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的旗帜在溃兵阵前飘荡。
在兵员素质、组织度等情况相对低劣,指挥信息传达不便的时代,用显眼旗号、巨大声音指挥大兵团作战是重要手段,所以,指挥官的军旗也是军队军心所系,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在这样的时代几乎就是绝对的真理,主帅帅旗轻动造成全军崩溃的战例数不胜数,之前遇袭后东瑞格利特人的崩溃也是这个原因,将领逃跑,是不能指望士卒傻乎乎抗敌的。
但是,同样道理,当逃跑的贵族带着旗帜回归,看到熟悉的旗号,彷徨的溃兵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下意识就会聚集,这对于后方追击的领地军与部族土著却并非一个好现象,有了组织的敌人可比无组织无纪律的敌人难对付多了。
一般情况而言,溃败的军队军心已丧,是不会有太大威胁的,面对气势如虹的领地军和部族土著,心志已丧的东瑞格利特人的抵抗会是徒劳——但这只是一般情况,如果没有法系职业者的话。
配备了法系职业的军队,在士气上并不会如一般封建王朝军队那么脆弱,因为法系职业者有很多刺激人心,激励士气的法术,法师有“钢铁意志”、“强化勇气”,神官有“鼓舞”、“无畏”等等,当这些法术大范围施放,能够有效遏制溃散,加上血腥的战场纪律执行,久浸贵族军官积威的一般士卒很快就能被重新组织起来,虽然战斗力与原本士气高昂时是比不上的,但依靠精良装备、经过系统训练的战争素质和得到补充的魔法力量,依旧能给追击者造成巨大麻烦,甚至是……威胁。
武业注意到的就是这点,看着逃逸溃散的东瑞格利特人已经慢慢重新形成军阵,后方追击的部族土著和己方军队却还懵懂无知,他不由满手心冷汗。要是就这么直接冲上去,面对已经整容颇为齐整的敌军,肯定要吃亏的!
而在谷口,回转的贵族正率领亲卫进一步维持、重整着阵型。
看着纹绣着的火鸢花,一种如同烈火般炽热的红色花朵,也是占士家族徽章的弗雷恩心下无比羞愧,占士家族凭借着开拓龙脊山脉之功获得了十二城之一昂多城城主之位,并获得了周边大片封地,历经数代人的开拓和发展,才有了今天的繁荣局面。可过分的安逸和长久以来的富贵,却是让曾经的开拓者后代变得胆怯了吗?只是遭到了忽然袭击,就慌慌张张落荒而逃?
这太耻辱了!亏得还立志继承先祖荣光,开疆拓土,甚至亲自率军前来,可最后,居然就这么逃跑了?
弗雷恩?占士回想起之前仿佛着魔的害怕和胆怯,脸上就如同被火烧灼一样,家族的荣耀和光辉在那个时刻被玷污。周围的家族亲卫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可他们会在心中鄙视的吧?平时可没少在诸人面前夸口要建立超越先祖的功绩。
也正是那种越来越盛的惭愧和自我厌恶,才终于让他转过了身,至于那些像胆小鬼一样逃避。拒绝回头的家伙?他鄙视他们,无论是其他十二城贵族还是那两个中央官员,而看着在家族武士的重整下逐渐恢复的阵型,他愈发觉得别那些逃跑的家伙更优秀了。
“伯爵大人。听老仆一句劝,还是快撤吧,我们已经得罪了不少人。现在您更是身在险境,再晚就来不及了。”一身铠甲的老人丝毫不见老态,依旧壮硕,但和沉默却又面带好战兴奋的其他家族武士不一样,他是少数劝诫弗雷恩与其他贵族保持一致的人。
但此时的弗雷恩已经做了决定抱歉,老管家,我无法放弃占士家族的荣耀!”
看着重新整队的东瑞格利特军,弗雷恩自信满满而且,这种情况正是我占士家族扬名之时!”
指着还一片混乱的谷口,弗雷恩说道老管家啊,你还看不出吗?那些异族事实上并不那么可怕啊,虽然他们的炮很是厉害,但这里已经脱离了他们的炮击范围,而那些前方异族个体战力很强,却不通战阵,只是能打打顺风仗的乌合之众,你看,他们现在不就在被我们的枪林之下哀嚎着吗?”不跳字。
这个时候,谷内已经吹响了新的号角,那是有新敌情,谨慎的意思,然而部族土著们并不懂领地的提示,一头撞上了完成整队的东瑞格利特人防线,顿时头破血流,这一点上正如弗雷恩所说,这些未经训练的部族土著说到底就是乌合之众,只会原始的群殴罢了,而且其悍勇还不足以和敌人构成无法弥补的巨大差距,到了真正的血肉战场,面对组织严密的正规军,不过是徒有勇武的肉靶子而已。
而部族土著们正在快乐地追击时受了忽然迎头一击,损失颇有些不小,在领地军正规军赶上来之后,总算是了对方厉害,听从了领地军命令去舔伤口了。
重新集结成阵的东瑞格利特人损失已经颇大,但还是有两千多人,近三千的规模,又处于开口有限的谷口,占了地利,领地军的火器部队被武业放在了山壁上方的藏兵洞,距离较远,一时赶不下来,大量装备冷兵器的非火器部队就此和东瑞格利特人展开了硬碰硬的较量。
战场上尘土飞扬,厮杀声大作,一双方到是打了个平分秋色。
可这边的呐喊远远传出去,传到逃跑的一行贵族耳中,却是让这群人俱都脸色复杂起来,肖和萨克脸色难看,却不断冷笑,这一次他们是成功坑了龙脊十二城的地方贵族一把,虽然数千军队对这些贵族而言并非毁家毁业的事情,但总是割了块肉的,在东海商会这个目标失去后,算是重新得了些失分,加上那些新式魔法器的功劳,大约不至于在大卫三世面前失宠,可惜的是这些贵族手下精华还在身边,死的大多是些普通军人。
而十二城的贵族则心态更复杂一些,愤怒、懊恼、哀伤等等情绪满蕴胸间,那里留下的毕竟是数千军队,已经有十二城近五分之一的军队数量了,哪怕只是普通军队,也足够他们心疼的,装备、人员都是钱呐。
但这些贵族都是滑头,他们抛弃军队逃走,一是的确意识到了领地军伏击者的实力强大,抵抗过于危险,但另一边,也隐约能够感受到肖和萨克刻意削弱他们的因由,国王和地方贵族的矛盾可是不小呢,只是十二城贵族富有却根底薄弱,比不得那些世家大族,面对这样的剪除行为,他们还真的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