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凛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有些泛白。
就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乔乔这些年过得不会太好,可想象是一回事,真的见她从千金小姐到现在连平凡生活都做不到的大学女生,却是另外一回事。
起码,曾强迫自己硬起来的心,又悄悄软化了。可是那些铺天盖地的恨意呢。怎么可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消失。
看了眼徐沐乔的睡颜,两颊发出不正常的酡红,整个人显得憨态可掬,像只玩绣球的小猫。楚凛把车子开得稳了点,放了首她小时候常听的催眠曲。
徐沐乔醉了酒想靠着椅背睡却怎么也不舒服,歪歪斜斜地,嘤咛几声,“我想躺着睡。”
“你乖一点,快到了。”楚凛不是不能停下车把座位放倒,只是想到她胃里都是酒,躺着的话,颠簸了可能是要吐的。
徐沐乔总算老实了点,闭上眼睛,嘴里仍然说着话,“不好听……”
楚凛顿了顿,眉峰微皱,气势又冰冷了几分,“不好听?那哪个好听?”是酒吧里撞击耳膜的DJ舞曲好听,还是你已经换了口味?以前的喜好,现在还剩多少?
“阿凛唱的最好听……”徐沐乔全然不知他此刻思绪已经转了千百回,“呐,我手机里有录音,那才是我的催眠曲。这个,听不惯……”说罢竟然还认真地摆了摆手。
楚凛神色缓和了些,“手机拿来,我放给你听。”
“我又不傻。我自己会……放……”徐沐乔咕哝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刚解了锁,整个人一阵疲乏,又往一边歪倒过去。
楚凛把车靠在路边停下,轻轻拿过她的三星,屏保竟然是一张死板的证件照,照片上的楚凛穿着白衬衫,刚上大学。
手机里的录音竟然有几百条,日期也是随意的。楚凛选了一条名为‘阿凛的催眠曲’的点开,他青春时期略显青涩的嗓音很快扩散在车内。
待到徐沐乔睡着,楚凛才重新发动了车子。
到自己住的别墅时,已经接近十一点半。管家李嫂见少爷抱了个女孩子回来,忙不迭去厨房给她冲了杯蜂蜜水。
楚凛接过蜂蜜水,轻轻扶起床上躺着的柔软身体,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乖,张嘴。”
徐沐乔正觉得口干舌燥,又多年没被这么温柔的声音和怀抱哄着,听话地喝掉大半杯,透明的液体顺着唇滑下喉咙,楚凛听到自己的心脏冻结了四年之后重新鲜活跳动的声音。
细心照顾着徐沐乔睡下,楚凛终于得了空闲,去浴室洗了个澡。水流从莲蓬头淌下来,雾蒙蒙间,手心突然像机械记忆那般有了触碰到徐沐乔的感觉,软软的,带着牛奶的纯香,想着想着,下身就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唇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楚凛把水温调节成冷水模式,渐渐压下了蒸腾的躁动和不安。
不过一切努力都在出门后宣告作废。他怎么可以忘了,徐沐乔睡觉习惯裸睡。
徐沐乔绝对是个奇葩的生物,就算喝醉酒躺上床,没人伺候,自己也会自动自发地把身上碍事的衣服全部脱掉,随后光着身子睡觉萌萌哒,赤条条无牵挂。
楚凛认命地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给她掖了掖被子,严严实实围好。转过身刚要合上门离开,下意识回过头,却看到原本睡得老老实实的某人四肢全都伸出被子,似乎还有翻身的迹象。
楚凛尚未走到床边,便被一条白嫩嫩脆生生的如新生的莲藕般的大腿晃花了眼。
小兔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无意识的惹火烧身。
楚凛正准备把被子重新给她盖好,徐沐乔依然不老实地翻滚,似乎想寻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四年了,徐沐乔。楚凛的唇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楚凛高大的身体覆上徐沐乔,“唔……头疼。”徐沐乔侧过脸无意识地轻轻挣扎。楚凛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扳正她的脸,像吸吮最好吃的食物那般,视若珍宝。
徐沐乔迷迷糊糊地觉得喘气有些困难,却又渴望着温暖的怀抱,这感觉不同于白天见到楚凛时的陌生,却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这种未知的迷茫让她有些怕了,渐渐向后缩回去。
楚凛吻住她的唇,来了一个漫长的法式深吻。徐沐乔快喘不过气来,“别这样……”
“这样是哪样?不这样要哪样?”楚凛欺负她此刻连一双手有几个手指头都数不清,绕口令把她绕得生无可恋。
身体又更加贴紧了些,徐沐乔好像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楚凛对她那么温柔,似乎是对待天底下自己最亲近的东西。就像在POISON时那样,她敢在四年后质问他,只因为笃定楚凛仍然爱着自己。
楚凛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手指下移,触摸到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如同羽毛撩拨人心。
徐沐乔眼角湿润,因为不太舒服挣扎起来,“爸妈……爷爷……呜……”
楚凛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眼底闪过一片冰冷。都到了这种时候,即使意识里自己有危险,她唯一不叫的就是阿凛。
有父母和爷爷,但是阿凛呢。你把他丢到哪了。
楚凛还记得,十岁那年,徐沐乔掉进水塘里去,大声地无助地叫着阿凛阿凛,他把她救上岸后,却因为没有照看好大小姐,被自己的父亲甩了一耳光。
徐沐乔红着眼眶看着他,像只委屈的小兔子。楚凛半边脸肿得老高,去东街买了串冰糖葫芦给她吃,“以后遇到危险就叫我名字,知不知道。”
“叫你你会挨打的。”徐沐乔拿着糖葫芦,眼泪又掉下来了。
“别管那么多。你听话。”楚凛当时不过也就十二岁,保护欲和占有欲却强大得可怕。
这些年她到底遇到了什么,才会连那个约定都抛在脑后。不再叫阿凛,是不是因为,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觉得叫他也没用。
楚凛的脸色如今真正黑如锅底。心底的怜惜冲得一干二净。
“我是谁?”楚凛伸手温柔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如果徐沐乔敢说错,他说不好会不会愤怒之下掐死她。好在徐沐乔因为被摩擦得疼痛带着哭腔回答他,“阿凛,阿凛救我,我疼……”
楚凛眉间的神色又深了些。
次日,徐沐乔醒来时,只觉得身上像是被几十架坦克开过去那般疼痛。周围是陌生的环境,不过可以看出家具的价值不菲,头顶悬挂着意大利吊灯,地毯看起来也是名牌,只有经常清扫才能这般纤尘不染。
徐沐乔似乎想起昨晚做了什么,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