叶元歪扭着身子,整理着散乱的衣衫,还在感受着方才的温香软玉,以及那婉转的娇吟。
毕竟是曾经感受过的人,李叶元才走过来,郁锦薇便感受到了那股的味道。
心内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郁锦鸾强忍着破口大骂的想法,努力装作温柔的问道,“夫君,是你吗?”
突然被叫,李叶元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啊,啊是我,是我啊。”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郁锦薇低着头,柔柔一笑,“夫君是要来掀开薇儿的盖头的吗?”
“盖头?”李叶元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对啊,我都忘了掀盖头了。”
盖头下郁锦薇强忍着满满的怒火,狠狠地抿了抿嘴。
那厢,李叶元却在翻来覆去的找着秤杆,“咦,秤杆呢?”
找了许久还没找到,他干脆懒得找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摇了摇凌乱的衣衫,醉醺醺的说道,“咳咳,薇儿啊,那个,我给你找了个妹妹。”
妹妹?一听到这个词,郁锦薇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来,顾忌到习俗,没有揭开头盖,但声音已经变得极为怒气冲冲,“什么妹妹?我哪里的妹妹?”
“别急嘛,娘子,就是,你的丫鬟,依云啊。”李叶元晃悠着手,哆哆嗦嗦的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我,刚才已经对人家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你,就多了一个妹妹,陪伴你。如果你还想多一个,把春梅也给我吧。”
话音才落,耳边已经多了一个巴掌,却是郁锦薇已经扯掉了头盖,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什么?我们才新婚你就收了我的陪嫁丫鬟?李叶元,这就是你说的一直对我好!”
李叶元酒意上涌,双眼已经逐渐模糊,他甩了甩头,看着眼前那个奇奇怪怪的女子,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你,你不是嫡女,就,就算了,居然还不是,侯爷的女儿,我,我娶你做什么,你……你还敢对我收妾有意见,信不信,我休了你。”
“你休我?”郁锦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正欲狠狠地再给李叶元一个巴掌,却看到他头一歪,睡着了。
狠狠地一脚踹过去,又在李叶元脸上碾了好几下,郁锦薇才委屈的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方才郁锦鸾告诉她可以上轿的时候,她就发现李叶元脸色不对劲,可那时候的自己一心想着脱离安乐侯府那个大泥沼,没有去管这些东西。
一路上奇怪的气味,以及拜堂时候莫名其妙的粗俗笑声,就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但她一直安慰自己,以为状元只是在别的地方拜的堂,可那只肥肥的大老鼠,清楚的告诉她,是她天真了。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是打算利用她的,虽然她也是利用他的,可她以为他至少至少也是个小官,会有衣食无忧的生活。
现实那么残忍,之前的所有的所有,无不证明了这人男人的穷酸,以及卑鄙,恶心。
心里那般难过,那般疼痛,那般难以呼吸,她突然觉得好绝望。
明明努力的从地狱爬了出来,却没想到下一秒掉进了更深的地狱。
那种无法言喻的绝望,让她恨欲狂。
“我恨你,我恨你们,安乐侯府的所有人,我恨你们,毁了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不会的!”
她哭嚎着,绝望着,在地上无力的喘着粗气。
春梅端着一碗面汤从门口进来,看见就是她头发直直的垂落下来,掩盖住了面庞,凄惨的模样。
放下了手中的面汤,春梅使出所有的力气将郁锦薇背到了喜床上,又仔细的将她头发捋高,想为她清洗脸颊。
蓦地,春梅惊恐的睁大眼睛,她看到什么了,那是怎样一张脸啊。
“小姐,小姐,你的脸。”瞳孔不停的收缩,再收缩,春梅一脸不敢置信的捂着嘴,想尖叫,却又不敢尖叫。
“我的脸怎么了?”毕竟是女子,容貌大于一切,郁锦薇担心的抚摸上了脸,却摸到了一片疙疙瘩瘩的肌肤,她的心里猛地一抽。
“铜镜,铜镜在哪里。”她失控的大叫,手哆嗦着不敢触摸脸颊,却又无法不去看脸上到底怎样了。
春梅惊恐的将铜镜递了过来,她咬咬牙,狠心低头,看到了铜镜中的女子。
那是怎样一张脸啊,整个脸泛起了一道道的波痕,不是利刃划开,却比利刃划开还恐怖。
一道一道的波痕鼓起在她的脸上,有的地方已经泛起了黑色的泡,轻轻一碰便流出脓水,那脓水接触到皮肤,又会引起一个泡,如此循回往复,不一会,整张脸上就已经都是黑色的泡了。
郁锦薇哆嗦着,惊恐的看着一切,满心的不敢置信!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蓦地,她忽然想到早晨上妆的时候,依云拿了一件她从没见过的胭脂,并告诉她,这是最好的胭脂,适合成亲的时候。如今想来,定是那个胭脂有问题!
