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北宸的一席话,鼓点般敲击进我的心中,字字句句回响在我耳畔。
能和心爱的人一起感受生老病死,难道不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吗?
我的身体中有着方北宸的命魂,他从八岁陪伴我成长至十六岁。那是我最难忘的八年,也是我后来即使忘记后再度想起来,也感到无比快乐的八年时光。
可是韶华易逝,我的人生不会再有第二个八年,方北宸却愿意陪我走完余下的每分每秒。所以接下来的每一分钟都会变得无比珍惜,接下来的每一段路都会铭记于我的魂魄之中。
一年的时间足以。
一年之后我还可以将命魂还给方北宸,让他带着与我这一生的快乐记忆活下去。
我主动上前蹭进他的怀中,眼泪鼻涕全往他的身上擦,笑着喃喃道:“大哥哥,你不是每年都会送我生日礼物的吗?今年的就只是那个翻糖蛋糕吗?”
他又抱了我好一会儿,才放开我从手中变出一个黑色的册子。
我打开一看,竟然是冥府是婚约书。
上面有我与他的照片,下方用红色的笔写着:“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次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非海枯石烂不可更动。此证。”
我看着那最后的“非海枯石烂不可更动”,抬起头叹着气笑骂了声:“笨蛋。”
方北宸云淡风轻道:“直至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你都将是我方北宸的夫人。八 一中文 w八w w.”
我又抹了一把眼泪,黄毛大概是看我们出来的时间太久,遣管家来请我们进去同玩。方北宸揽过我的肩膀,仔仔细细地替我擦干净了泪水的痕迹,俯身在我的脸颊处吻了一下,带着我回到了客厅中。
最后吃过晚饭,众人才欢歌笑语地散去。
我与方北宸开车回到了家中,一路上他一直握着我的手,唇角漾起的笑容始终温柔。途中他告诉了我关于命魂逃离那天的事。
我才知道原来早在万丈域中他为我护住心脉的那一刻起,方北宸就已经觉察出了我体内的命魂只有半条。后来他隐隐约约感应到了自己命魂的出现,并且那条命魂还与他的法术缠绕着。他当即推断出应该是在我生产的时候,我体内的命魂感应到我对孩子的保护,所以意外附在了胎儿身上护住了他的心脉。
在冥府的忘川河边,方北宸曾经用法术封印过胎儿的成长,所以孩子出生之后身上还残存着他的法力。那一天青颂出现时,方北宸就感应出青颂的身上有他法术的味道,怀疑青颂与孩子有过接触。也正因为如此,方北宸才会故意放青颂离开,只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追踪术。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惊问他:“小好怎么会在青颂那里,他……他还活着吗?如今命魂又回到了我的身体内,是不是说明他已经……”
我突然又记起在万丈域中,小好虚弱地唤我“娘亲”的声音。刚出生的他是那么的小,小到我来不及将他捧在手心中,小到我根本不知该如何去保护他。
我的身体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中文w说w一w一. 8小1八z小w.
方北宸打断我的话,对我说:“关于小好怎么会落入青家人手中,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青颂估计也是将它偷偷给带出来的,目的或是为了向青九做出某种威胁。我找到他的时候,体内的法术还护着他的心脉。我将他送去了乌元洲那儿,用镇魂尺抽出了命魂,并且将他用法术继续封印了起来。夫人不用担心,乌元洲说他有办法救小好,就一定会让小好平安活下去。只是他需要半年的时间,在此期间我们还不能前去探望。”
我闻言简直是喜出望外,心中重新燃起了一缕希望。
别说三个月,只要能在我二十二岁之前,让我再见小好一面便心满意足。
二十分钟后,我们回到了家中,方北宸说是青颂已经被他关押了起来。等到明天我们就可以去审问他,从而找出青九甚至是老道的线索。
如今灵玉就只差一位历代主人,如果那人真的就是老道,我们离逆转生死的目标就越来越近了。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换了鞋子后走到餐桌边正准备倒水喝。突然,我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礼物盒子。
我一愣,打开一看现当中是一个翡翠的镯子。盒子上别有一张卡片,上面用苍劲有力的笔迹写着:“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上的表,那字迹和我在二十岁生日时收到的卡片一样。
我拿起碧绿的镯子,狐疑地问方北宸:“你去年不是送了我一块表了吗?今年怎么想到要买一个翡翠镯子给我?”
“或许是没勇气牵你的手,所以才用这些东西代替自己。”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又笑嘻嘻道,“看来夫人误会了,手表和手镯都不是我送的。”
我拿着镯子的手一僵,脑海中浮现出景泽的脸来。
昔日在泰国之时,他就怔怔地看着我的表。当我告诉他这表不知道是谁送的后,景泽居然生了气,幽幽对我说:“叶罄,下次出门记得带上脑子。”
时至今日,我才明白一直戴在手上的这块表,竟然是景泽送给我的。
“你既然早就知道是景老师送的,为什么之前没有告诉我?”我冷哼了一声,佯装不满地问他。
方北宸爽声一笑:“因为为夫大度。”
我白了他一眼,将手上的表摘了下来,又连带着那个翡翠镯子一起,放入了装着水蓝色连衣裙的箱子里。
而后我将箱子放进了衣柜中,轻轻关上了柜门。
“戴了一年的手表,就这样放下了,舍得吗?”他从身后抱住我,醋意十足地问道。我心说这家伙才说自己大度,怎么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
我想了想,回他:“你问谁?”
“恩?”他有些不解。
“你问的如果是二十年前的小罄,那么她应该是舍不得的。”我叹了口气道。
“然后呢?”方北宸轻声追问我。
我笑着答道:“如果你问的是你家夫人,那么她会告诉你,她现在缺一块手表。”
我话音刚落,他抱着我的手更紧了一些,哈哈一笑道:“买买买。”
我转过身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也嘿嘿一笑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从夫君嘴里说出来的买买买!”
他的眸子一亮,抬起我的下巴,也在我的唇上蜻蜓点水式地一吻。
当天夜里,方北宸打了个电话给景泽。他将明天见面的地址告诉他,通知他和我们一起去审问青颂。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方北宸来到目的地的时候,景泽也已经到了。
我自昨夜想通了一些事后,再度见到景泽便没有了从前的尴尬。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看上去精神不错。我笑着和他打招呼:“景老师,早上好。”
他挑眉看了我一眼,淡淡回道:“抱歉,昨天没有时间来参加你的生日派对。”
我笑着说没事,景泽又狐疑地打量了我几眼,幽幽开口道:“叶罄,你看上去心情不错。”
我看着他的脸,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轻声答他:“那是因为之前经历了太多的九死一生,如今大家都能安然无恙地站在一起,所以我才会如此开心。”
就在这时,方北宸已经打开了门回头对我们说:“青颂就在里面,你们跟我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