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虎大人如此盛情,卑职愧不敢当啊!”刘表对我亲自下楼相迎有些受宠若惊。
“景升乃皇室宗亲、太学院学霸,又是如雷贯耳的‘八俊’之一,本人心慕久矣!今日阁下降贵纡尊,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晚辈岂敢不倒履相迎!”
刘表被热情洋溢的马屁熏得笑靥如花,满面春风地随我上了四楼。
田丰久历宦海,自然知道北军中侯与城门侯是何关系,他冲我瞪了一眼,对刘表抱拳道,“景升兄,有礼了!”
“元皓贤弟,幸会!幸会!”刘表风度翩翩地和田丰打起了招呼。
“幸会!”美少年对刘表抱了个拳。
“这位公子丰神俊朗,又是哪位世家高人?”刘表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
刘皇亲,您气场能小点么?您这鞠躬尽瘁得是不是忒离谱点了?要不是今天是我请你来的,我真怀疑您是不是跟我抢人来了!
“在下不过一介寒门布衣,阁下这般大礼却受之不起。”美少年淡然说了一句。
刘表花样美靥定格一秒转换成微笑模式道,“哦——!”
我对刘表前恭后倨并没觉得有多奇怪,笑着让刘表在黄忠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黄忠该坐哪呢?如果黄忠不介意一边跟我称兄道弟地喝酒,一边听着主公在我面前自称“卑职”,我为什么要关心这个问题呢?
眼下的酒场,还是四个人的酒场。刘表的食案空空荡荡,清清爽爽。
嘿嘿,这里是四楼,黄忠断然不能夺窗而逃。让他在秀儿的房间里安静地当个听众也不错哦!
。。。。。。
一小时太久,只争朝夕!
为了能够在今晚尽快达成预定战术目标,必须速战速决!
我没有作过多的铺垫、渲染,很快抬出了戏肉!
。。。。。。
“哎,盗贼蜂起,边将坐大,眼下形势委实不容乐观啊!”我苦大仇深地长叹道。
“卧虎大人忧国忧民,卑职感佩不已!”刘表立马转换成“旧社会”模式颔首应道。
“景升啊,你说董卓、丁原之辈割据北鄙也就罢了,反正那旮旯,朝廷本来也收不了多少钱粮赋税!如今,居然连荆州也反了!简直是岂有此理!”我恨恨说道。
“大人说的是赵慈么?这事卑职早有耳闻,只是眼下北军实在调不出多少兵马啊!”刘表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道。
我是司隶校尉,平叛这事不归我管,我又不找你要兵,你这么紧张至于嘛!
“景升啊,你可有破贼之策?”我皱眉问道。
“这。。。。。”刘表面露难色愣了片刻,才告罪道,“卑职一介儒生,搴旗斩将实非所长啊!还望卧虎大人体察!”
刘皇亲,你不用担心,我请你来可不是为了当面寒碜你哦!
我捏着下巴“哦”了一声,轻拍了下桌子,笑道,“我有啊!”
“啊?!”
惊呼的不仅有刘表,还有田丰!“我冒昧问一句,假如各位站在赵慈的立场上,叛变之后第一件事会做什么?”
“自然安抚百姓,稳定军心了。”刘表说道。
“景升,此言不知所谓!赵慈乃是反叛,百姓又非懵懂顽童,安抚了便会认为彼是义兵?至于稳定军心更是迂阔之论!但凡师出无名,唯有一战接一战,一胜连一胜才能稳定军心!赵贼唯有以攻未守方有一线生机,守于死地则军心尽丧,败颓之势立现矣!”
“说的漂亮!”我兴奋地鼓掌问道,“就是这个道理!那元皓觉得赵慈第一步应该攻取何地?”
“自然是进兵宛城,窥伺敖仓,威慑虎牢!”田丰斩钉截铁道。
“对!但凡赵慈这般做了,即便南下平叛,亦要在虎牢、敖仓屯驻重兵,以防南阳叛军北犯洛阳、掳掠粮草,是也不是?”我对田丰竖起了大拇哥道,“然而,眼下凉州、河内战事未平,朝廷用兵捉襟见肘,而宛城地处咽喉要道,城坚池阔,一旦分兵三路,欲平此叛便更是难上加难!”
“然而赵慈弃宛城而不取,视江夏而不据,专以攻掠襄阳周遭县邑为务,妄图据城顽抗!如此这般坐井观天、鼠目寸光,败亡之日可期!”田丰给赵慈绘就一幅“光明”蓝图。
“景升,你乃是清流名士,不谙兵事未足挂怀!”我安慰了一下稍显尴尬的刘表,接着说道,“所以,赵慈只是一个长了反骨的莽夫而已,不足为惧!近来,皇上、卢尚书、皇甫校尉都跟本人谈起过荆州兵变之事,我思量了几天倒还真想出了一个应对之策!”
