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一声，认真看着梦雄，等他说下去。
“在你还是婴儿的时候，我看到一些不好的事。”
“你指什么？”
“血腥，杀戮，分离，争执，等等。”
我心中一震，想起了何远行的话——你根本不知道这是多可怕的事。
“你几乎是在血泊中活了下来。”
虽然不想再听这么沉重的话，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必须知晓当初发生过什么，不管真相有多残酷。
“梦雄，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他将检索到的信息，仔细回忆着向我复述了一遍，耗费很长时间，没遗漏一个细节，那么鲜血淋漓，却又活生生。
我终于知道了那一段真相。
当初，因为那项任务，在我和大眼睛刚出生不久，几方势力便开始了周旋，当然有些想保护我们，有些则想致我们于死地。
后来就如静仁道长所说，以及我在催眠中记起的那样，林十七他们，也就是我们的同伴，将我和大眼睛保护起来。
但后来我落入了对手手中，对手本来想杀了我，却也落了空，因为除了林十七他们，还有势力希望我活下来。
梦雄说，这方势力属于何远行他们，也就是中立者。
几方势力都有人员伤亡，我最终活了下来，落在中立者手中，大眼睛则安全，在同伴那里。
再后来，为了停止争斗和牺牲，几方势力缔结了关于此事的协约，既然是协约，必然各方都有妥协退让。
协约的内容，简单来讲，我被允许活下来，但必须去掉身上的某些能力，从此各方不再干涉我的人生，将我与真相隔离。
关于这内容，我大概能理解。
同伴和中立者，一定希望我活下去，对手想让我死，无非是害怕那项任务被执行，去掉我身上的某些能力，大概也能达到相同的目的。
将我与真相隔离，符合中立者维系局面的立场。
这样一来，同伴们退了一步，对手也退了一步，中立者得偿所愿。
中立者更像墙头草，虽然和同伴们一样，希望我活下去，但也和对手一样，任由我蒙在鼓里，无法完成任务。
可既然已经去掉我的某些能力，为何还要将我与真相隔离？画蛇添足，难道对手还在担心什么？
或者，中立者的天平并没有完全持平，而是微微倾向于对手。
我目前所知，只是真相的冰山一角，自然有些吃不透的地方。
想起来有些复杂，但还是感谢这项协约，让我平静活了二十五年。
也是因为这项协约，我一直处在不进不退的状态，直觉告诉我，汪少所说的门槛，应该就是它。
现在到了做选择的时候。
沉默许久，梦雄道：“你好好静静吧，我去做早饭。”
这句话打断了我的思路，忙问他：“你会做饭？我可不想吃焦炭。”
他呵呵一笑：“放心，小陈受伤后，我的厨艺进步不少。”
说完梦雄开门走了出去，我陷入沉思。
自从我和大眼睛相遇，对手就三番两次想要我的命，对手早已将协约置若罔闻，因此所谓的契约精神，并不是我的顾及。
那是进还是退？
进，自然是我心中所想，安稳美好的生活我喜欢，可我更愿意和朋友们同甘共苦，让我担心的是冯姨他们，虽然这个问题我早已和汪少谈过，但还是怕连累他们。有缘书吧
退，可以延续局势的安稳与平和，冯姨他们不会有危险，我将抛下大眼睛和汪少他们，自己像缩头乌龟一样生活。
关于那项任务，林十七的说法让人头大，说实话我有些怀疑，所以暂且不考虑。
纠结许久，想起大眼睛的话来，如果我退出，会不会对汪少不利？
我想到阿卡西记录，也许梦雄能找到答案。
开门正要去找梦雄，却见他已经走到门口，招呼我过去吃饭，我忙将他拉进会客室。
“还有事？”他问。
“有，前些天雷泽曾向我提及，他担心如果我退出，任务只有他和汪少去执行，会对汪少不利，因为在他的往世记忆中，并没有汪少出现，这一世如此安排，不知有什么缘由，我想知道如果自己退出，是否会对他不利。”
梦雄嗯了一声：“又是个难题，行，我想办法。”
“等下我去老爷子那也问问，看他知不知道。”
另外，我认真交代他说，不要告诉汪少我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只是笑了笑，说他懂，但不置可否。
俩人快步走到厨房，小陈已经坐在饭桌前。
我仔细一瞅桌上的碗，忍不住抱怨道：“梦雄，你说自己厨艺进步不少，不会就指煮泡面吧？”
再说这碗也太大了，又不是喂猪，这么大的碗，冯姨只用它来盛汤。
“不吃拉倒。”
我赶紧拿起筷子：“我吃。”
上午九点，我和梦雄开车来到林家，将那协约的事告知了老爷子他们，汪少正好也在。
听后，老爷子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我不明白，当时林伯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问他。
“也许因为协约的条款，也许因为他复杂的心情。”
“复杂的心情？”
“对，我大概能猜出几分，一来，林家的使命是助你们完成任务，二来，你已经置身事外，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一种幸运，十七不忍再将你拉回来，所以心情复杂，只能将你交给命运，他大概没想到梦雄这么能干。”
闻言，梦雄道：“看来我做了回坏人。”
老爷子呵呵一笑：“不能这么说，这是命中注定的事。”
竟没人问及我的选择，看来大家都在为我着想，不想施加压力，让我完全从自己的角度抉择。
我第一次知道，朋友们都有颗温柔的心。
“对了，汪少，上次我在医院见到的人不是何叔，是河伯，何叔的亲哥哥，何远行。”
“我已经知道。”
“他昨天找过我和梦雄。”
“意料之中，不然他没必要出现，我们能猜出他说了什么。”汪少道。
我看向梦雄，示意他说点什么。
他会了意：“隐离，跟我去趟工作室，有事要你帮忙。”
“什么忙？”汪少瞟了我一眼，问梦雄。
梦雄起身就朝门外走：“到地方再告诉你，你来开车。”
汪少无奈，招呼我们一声，不得不和他一起出了门。
看俩人走了出去，老爷子问我：“你们俩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