都是那个该死的依云,是她害自己的脸成了这个样子,自己不好过,她也休想过得好。
眼里迸出恶毒的光芒,郁锦薇不去管满脸的脓水,而是恶狠狠地叫来春梅,声音鬼魅如同八十岁老妪,“将依云喊来。”
春梅惊恐的点头,不敢说话,匆忙的去叫依云过来。
郁锦薇低下头,仔细的摩挲着手里刘姨娘交给她的玉佩,连脚下一滩老鼠的血迹都没有看一眼。
不多大会,依云嘟嘟囔囔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边走还边抱怨,“状元爷已经收了我了,我不是小丫鬟了,不要老是喊我干活,我好歹是有身份的姨娘好不好。”
春梅同情的看着她,却不敢多说什么。
到了房间内,依云不屑的伸了个懒腰,对着郁锦薇爱答不理,“夫人,喊妾身做什么。”
妾身?听到这个自称,郁锦薇笑了。只是那原本应该羞怯美丽的笑容,在那满脸的黑泡腥臭的脓包下,显得如此可怖。
她慢慢抬高低着的头,让自己那张毁的不成样子的脸,暴露在依云的眼底下。
“啊,鬼啊。”依云尖叫,神情恐慌,她害怕的跌倒在地上,不停的往后缩着身体,生恐那脓包沾到了自己,“鬼,鬼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呵呵呵,鬼?我这张脸,还要拜你的胭脂所赐,怎么?依云,你嫌弃我了么,我们可是姐妹啊,共侍一夫的姐妹啊,哦呵呵呵……”郁锦薇笑着,浅浅的笑着,又或者是得意的笑着,满脸的脓包让她仿若来自修罗地狱的恶鬼。
“谁,谁跟你是姐妹。”提到那盒胭脂,依云明显底气不足,但她依然狠狠地瞪着郁锦薇,“你个丑八怪,以后夫君不会喜欢你的,还不赶紧滚一边去。”
“滚?我滚去哪里?无论我滚去哪里,也都要带着你。”郁锦薇大笑,声音凄厉,仿若尖锐的嘶鸣。
依云终于害怕了,连滚带爬的跑到李叶元身边,不停的晃动着他的身体,“夫君,夫君你醒醒,有鬼啊,有鬼啊。”
李叶元挥手打掉了她的手,咂咂嘴,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起来。
依云绝望的后退,看着身前那张恐怖的脸,她跪倒在地,“砰砰”对着郁锦薇磕头,“求小姐饶命啊,奴婢以后不敢了,不敢再妄想姑爷了,求小姐饶命了。”
现在知道饶命了?晚了!郁锦薇笑的残忍,双手攀上了依云的脖子,面目狰狞,双手不停的使着劲儿。
依云瞪大眼睛,试图挣扎,可是碰了两手的脓包后,终于不敢挣扎。
在这种此消彼长的情况下,依云的手,渐渐地没了力气。
终于,依云的嘴角流下一缕鲜血,双手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哦呵呵呵呵,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神经质的看着自己的手,郁锦薇笑的癫狂。
“小姐。”春梅惊恐的看着郁锦薇,神色惊慌,“小姐,你,你要做什么。”
她一步步的后退,郁锦薇一步步的跟上。
“做什么?当然是杀了你,你们这些贱婢,勾引我的夫君,你们都是贱婢,贱婢!”她狂笑着,双手狠狠地攀上了春梅的脖颈。
“小姐,不要啊,春梅没有勾引状元啊,求小姐饶命。”那难以忍受的窒息感充满全身,春梅痛苦的大叫。
“可是你欺瞒了,你知道依云和李叶元的事情对不对,可是你不告诉我,你该死!”郁锦薇狰狞的笑,浓浓的恨意让身体充满了无限的力气,她看着春梅涨的通红的脸,双手一使劲,“咔嚓”一声,春梅同样嘴角流下一缕血迹,歪头,宣布死亡。
“哈哈哈哈,都死吧,都死吧。”
她的仰天大笑,惊动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李叶元。
男子揉着眼睛,不满的嘟囔,“干什么,吵死了,睡觉都不安生。”
他却不知道,正是他这一醒,让他丢了性命。
连杀两人,郁锦鸾身上积累了浓浓的煞气,她听到李叶元的话,踉跄的转过身,一步步晃着身子走了过去。
“夫君。”她娇滴滴的喊着,用头发盖住流脓的脸。
“薇儿。”李叶元刚睡醒,兄弟正支着帐篷,最渴望的时间,这一声娇滴滴的呼唤,让他想起来那欢爱的一天,心底突然对郁锦鸾又涌上了渴望。
这么想着,他急不可待的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一边急促的呼吸着,一边讲郁锦薇揽到了怀里,扒着她的衣服。
郁锦薇低着头,头发依旧盖住了面孔,却任他脱着她的衣服。
看着那白玉无瑕的身体,李叶元愈发觉得浴火难耐,他褪下她最后一层衣服,举起自己的兄弟,在没有任何前戏的情况下,狠狠地推了进去。
