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都在等梦雄电话。
我回想着上午的见闻,催眠中的那个男人,居然是何远征的亲哥,他很早就认识冯姨,而且关系不一般。
他会是冯姨口中我那位叔叔吗?
如果是,就是冯姨说了谎,这个人跟我应该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有可能不是,何远行不过是一个中间人,并非托付我的那位叔叔。
我掏出手机,翻出冯姨的电话,想要向她问清楚,但犹豫很久还是没拨过去,我盯着手机屏幕,忍不住一笑,自己竟然在怀疑她。
老爷子说,何远行属于第五方势力,是局面的维系者,中立者。
既然是中立者,应该不会干预我们正在进行的事,可何远行这个时候出现,意味着什么呢?
何远行出现在金子病房,是去做什么了呢?
脑袋中很乱,思来想去找不出结果来。
傍晚时分,梦雄终于打来电话,要我马上到他的工作室,还特意交代说,只能一个人过去,我叫到一辆的士,就奔了过去。
一到地方,就见梦雄和小陈正站在大门口等我,小陈胳膊上还吊着夹板和绷带。
“什么事这么急?”我问。
梦雄招呼小陈回去,然后自己走到车旁:“你开车,我们去个地方。”
“去哪?不谈那个决定吗?”
“去见一个人,上车吧。”梦雄拉开车门。
虽然我很是不解,还是坐到了驾驶位。
“去哪?”我问。
梦雄打开导航,在屏幕上划了一阵道:“跟着导航走就是。”
“梦雄,这么神秘,见什么人?”
我发动车子,慢慢起步向前驶去。
“河伯。”
“河伯?”我一脚刹车踩了下去。
梦雄一笑:“河伯,何远行,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我十分惊讶:“他是从照片上跳下来的吗?今天上去才说到他,这晚上就出现了。”
“你先开车。”他催促道。
见我发动起车来,梦雄接着说:“他上午找过我,之前打断我们的那通电话,是小陈打来的,河伯那时候就在我工作室。”
“他找你做什么?关于何叔吗?”
“关于你,关于那个决定。”
“关于我?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的目的很简单,劝我不要帮你做决定。”
“为什么?”
“河伯属于中立者,他自然是想维持现有局势不变,以免引起较大的变数,你是关键,他不想让你突破现状。”
我一拍方向盘:“我明白了,河伯今天找我,也是做思想工作的。”
“大概如此吧。”
又是关于那个决定,怎么最近这么多人因为这事跳出来。
说起这决定,一时间金子、大眼睛的话全冲进脑袋,我感觉自己纠结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路沉默,到了地方一看,原来是家茶馆。
梦雄径直带我走到一个包间,停在门口:“人在里面,你进去吧,我去车里等你。”
我点头,目送他离开。
这家茶馆装饰古朴,内部木质结构很多,雕龙刻凤,古色古香。
“砰砰砰!”
我敲了下门。
“进来吧,门没锁。”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我深呼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因为已经是晚上,所以房间里开了灯,不过只有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不够亮,何远行正坐在桌子一边。唯一中文网
“是闻人吗?”他问。
我走到桌子一旁,点头道:“是,你是何伯伯吧?”
他招了招手,示意我坐下来:“是,梦雄带你来的吧?”
我嗯了一声,拉出椅子坐到他对面,这毕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还是有些放不开,不知该怎么聊。
何远行一脸平静的看了我几秒,接着端起茶壶,伸手过来拿我的杯子。
见状,我忙去他手中接茶壶,怎么能让长辈倒茶,却被他推了回来。
“不必这么客气。”
何远行将盛满茶水的杯子移到我面前:“喝茶。”
我忙道谢,伸手接了接:“何伯伯,你找我什么事?”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面上浮起的茶叶,隔了几秒,放下杯子对我道:“我的来意,梦雄已经告诉你了吧。”
我点头:“梦雄确实有提到,但我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关于那个决定,我希望你不要再考虑。”他倒是开门见山。
他这么一说,一个问题突然蹦进我脑海中。
“何伯伯,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决定?”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抿了口茶才道:“不必再问,我不会告诉你。”
好,不说就不问。
“不再考虑这个决定,为什么?”
“你根本不知道这是多可怕的事。”
“这么说,你是为我好。”我苦笑出来。
“为了你,也为了当下的局势,打破已有的稳定局面,没什么好处。”
“当下什么局势?”我试探着问。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最好……二十几年前,不知多少人牺牲了性命,才换来你今天的安稳生活,你想就这么放弃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至少应该让我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再来说决定的事,再来说是前进还是后退。”
“如果选择前进,会将你和你身边人置于危险境地,如果后退,何必又要管当初发生了什么,何必再顾虑那决定?”
“可我不能装聋作哑的活。”
何远行轻笑一声:“你以为自己能找出真相吗?这个世界没有真相。”
“这话我不信。”
他长叹一口气:“你小子怎么这么倔,不到黄河不死心吗?”
我低头沉默良久,想起另一茬来,于是对他道:“何伯伯,你一定认识冯姨,而且你和冯姨关系不一般。”
我抬起头来,两个人四目对视。
“是,你都知道了吗?”他依然镇定。
“当初你将我交给她,就去了阿根廷,对吗?”
他低头盯着桌面,许久才开口道:“为了冯姨,为了确保她的安全,你是不是可以不再考虑那决定?”
“你没资格这么教训我。”我有些生气,但还是尽力克制。
何远行一怔,愣愣的看着我。
“教我怎么去爱一个爱自己的人吗?你是怎么做的?当初你把她一个人留在杭州,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
何远行没了话说,谈话到此结束吧,我心说,接着起身朝门口走去。
但人走到门口又停住,转回身来:“何伯伯,这么多年来,多谢你的资金支持,谢谢,我先走了。”
我朝他深深鞠了一躬,他依然低头没看我,只是摆摆手示意我离开。
回到车上,梦雄问:“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样?”
“关于那决定,你不是有别的途径吗?我们现在回去试试吧。”
梦雄笑了笑:“你还真是无可救药。”
“无可救药,不好吗?”我发动起车子。
“好,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