“这种小贼,反掌间便让他灰飞烟灭!卧虎大人居然想了几天?!”那少年自斟自饮道。
“卧虎大人名动天下,你这黄口孺子岂敢口出狂言!”刘表冷冷呵斥道。
我跟刘表说了个”没事“,对着那少年笑道,“小哥,现在的问题是朝廷连五千人也调不出啊!”
“卧虎大人言下之意,不用五千人便能平了荆州?”田丰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怀疑。
“单骑平荆州!”
语不惊人死不休!我用满满的自信进行回击!
“单骑????”田丰傻了。
“黄大人,赵慈非谦谦君子可比,何况他犯的可是灭族的大罪,怕是苏、张再生也说之不动啊!”刘表婉转地批评我的孟浪。
“没错,苏秦、张仪的确干不成这事儿!”我耸肩说道,“不过,我可没说过要去劝降赵慈啊!”
“黄大人,休卖关子!有何妙计,说来一听!”那位少年眸子放光,兴致陡增。
我起身坐到刘表身边,笑着问道,“景升,如果此计可行,你可有胆量单骑下荆州?”
“这等盖世奇功,大人为何要假手他人?”刘表不动声色道。
“哈哈,八俊绝非浪得虚名啊!”我赞了一句,摇头叹息道,”若本人既是皇家血亲又是清流领袖,肯定不会把这天大美事让给别人!可惜啊。。。。。。。”
“若依大人之策果能平定叛乱,还天下一个清平荆州,景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刘表慨然说道。
“很好!态度决定一切!景升果然是个三公之才!”我满意地点头道。
“卧虎大人,快些说吧!”田丰眼中满是期盼之色。
“这荆襄九郡,东引瓯越,南通交趾,西接巴蜀,北扼中原,雄踞长江之险,坐拥鱼米之利!黄巾之乱以后,荆州更是因为战祸较轻,成为南迁避乱士民的首选之地!单单去年,荆州便上缴朝廷赋税十亿钱,仅次于冀州!既然如此,荆襄的那些世家豪族们应该家底不少吧。各位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自然如此,不过这与平叛有何关联么,大人?”刘表疑惑道。
“怎么没关联?”我也大惑不解道,“朝廷眼下是不是发不出兵?那只有两条路可走了:其一便是等凉州、河内战事结束,腾出手来收拾赵慈;其二,便是敕令益州刺史郤俭或者扬州刺史陈温出兵荆州。对不对?“
“如今,董卓、丁原、公孙瓒之辈窃据州郡,对朝廷阳奉阴违。前车之鉴不远,陛下断然不会行此下策!”田丰摇头道。
“没错,这馊主意已经被否决了。。。。。。”我点头道。
“定是何进那寡智匹夫信口开河!”田丰怒斥道。
我连忙咳嗽两声,回归正题道,“朝廷就剩一条路可走了,就是等!那么,问题来了!若是等个一年半载,凉州、河内的战事还没结束怎么办?赵慈会伸长了脖子等着官军去砍么?他会不会逐渐地扩大地盘,招兵买马呢?他缺钱了会不会找荆州的那些世家大族们敲诈勒索呢?在座的各位都是帝国的精英,答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好一个驱虎吞狼之计!”那位少年拍案叫绝道。
“借用荆襄世家之力平叛?”田丰也明白了。
“小哥,你便说说,如何驱虎吞狼?”
“请得朝廷敕令,潜入襄阳城,说服蔡、蒯各家为内应;然后,再入江夏,劝黄家派兵溯江而上为外援。两路约定时间,里应外合,同时举事,杀赵慈一个措手不及,大事可成!妙计啊!妙计啊!”那少年眉飞色舞道。
“嗯,长沙太守孙坚素以武略过人闻名于世,若他肯在长沙遥相呼应,堵截赵慈叛兵南逃之路,便万无一失了!”田丰补充道。
“嘿嘿,元皓的想法很好,这个我倒没确实没想到,万无一失很重要!”说着我拍拍刘表的肩膀问道,”这单骑平荆州的法子怎么样?”
“妙极!”
“敢去么?”
“大人为何将这天大的功劳让予卑职呢?”
“哈哈,放眼天下,没人比你更适合啊!”
“为何?”
“既是宗室又是名士的三公之才不就您这一根独苗嘛!您本人就一块滚烫的金字招牌啊!由您出面去游说那些荆襄世家是不是比其他人更容易成功?”
“哦,原来如此!”刘表面带喜色颔首应道。
“不成功,则成仁!这行动风险可不小啊,您敢去么?”我再次确认道。
“只要圣上与大人信得过卑职,责无旁贷!”
“很好!”我点头问道,“如果景升立此大功,想要朝廷如何酬庸于你?”
“这。。。。。。”刘表开始羞羞答答起来。
“嘿嘿,封侯是跑不了的!不知道您对荆州刺史的位子有没有兴趣?”
“荆州刺史?!”刘表的瞳孔瞬间放大!