“舒服,好舒服。”男子一边急促的动着腰身,一边抚摸着女子玲珑的翘乳,那种渴望得到缓解的欢愉,让他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
郁锦薇低头,嘿嘿的笑,那阴森森的味道,让李叶元感觉有点不舒服。
他停顿了身体的动作,让自己的兄弟保持在女子的体内,
“你的头发怎么盖住脸了?”他有些气愤的问道,一低头看到黑漆漆的头发,差点吓得他兄弟软掉。
言罢,也不等郁锦薇回答,伸手就拨开了她的长发,想看一看她那柔美的面庞。
然而,当他看到那张满脸黑泡淌着脓包的脸的时候,吓得尖叫一声,兄弟瞬间软掉,人也跟着晕了过去。
这些,也不过发生在瞬间。
郁锦薇低头呵呵笑,没想到你李叶元连个女人都不如,竟然吓晕了。
脸上在笑,手里却没有停顿,郁锦薇这次没有选择掐死他,而是慢慢地起身,从梳妆台里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刀片。
她嘴角微微翘起,整个被脓包覆盖的脸再次扭曲,“呵呵,李叶元,我要你死的,非常惨。”
言罢,她持着刀片,慢慢地,却狠狠的,划过李叶元的身体上。
因为刀片过于轻薄,所以痛来的迟钝,血也流的迟钝,当郁锦薇已经在他身上划了七七四十九条划痕的时候,血才慢慢地渗透了出来。
等她在李叶元身上的每一处,包括脸颊上都画满了划痕的时候,李叶元已经痛醒了。
可是他不敢动,因为一动血流的速度就会加速,伤口太多,他无法承受那汩汩而出的鲜血。
他想哭,想叫,想求饶,但是无法张嘴,因为嘴角上也是伤口。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鲜血流干净,看着自己身下一片成了血河,感受这逐渐流失的力气,品尝着死亡的味道。
看着那个男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郁锦薇伸出手,将那软掉的东西从身体里拔了出来,又用刀子割下,狠狠地扔在了他的脸上。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都死了,都死了,都死了。
她笑的疯癫,面对着三个死尸,身体不停的旋转,满身艳红的衣服,配着地上那片片的血迹,形成诡异的美。
蓦然,她停住身体,推开门,悄悄地摸索到了后门。
因为年久失修,后门早就腐烂不堪,女子伸脚,一脚踹烂了门,转身而去。
郁锦薇奔跑着,呼呼地风打到她的脸上,生疼生疼的。大大的喜袍随风飘起,妖冶而又美丽。长长的头发盖住脸颊,偶尔露出的脓包,却又让她显得极其诡异。
郁锦薇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她只是用尽全力的跑着,一直到她没有力气倒在地上为止。
可是她看到了什么?悬崖?她竟然跑到了悬崖上吗?
看来老天都成全她的寻死,让她误打误撞来到了悬崖。
站在悬崖边上,风吹起长长的头发,撩起飘逸的裙摆,她笑,放声大笑。
想我郁锦薇,一生阴谋算计,自以为找到了良人,不料却屡中诡计,害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如今,在这个无人的地方,我终于要结束这一生的算计了,我累了,我不想再每天活在尔虞我诈的生活里。
来世,我希望生在一个普通的家里,哪怕为了生存而赚钱,也不要为了生存而算计,更不用为了生存而去讨好谁。
来世,我希望不要有再有庶女嫡女,不要再为了未来而拿一切去搏,不要这样没有刀光剑影的战场。
来世,我希望我有疼爱我的爹爹和娘亲,而不是每天期待着一个不是自己爹的人的疼爱。每天被娘亲拿来当做争名夺利的工具。
来世,我希望遇到一个真心的男人,而不是为了名利彼此利用,更不会彼此欺骗。
来世,我希望有一个不需要有利益争执的姐妹,做一辈子的亲人,永远不会翻脸。
来世,我希望再也不要像这一辈子,过得那么累。
泪,簌簌的流下。
回想这一生,其实什么也没有得到。
拼了一生,抢了一生,其实什么也没得到。
如今,就这样吧。
她闭眼,身子微倾,双袖被吹得刷刷作响,欲跳下悬崖。
蓦地,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郁锦薇,你说的还真无辜,难道你不知道,害人终害己吗?如果不是你主动害别人,又怎么会遭遇这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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