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被眼前这个人儿,嘴角的嘲讽和眼眸中的怨怼看得越发心惊,南宫影略微提高了声量,声音中的杀气似乎能令空气结冰。
“奴婢是谁不要紧,要紧的是,上天永远不会让谁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南宫影喃喃自语,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了一样,半晌没有动作。
银针在因为出汗,而微微发腻的指尖,散发出寒冷的气息。
就是现在!
童若兮猛然脱手,将指尖的银针尽数射了出去。
这,或许是最好的机会了。
仇就这么报了么?他就要死了么?
指尖发力的瞬间,心还是隐隐颤抖了一下。
“嗖——”的一声。
一枚石头从门缝间兀然生了出来,打在了童若兮的手腕上。
那石头背后蕴藏的内力竟是如此之大,居然一下子将童若兮掀翻在地上。
指尖方才射出的银针早已变得绵软无力,只是在南宫影胸口划出了一道轻微的血痕。
“退下!”对于方才的突然的变化,南宫影竟然没有半点惊骇。他侧过脸,对着门外低声一喝,声落之后,门外,杳然无声。
风从门缝灌了进来,惹得一室的烛火不断跳跃。
石头在地板上砸了几下,最后滚落在了童若兮脚边。
方才那个人,应该是他的暗卫。自己终究这样无力,竟然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一颗石头,居然是一颗石头……
自己费尽心力到了如斯地步,居然紧紧只需一颗石头,就能让自己一败涂地。
童若兮不由得扬起嘴角,低低的笑了出来。这笑声里有悲凉,有痛恨,有嘲讽……
南宫影阴沉的望了一眼地上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让你一个柔弱如斯的女子对自己狠下杀手。
她究竟是谁?和那个女人还有菱家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菱芷怜收她来自己宫中,是不是又知道些什么?或者说,她想要报复些什么?
南宫影微微眯起眼睛,像是陷入了回忆与沉思,玄黑的眸子渐次发冷。
那一刹,童若兮以为眼前这个男人会再次杀了自己。
不过,她再也不会害怕了。
童若兮抬起头,扬了扬唇角,嘲讽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可笑到以为自己可以亲手杀了你?”
南宫影忽然扬起单薄的唇角,纵然是一脸笑意,却越发的冰冷。
他俯下身子,盯着眼前的人儿,缓缓说道,“这世上,要杀朕的人太多了,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不过,你若是能得手,朕倒是佩服!”
“是么?”一缕明显的笑意越发绽放在童若兮的嘴边,“这么说,皇上还愿意给奴婢机会?”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不过,童若兮,朕不杀你,只因为从头至尾,对你并无兴趣。”南宫影敛了唇角冰冷的笑意,阴沉的望了她一眼,然后拂袖离去。
“哐——”
木门被打开,又被重重的关上。
穿堂的风将门重新吹开,晚风漏了进来,无数个悬空烛台又开始摇摆不定。
童若兮呆呆的坐在的地上,脸上苦撑着的笑容没有了,全身像是散了架一般,大口的喘着粗气。
良久,因仇恨而引发的那股支撑着自己心神的劲儿一散而去。混沌的大脑终于还是苏醒过来。
幸而方才那一瞬,他没有动杀心,不然的话,好多人都要跟着自己一道,死五葬身之地了。
可是,他表面上看起来怒不可竭,为何却没有如从前一般痛下杀手?
他是在顾及什么吗?还是在思考自己背后的势力?
“若兮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万岁爷呢?”方才那个侍女端着茶点,推门走了进来,一见童若兮呆呆的坐在地上,心头一惊,立马过来搀扶。
童若兮回过神来,正好瞥见了脚边那块石子,于是冲着那侍女淡淡一笑,道,“不过是踩着石子滑了一跤,没什么碍事的。”
“石子?”侍女蹙着眉寻了一圈,目光最终定落在童若兮脚边,俯身拾了起来,道,“还真是快石子,打扫处的太监宫女太不小心了,若是被娘娘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顿打!”
童若兮微一微笑,道,“那还不快拿了丢出去。”
“这是自然,若兮姐姐,我带你去厢房吧!”不知为何,这侍女看着童若兮就觉得亲近。
“恩。”童若兮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鱼。”
“好名字。”
“我也这么觉得。”
那小鱼将石子放在手心,笑嘻嘻的扶着童若兮走了出去。
两人有一搭每一搭的聊着,七拐八拐,终于走到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喏,到了!”小鱼说着,一把将门推开。“姐姐等着,我去点灯。”
圆桌上的蜡烛被点燃了,小小的一间屋子,被照得通亮。
小鱼笑道,“娘娘倒真是看重姐姐,姐姐屋子里的份例,跟碧儿姑姑的一摸一样。”
童若兮望了望四周,问道,“碧儿姑姑住在哪里?”
“姑姑是娘娘的贴身侍女,自然住在偏殿外面的小房里。”小鱼脱口而出,并不清楚童若兮的指向。
童若兮淡淡一笑,心头登时有了数。菱芷怜让自己到这里来,不过是她自己的打算。
若说是看重,倒也不尽然。
这般偏僻的住处,总归是防了自己。
小鱼扶了童若兮进去坐下,拍了拍手,望了望四周,一脸羡慕的神情。
童若兮沉吟了片刻,问道,“小鱼,你可知道叶姑姑家在何处?”
“这我倒是不知。不过,听说姑姑进宫之前,住在西边城外的小竹林里。”
童若兮点了点头,跟小鱼攀谈了几句,了解到了菱芷怜的一些起居情况,这才放了她回去。
或许是因为晚上的事情,童若兮一整夜都无法入眠,在床上起起复复,辗转反侧。
南宫影的眼神,南宫影的话语一直在眼前、耳边回响。
童若兮头痛欲裂,只觉得心头犹如几万只蚂蚁在心头噬咬,几乎不得安宁。
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至参星从滑到西头,这才浅浅的眯了一会。
一连几天在景宁宫服侍,因为见不到南宫影,心头倒也没那么纠结发堵。
这一晃,便已经到了春分。
春分当日,皇家为了表示与民同耕,与民同乐的思想,便在宫中祭祀天地神舐,并且从事栽种。
菱芷怜身为贵妃娘娘,又是后*宫位分最高的女子,自然要随侍在南宫影身旁。
这一日,童若兮倒是得了清闲。
风清气爽,当头的太阳,触物生温。
童若兮趁着空挡,中午,取了腰牌,出了宫,一个人往城西走去。