“现任荆州刺史王敏,平庸昏聩,玩忽职守,平乱无方,必须罢黜!像荆州这么重要的地方,只有您才是下任刺史的最佳人选啊——才能兼备又是陛下血亲!把荆州刺史的大印交到您手里,皇上、世家、百姓都满意啊!”
刘表眉头紧皱,思忖了足有一炷香时间,欲言又止道,“卑职有个疑问。。。。。。。”
“问吧。”
“卑职与卧虎大人不过点头之交,大人为何如此煞费苦心为他人做嫁衣?”
嘿嘿,你不问我倒真觉得你真是徒有虚名了!不瞒你说,等的就是这戏肉!
“问的好!”我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说道,“景升门下是否有个黄忠?”
“不错。此人性格粗鲁,嗜酒如命,是不是开罪了大人?”刘表紧张道。
得,汉升啊,你可听真了,我这还没开口呢!
“哈哈,景升想歪了!”我摇头道,“不怕您笑话,我跟那手下是王八对绿豆,好得没法再好了!我俩不仅是酒友,还是校场上的武友!所以啊,我就厚着脸皮问一句,您能割爱么?”
“这。。。。。。”刘表对此显然有些措手不及,犹豫道,“卑职手无缚鸡之力,如果皇上当真命吾南下平叛,正是用得着他的时候。。。。。。”
我莞尔说道,”景升不用为难!不管您割爱与否,本人都会向皇上推荐您去荆州。”
刘表和我对视一下,可能我笑得让他有点发虚吧!
就这点事儿,犯得着这么纠结么,刘表?
我话都说出口了,如果因为要人未果而反悔,日后我还有脸混么?田丰不就在您对面坐着么?这么点道理您都想不过来?
难怪,您在那段历史中一而再,再而三地坐失“雄霸天下”的良机啊!
曹操和袁绍在河北互撕的时候,曹操远征乌桓的时候,您都在想什么呢?忙着和蔡夫人造小人儿玩儿?您但凡能堵上一把,抓住一次机会,那历史都极有可能改写啊!
历史不容假设,性格决定命运!
“哈哈,黄忠能得大人看重,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成人之美,君子所为!景升乐见其成!”
“您可想清楚喽!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哦!”我提高嗓门提醒了一句。
“若能交上卧虎大人这般的挚友,莫说一个黄忠,便是十个卑职也将双手奉上!”
“爽快!只要汉升本人点头,我可真的横刀夺爱一回喽?”我美滋滋问道。
“一介武夫而已,何须如此麻烦,明日卑职亲自对黄忠去讲!能转投名震天下的卧虎大人门下,想必那黄忠也是求之不得吧!”刘表对我恭维道。
刘皇亲,刘八俊,您在历史上确实把荆州刺史干得风生水起,逐鹿中原真不是您的强项!这世道,黄忠打底也值十个坦克师啊!算了,您还是教化万民、兴言立德去吧,黄忠还是给我先用着吧。
“谢您吉言,但愿如此吧!”我举杯敬酒道,“汉升,明日我便入宫向皇上说项此事。此事须暗中进行,你切不可对外声张啊!”
“大人放心!”刘表笑逐颜开举起了酒杯。
。。。。。。。
我们几个有扯了一会闲篇儿,刘表便借故告辞下楼。
“鬼蜮伎俩!”田丰朝我冷哼了一声。
尼玛,动不动就顶撞领导,你还想不想混了!
“哎,这手段吧,确实上不了台面!不过,我跟刘表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啊!”我耸肩说道。
“荆襄九郡岂能作为筹码?!”田丰越发来劲了。
田丰你个刺儿头,血液经常向脑部逆流一定会影响智商的,你懂不懂!懒得理你。
“田大人,你又错了!”那位少年冷不丁冒了一句出来。
“此言何意?!”
“刘表确有治世之才,荆州在他治下一定物阜民丰,教化大行!不过此人遇事难决,优柔寡断!这种坐谈客,放在乱世也就是一个守土之贼。除非陛下将皇位禅让于他,否则给十个荆州他也生不出董卓那种狗胆!黄大人今日既解了近忧,又除了远虑,还能将心仪之人收归帐下!如此仁慧之主打着灯笼也难寻啊,田大人!”
田丰轻哼一声,抚起了胡须不再说话。
刘表乘兴而走,黄忠败兴而出。
“各位慢用,黄某告辞了,哎。。。。。。”黄忠一脸颓然告别道。
“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君之视臣如。。。。。啥来着?一串排比句的。。。。。。元皓,你还记得么?”我挠头问田丰道。
“又来鬼蜮伎俩!”田丰嘟囔了一句,接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对!对!对!还是元皓有学问!”我冲田丰坏笑一声,对黄忠道,“坐下来再喝两杯嘛,汉升?”
“没兴致!”黄忠冷冷答道。
“平叛呢?有兴致么?”
“嗯?还有叛乱?!”
哈哈哈哈!田丰和那少年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