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桀骜与慕爵辰之间放的棋盘,安桀骜从进入这里后就借着下棋来等候的时光。
从棋盘上的落子来看,安桀骜也是刚到最多一刻钟的时间。
“我其实并不想见你。”慕爵辰的目光停在棋盘上,先于安桀骜拿起一颗白棋,放在棋盘上。
安桀骜的动作因为慕爵辰的话一顿,不过也只是一瞬,安桀骜执起黑子与慕爵辰对弈起来。
“既然你知道我是为了那些信件而去红洛国,你为什么不阻止我?”慕爵辰继续开口问道。
其实慕爵辰与何夕在红洛国设计入宫偷取那些信件时,就想到了一定瞒不过安桀骜,但是令慕爵辰没想到的是,安桀骜全程没有阻止过他们。
“只是觉得没有再藏下去的必要了。”从安桀骜的这句话中,慕爵辰听出了他的无力和疲惫,可是这不仅不能引起慕爵辰的同情,反而让慕爵辰更加厌恶眼前之人。
而且慕爵辰并不打算对安桀骜掩饰自己对他的不屑,所以坐在他对面的安桀骜能清晰地感觉到慕爵辰对他的厌恶。
“你约我来不是只为了陪我下这盘棋吧。”安桀骜对慕爵辰说道。他这话是在让慕爵辰说出此次相约的意图。
其实在三国交流大赛刚结束时,安桀骜曾对慕爵辰提出邀约,但帖子连王府的门都没进,就被慕爵辰退了回来。
所以安桀骜想知道是什么让慕爵辰改变了主意,竟主动约他见面。
就像慕爵辰方才所言,他是真的不想和安桀骜再有任何交集,可是他答应了何父所提的条件。
尽管何夕现在下落不明,他也深陷困境之中,但他还是要将答应的事情做完,而且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安桀骜。
“在我带夕儿去慕家之前,我会在天华娶夕儿为摄政王妃,希望你到时可以来。”慕爵辰向安桀骜说明了来意。
“摄政王大婚,可是三国大事,到时怎能不来。”安桀骜说道。
“你要坐在上位。”
上位……那是拜堂时父母所云坐之位。
听到此话,安桀骜正要落子的手一抖,棋子偏了一位,抬头看向慕爵辰。
慕爵辰就像没有看到安桀骜的失态一般,执起一枚棋子,落下,说道:“这局你输了。”
安桀骜的脑海里仍是慕爵辰方才的那句话,哪里还顾得上这局棋的输赢。
“你……”安桀骜的话中有些激动。
“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慕爵辰截住的不只是安桀骜的话,还有他心里微弱的希翼。
闻言,安桀骜感觉自己浑身就像被灌了一桶冷水,从头到脚,无一处不觉得冰冷异常。
然而到头来他只能无奈地露出一抹苦笑,回一句“知道了”。
在赴约前,他就做好了会被慕爵辰指责的准备,可是当他来了却发现,慕爵辰对他根本没有半分指责,而是全然的淡漠,这种淡漠比指责要来得更让他痛苦。
“其实你我之间可以不用这么计较的。”沉默半响后,安桀骜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出了心里的想法,而且在说此话时,他的语气中已带了些许的悔恨与祈求。
“我不喜欢欠人人情。”慕爵辰看着安桀骜的眼中充满了冷意,当年他迫于权势放弃了娘亲,后来他明明已经掌握了萧历联合外敌弑杀亲人的证据,可他为了自己的安稳再次放弃了为娘亲报仇的机会。
二十多年来,安桀骜已经在皇位上待得太久了,彻底沉溺于那个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温柔乡里,早就忘记了那个陪他走过少年,教会他爱与付出的女人。
慕爵辰看着眼前之人后悔的模样,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安桀骜,这些年来,你的心里可还有娘亲的位置?”慕爵辰以一直在想,当初他娘在天华皇宫内苦苦支撑了那么久,保护他的同时,也怀揣着微弱的希望,希望安桀骜能够带她脱离苦海。可是终究,希望变成了绝望。
再过不久,就是娘亲的祭日了,他这个问题是替自己的娘亲问的,这是他作为儿子,能为她做的不多的事情之一了。
“她一直是我最爱的女人。”安桀骜的话中不含任何虚情假意。
慕爵辰从安桀骜充满怀恋与思念的眼中可以看出,在安桀骜的心中确实如此。
可是“最爱的女人”又如何,终究不是他唯一爱的女人。
达到目的的慕爵辰起身就要离开。
“小辰,我说的是真心话。”安桀骜对慕爵辰解释着,他方才能感受到慕爵辰在他说出慕潇潇是他最爱的女人时,眼中闪过的嘲讽,因此他以为是慕爵辰把他误解为在撒谎,于是才会作出此解释,希望可以挽回两人间的关系。
慕爵辰的脚步却没有因为安桀骜的话而停下,只是在他转身的瞬间对安桀骜说了句“现在的你就如你下的这盘棋”,然后慕爵辰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安桀骜的视线。
闻言,安桀骜的目光转至棋盘之上,只一眼,就明白了慕爵辰方才所言何意。
攻防之间,他的每一步都看似是为了最后的胜利,实则早就偏离了初衷,逐渐变成了在不停地规避所有风险,即使逃避的代价是放弃终点。
安桀骜不由想到自己在下这局棋时的思虑,他总在思考慕爵辰的下一步会如何,然后却不是想办法击破他的牵制,而是想方设法尽早躲开。
所以就算自己没有走错那一步,自己也会在下一步输得彻彻底底。
安桀骜恍然发现,这么多年,无论是和潇潇的分开,还是手拿信件隐匿不发,都不是时局的过错,而是自己太过懦弱,以至于到最后什么都留不住。
“王爷,这是荒魅方才传回的消息。”慕爵辰从屋里走出来后,将刚收到的消息递给慕爵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